神羽君手一抖,青花白瓷製成的極品茶盞就這麽摔倒地上四分五裂。


    宮女太監們以為天子發怒,皆嚇得跪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然而神羽君隻是擺了擺手,對他們道:「都下去吧。」


    「是……」宮人們紛紛起身,爭先恐後地魚貫而出。


    一稍微年長些的公公對那小太監道:「快去請皇後娘娘。」


    芷昭宮裏,陸芷昭正同慕容靖愉快地玩耍著。


    自從神羽君遣散了宮中所有的妃子後,慕容靖便自然而然歸到了她的名下,但似乎之前瑤華對他並不太好,以至於慕容靖剛來芷昭宮時,十分地拘謹。不過一歲多的孩子,怯生生地躲在奶娘身後,聽下人說會說話了,但對她就是不肯開口。


    陸芷昭是很喜歡小孩子的,見著慕容靖白白胖胖的模樣,便想到未來自己的孩子也會是這般可愛模樣,心底便歡喜得不行。慕容靖雖然是趙紫珮的孩子,但縱使趙紫珮有萬般不是,慕容靖也是無辜的。


    陸芷昭於是捏了一塊糖糕遞到他嘴邊,笑道:「張嘴,啊——」


    慕容靖咽了一口口水,抬頭望了一眼奶娘,奶娘原就是趙紫珮的心腹,神羽君本想將她一併換掉,但陸芷昭憐惜他沒了爹娘,不捨得讓他唯一熟識的奶娘也換掉,便讓她留下了。


    看得出奶娘很愛護皇子靖,她將慕容靖護在身後,討好地笑了笑:「皇後娘娘,小殿下他……他不愛吃甜食的,再說……再說小孩子吃多了甜食對牙齒也不好呢……」


    陸芷昭依舊拿著那塊糕點逗引慕容靖:「隻一小快罷了,不會有事的。」


    「這……」奶娘依舊猶豫不決。


    陸芷昭見此,幹脆地將拿糕點塞進自己口中,笑眼中帶著寒光:「奶娘,你莫不是怕本宮在糕點裏下毒吧?」


    奶娘知道自己觸怒了陸芷昭,立刻嚇得跪倒在地,連連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慕容靖年紀雖小,但乖巧懂事得很,他見奶娘跪倒在地,他也跟著跪倒在地,一雙大眼睛無辜地望著陸芷昭,還學著奶娘的模樣伏身在地。


    這樣的孩子誰不心疼?


    陸芷昭嘆了一口氣,上前幾步將慕容靖抱起,不知是因為她頭一次抱孩子,掌握不好角度,還是慕容靖怕生,也許兩者都有,陸芷昭明顯感受到慕容靖的僵硬,於是她將慕容靖放在自己的貴妃椅上,又從精緻的瓷碟中捏起一塊糕點遞到慕容靖嘴邊。


    慕容靖掃了一眼奶娘,奶娘正跪伏在地,看不見他,他便小心翼翼地咬住那塊糕點,一小塊一小塊地慢慢吃著,陸芷昭也不著急,甚至蹲下 身,仰視著慕容靖可愛的吃相,全然不顧上等綢緞製成的裙擺拖到了地上,待他吃罷,還舔了舔手指上糕點的碎屑,半點沒有皇後的端莊威嚴。


    「好吃麽?」陸芷昭笑著問慕容靖。


    慕容靖雙眼發光,點了點頭。


    「好,那允許你再吃一塊。」陸芷昭狡黠得沖他眨了眨眼,「奶娘不許你多吃,那咱們就少吃些。」


    慕容靖也忍不住露出羞赧地笑容,又點了點頭。


    陸芷昭將盤子端至他麵前:「想吃就自己拿,找一塊最喜歡的。」


    滿盤子的糖糕有大有小,花紋精緻,慕容靖再三思索後,拿了一塊不大不小的,放進嘴裏吃了起來。


    「娘娘!皇後娘娘!」門口傳來一個小太監的呼喊。


    暮靄大聲訓斥道:「哪來的小太監,這麽沒有禮數!」


    陸芷昭皺眉:「暮靄,這麽凶做什麽,去問問什麽事。」


    暮靄立刻緩和了臉色,輕聲道了聲是,出了門去,片刻後,暮靄進門來,在陸芷昭耳邊低語了幾句,陸芷昭於是將手中的瓷碟放在桌上,將慕容靖抱起,放在奶娘身邊:「好了,你也別跪著了,本宮還有些事要做,你帶小皇子下去吧。」


    「是!」奶娘顫顫巍巍站起身,低著頭不敢看陸芷昭。


    陸芷昭再次蹲在慕容靖麵前,揉了揉他的腦袋,趁著奶娘不注意,偷偷將一塊糖糕塞進他的手心,沖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慕容靖似懂非懂,隻是緊緊將那糖糕握在掌心,收攏在袖子裏。


    陸芷昭到養心殿之時,神羽君正一臉疲憊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麽,隻是一旁批閱奏摺的硃砂筆已經幹透,想來是他的確是在煩惱某事。


    「你來了啊。」神羽君強笑道。


    陸芷昭打發了宮人,幾步走至他身邊,一屁股坐在他腿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我剛見了慕容靖那小子,的確聰明伶俐,又惹人憐愛。」


    神羽君深深地嗅了一口她髮絲上的香氣,道:「我們的孩子必然會比他更優秀。」


    「哦,那是肯定的。」陸芷昭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神羽君失笑地搖了搖頭。


    「所以我的皇帝陛下,您有什麽不開心的事麽?我今日正好比較開心,可以分擔一點你的不快。」陸芷昭終於拐彎抹角地說出來意。


    神羽君立刻猜到必然是下人們怕惹火上身,便叫來陸芷昭「滅火」,他長嘆一聲,道:「你應該知道譚涼吧?慕容隨風過去的管家,如今的大內總管。」


    陸芷昭點頭:「自然認識,挺老實忠誠的人,他怎麽了?」


    神羽君頗為艱難地說:「我也是剛聽下人說的,譚涼他……自宮了,可能就在我進入慕容隨風身體的那一日……」


    「自宮?!」陸芷昭很是驚訝,但仔細一想,這事雖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慕容隨風將此事提前告知了他唯一的親信譚涼,但絕不會讓他自宮,這多半是譚涼自己的思量。伴君如伴虎的事譚涼自是清楚的,眼前的帝王再不是那個能夠信任自己的帝王,或者說,他不相信神羽君會信任他,但又想繼續服侍帝王,畢竟身體還是慕容隨風的。


    後宮除了侍衛以外便隻能是太監,譚涼隻能出此下策。


    陸芷昭忍不住嘆息一聲:「我原還想給他找個賢良的妻子呢……」


    神羽君也道:「是啊,畢竟現在這後宮隻有你一個皇後了,左右你是瞧不上他的,但凡他看上哪位宮女,我都是可以給他賜婚的……」


    陸芷昭似笑非笑地挑眉:「你怎麽知道我瞧不上他?他雖然麵上看著老實,說不準那方麵格外生猛呢?」


    神羽君聽此頓時將滿桌的奏摺掃落在地,讓她躺靠在桌上,頗為惱怒地瞪著她:「看樣子昨晚寡人沒能好好滿足你啊,皇後。」


    不久後,養心殿裏傳來陣陣讓人耳紅心跳的聲音,守在門外的宮女太監皆羞紅了臉。


    隨著風帝的治理,天下安定,百姓安康,神司恢復了巡遊,年年奉天子之名巡遊天下,除鬼怪,滅怨魂,然而同過去相比,稍稍有些不同,那便是,但凡不傷人的鬼魂,一概允許其在陽間停留,隻有傷害百姓、擾亂陽間的惡鬼才會被神司清除。


    一時之間,天下紛紛讚嘆風帝仁善。


    然而,在誰也不知道的偏僻山林中,有一群穿著黑色披風的人圍在一起,低聲吟唱著咒語,在他們的中間,躺著一個孩童的屍體,肚子上有老長一道血口,那孩童似是死前收到了極大的恐嚇,雙目突出,表情猙獰。漸漸地,他的血匯成了一個猩紅倒六芒星的圖案,六芒星的六個角分別畫著不同的圖騰。


    在這群人的背後,另站著兩個人,一人身穿鮮艷大紅長袍,樣貌普通;又一人穿著低調的素服,五官清秀。這兩人正是唐卓和楚漣漪。


    「這是第五個了。」唐卓的嘴角挑起一絲邪惡的笑容,「你那邊處理的怎麽樣了?」


    楚漣漪雙手抄在袖中,幽幽地道:「地方是選好了,但是有點難辦。」


    唐卓挑眉:「怎麽個難辦?」


    楚漣漪道:「那村子的村民警惕性太高,但凡發現我們在村子外頭畫符陣,必然會將我們的人趕走,並把符陣破壞,這一來二去的,連村子都不讓我們靠近。」


    唐卓笑道:「這好辦,你派些小鬼去村裏作亂幾日,再帶上幾人扮作神使模樣,以保護村落的名義畫上符陣不就成了?」唐卓說著,掃了一眼身旁的楚漣漪,眼中閃過某種不知名的深意,「這種事你不會想不到,唔,莫非是……你不肯敗壞神司的名聲?」


    楚漣漪冷笑一聲:「神司早就同我無關了,如今讓天下都在我們手中才是最緊要的。」


    唐卓勾唇:「你知道就好。」


    「主人,符陣已經完成。」黑袍人向唐卓匯報導。


    唐卓點頭:「辛苦各位了,回去休息吧,過幾日還有一場苦戰。」


    在閩城下初雪那一日,一道消息傳進太守府,報信的士兵一臉肅然:「大人,北麵邊境一村落,全村人都被屠殺,並且無論男女老少,所有人的心髒都被挖出,堆在一處,手法極其殘忍,兇手,不明……」


    太守大驚,當即一麵安撫人心,一麵命人徹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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