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卿素的房間後,陸芷昭又偷偷潛入了楚漣漪的房間。


    楚漣漪的房間並沒有房門,隻有一層厚厚的布簾,輕輕一掀她便進去了。


    然而陸芷昭剛剛走進,陸商的聲音便響起:「你終於來了。」


    隨後,房間裏亮起一點幽藍色的光芒,那是陸商在指尖點起了鬼火,他正坐在床邊,一頭及腰的長髮隨意散落在身後,不知是因為他體內楚漣漪魂魄的緣故,還是這幽藍色光芒的照耀,此時的陸商嫵媚得勝過女子。


    「你究竟在打什麽主意?」陸芷昭開門見山地問她。


    「那天我已經對你說過了,我要你殺了神羽君。」楚漣漪單手順著自己的長髮,小心又愛憐,「你和神羽君,隻能活一個,你若是不殺了他,我便殺了你。心心念念保護至今的愛人忽然橫死,能讓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聽起來也不錯。」


    陸芷昭暗暗在心裏罵了一句變態:「別以為你控製了卿素我們便無可奈何了,你不要忘了,神羽君如今身體漸漸恢復,加上我能馭鬼,要對付你也不是不可能。」


    楚漣漪早就料到她會這樣威脅,冷笑一聲道:「如果我死了,你也別想找回你的身體了。」


    陸芷昭正是想套出她的話,立刻追問:「我的身體在你手上?」


    「怎麽會?你的身體自然是被你妹妹拿走了。」楚漣漪笑道,「隻是……你妹妹的生死,卻掌握在我們手裏。」


    「你們?」陸芷昭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裏的一點。


    楚漣漪猛地抬眸,勾起嘴角,緩緩吐出幾字。


    陸芷昭頓時愣在原地,震驚不已:「你騙我!」


    「騙你我又能有什麽好處?」楚漣漪說著從枕頭下麵摸索出一把匕首,扔到陸芷昭腳下,「這柄刀名喚『噬魂』,刀上被下了詛咒,雖並非當真會噬人魂魄,但隻要見了血,受傷者必定會當場斃命,不管傷口有多淺。」


    陸芷昭低頭沉默了好半晌,這才將那把刀撿起。


    「我知道你很聰明,陸芷昭,但是這刀殺了人後會變成血一般的紅色,所以,別跟我耍心眼兒。」楚漣漪的瞳孔裏倒影著幽藍色的鬼火,搖曳閃爍。


    「我再考慮幾日。」陸芷昭低聲說。


    「不行,要做就今晚做!」楚漣漪一握拳頭,將鬼火熄滅,「你離開這麽久,神羽君必然已經發現了,他肯定會懷疑你去了哪裏,你隻有今晚才有機會!」


    陸芷昭一咬牙:「好吧,但是他死了,我怎麽辦?」


    「放心吧,這個就交給我了,」黑暗中,楚漣漪低低地笑起來,「我等著你凱旋而歸。」


    在一眾幽魂的注視下,陸芷昭緩緩上了二樓,推開神羽君的房間走了進去。


    「你去哪兒了?」神羽君果然發現了,他正坐在桌邊,披著一件外衣,點燃桌上的燭台。


    陸芷昭沒有回答他,隻是一步一步走近他,在距離他隻有兩寸的地方停下:「你愛我麽?」


    神羽君的瞳孔微微一顫,隨即陷入她幽深的目光裏,被她誘 惑著說出心底一直壓抑的相思:「愛。」


    陸芷昭扯過他的前襟,讓他彎下腰來更加靠近自己。此時的兩人幾乎鼻尖對著鼻尖,陸芷昭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她也知道他有多迷戀自己,而她卻要用這愛戀來傷害他,殺死他……


    「發生什麽事了?你今晚有點奇怪。」神羽君實在按捺不住,想要更加靠近,陸芷昭卻一個後退,避開了他。


    「那你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嗎?」陸芷昭又問。


    神羽君的目光瞬間哀傷起來:「知道。」


    他的表情讓陸芷昭心頭一陣刺痛,她不想再看他露出這樣的神色,於是猛地踮起腳尖攝住他溫潤的唇,再不講究什麽技巧,而是抵死纏 綿,糾纏不休,神羽君感受到她的絕望,也緊緊抱住她,深深地回應她……


    也許這就是宿命吧,相愛相殺,他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對不起,未晏。


    陸芷昭手起刀落。


    匕首插進身體裏發出「呲」得響聲,然後她又猛地拔出,有溫熱的液體噴射 出來,濺在陸芷昭的手臂上,身上,紅色的裙據上。


    不敢看神羽君的表情,陸芷昭拿起桌上的畫卷推門而出,交給一直候在門外的楚漣漪。


    楚漣漪接過畫卷,朝門內掃了一眼,神羽君正趴在地上不省人事,而陸芷昭手中的匕首則散發著詭異的紅色。


    「幹得不錯。」楚漣漪憐憫地掃了她一眼,「是不是心疼死了?」


    楚漣漪不過是因為自己不幸,也想讓旁人同她一樣不幸罷了,陸芷昭偏不讓她如意,冷笑一聲:「有什麽好心疼的,天下優秀的男人這麽多,死了一個還有千千萬。」


    楚漣漪立刻冷了臉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就嘴硬吧。」


    打開陸芷昭的畫卷,楚漣漪驚艷地挑了挑眉:「他果然對你很上心,竟然還給你畫了庭院和假山,嘖嘖,這麽費法力的事也隻有他做得出來。」


    說哇,她咬破手指,將血液滴在畫中人的紅裙子上,低聲地念著咒語。


    陸芷昭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日全身幾乎要撕裂一般的痛苦,她全身無力地跪倒在地,雙手撐地,先是一陣陣地幹嘔,隨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她知道,那是神羽君的心頭血。最終吐無可吐,她虛弱地癱倒在地。


    見法術轉換完成,楚漣漪立刻心疼地吮 吸著手指的傷口,掏出衣襟裏的瓷瓶吸了一口陽氣,待手指的傷口痊癒,她這才安了心,掃了一眼腳邊的陸芷昭,將畫卷罩在她身上,將她吸回畫中,道:「這亭子和假山太費法力,我給你抹了。」


    待陸芷昭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身邊隻有空蕩蕩的一片白色,那些神羽君曾畫給她的亭子、假山、花草全部消失不見了,隻留她孤單一人。


    楚漣漪滿意地將畫收起,朝卿素的房間走去。


    陸芷昭立刻大聲製止她:「卿素隻是個局外人!」


    楚漣漪腳步不停:「放心,我不會殺她的,姑且留著她給你的心上人收屍吧。」


    輕輕推開卿素的房門,確認床上的確躺著一個人,楚漣漪這才滿意地下樓,出了茶莊,一揮手,濃霧驟然散去,明月當頭,照亮著滿山的墳塚,楚漣漪輕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朝遠方走去。


    而茶莊裏,神羽君懷中抱著奄奄一息地卿素,什麽也做不了。


    「為什麽要替我擋下那刀?」神羽君擦去她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我怎麽會捨得……讓大人死去呢?」卿素拚盡全力想要看清神羽君的臉,然而視線還是漸漸模糊起來,「能死在大人懷裏……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神羽君悲慟地望著她:「對不起。」這是他唯一能說的話了。


    「不是……你的錯……」身體漸漸喪失了力氣,卿素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問道,「大人,你……可曾,喜歡過我?」


    神羽君痛苦地閉上雙眼,搖了搖頭。


    「是麽……」卿素像是再沒有了牽掛,閉上了雙眼。


    原來人死前會看見走馬燈是真的,從出生開始,到方才神羽君悲涼的搖頭,記憶如流水一般劃過眼前。


    替神羽君擋這一刀,是她同陸芷昭之前被商量好的。卿素雖然不相信陸芷昭的話,但是卻不願讓神羽君有一絲的威脅。


    「你同他的相遇是他一早便設計好的,他一直不讓神羽君離開,也是在找機會殺掉他!」陸芷昭這樣告訴她。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他祭司大人明明互不相識啊!」卿素反問她。


    「他根本不是人,是個活了千年的精魅,他與神司的恩怨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一直在暗暗找機會報仇。」陸芷昭說,「他一早就見過我,知道我和未晏的事,所以他要我殺了神羽君,滿足他變態的願望,報當年的仇!」


    想起方才看見的墳堆,卿素立刻就慌了,如果陸芷昭說的是真的,那她該怎麽辦?


    「我要去告訴祭司大人!」卿素說著要往門外沖,被陸芷昭一把攔住:「他的身體還未痊癒,又要顧及你我,你以為他打得贏麽?」


    卿素皺起眉頭:「那……那要怎麽辦?」


    「我有一計。」陸芷昭的瞳孔裏閃爍著可怕的光芒:「待會我假意去殺神羽君,屆時你推開他,替他擋一刀便是了。」


    卿素頓時白了臉,驚疑不定地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放心,我會盡量下手輕些。」陸芷昭勸道,「我本想直接捅神羽君一刀的,但我怕他扛不住,你沒病沒傷的,該是沒有問題,我會提前布下障眼法,讓陸商以為神羽君死了,而你依舊在房中熟睡。但是這些都是最好的預想,也許……你會死,所以你現在可以拒絕,當做今夜我從未來找過你。」


    卿素慢慢回過神來,在黑暗中靜靜地思考——陸芷昭可能是騙她的,她隻是想殺了她而已,清除她這個情敵,但如果她說得都是真的,那麽也許死的便是神羽君了,怎麽辦?


    陸芷昭等了她好一會兒,見她遲遲不開口說話,以為她是不願意了,於是說:「好吧,那我走了。」


    「等等!」卿素叫住陸芷昭,「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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