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不情不願地從陸芷昭身上飄下來,坐在床邊打量著屋子:「雖然依舊不怎麽樣,但還是要比你之前那個屋子好上不少。」


    陸芷昭掃了他一眼:「我又不會一直住在這裏。」


    「也是。」夜影說著,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那叫妙儀的女人真是可憐,竟然惹上了你。」


    「她約莫以為我會如同天香一般任由她愚弄。」陸芷昭眸子一閃,勾起嘴角,「接下來我會讓她看到自己的客人一個個離去,成為我的客人,然後再淪為誰的丫鬟,最後身敗名裂。」


    「從雲端跌入穀底……嗎?」夜影被陸芷昭眼裏的艷色迷惑,他忽然貼近她,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我拭目以待。」隨後消失不見。


    入夜,一輪新月升至夜空中,央,很快便層層的烏雲遮得嚴嚴實實,風比白日裏更冷,除了風聲,周圍一片死寂。


    陸芷昭掐準了時間,翻過窗戶,越過層層的枯草灌木,朝湖邊走去。


    「嗚嗚嗚……」


    夜風送來誰的哭聲,還有刺骨的寒意與悲涼。


    忽然,陸芷昭感受到頸部一陣涼意,她猛然回頭,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陸芷昭麵前,她們的距離不超過一寸。


    陸芷昭動了動手指,夜影從手鐲中瞬間飛出,黑色的煙霧緊緊纏繞住天香的鬼魂。


    天香大驚:「你,你什麽人?你們要做什麽!」


    「夜影,住口,現在還不能吃她。」陸芷昭對天香身後正要長大嘴巴吞下她的夜影如是說。


    夜影惡作劇般地在天香耳邊威脅道:「好好回答她的問題,否則,我吃了你!」


    天香生前便懦弱膽怯,死後依舊膽小,她方才不過是想把陸芷昭嚇走,以往她用這個法子不曉得嚇走了多少人,整個百花閣都知道這湖,絕對不可以靠近。


    陸芷昭看著她悵然若泣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嘴角:「你就是天香吧?想不想,同我一起報仇?」


    天香怯怯地望向陸芷昭,眼裏滿是疑惑:「報仇?」


    陸芷昭點頭:「是,報仇。你之所以至今無法輪迴,不就是因為死時怨念太重,死後魂魄離不開此處嗎?」


    天香低下頭,沒有說話。


    「同我一起報仇,殺了妙儀,殺掉所有曾經逼死你的人。」陸芷昭的語氣裏充滿了吸引力,她的眼裏閃爍著瘋狂,夜影最喜歡她這模樣。


    但是天香卻一臉茫然地問她:「妙儀?我並非因為妙儀而死。」


    陸芷昭微微一怔:「不是妙儀逼死的你?那你為何投湖自盡?」


    天香不知想起了什麽,她伸出手來撫摸著自己的頭髮,慘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溫柔,她說:「妙儀再怎麽欺我辱我,我都覺得沒什麽所謂,因為那位公子,他原是妙儀的客人,我知道他不可能會對我動心,但我還是忍不住愛上了他,那日,我原想對他表白,他不答應也沒什麽關係,我隻是想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可是,可是我卻撞見他和妙儀相擁的場景,我……」


    「不恨麽?你最愛的人和你最恨的人在一起,你不恨嗎?」天香的訴說勾起了那些陸芷昭不願回首的往事,一想起那個男人對自己的背叛,她便忍不住想毀滅一切,「和我一起報仇吧,殺了妙儀,殺了那個男人!」


    「不!」天香忽然大吼出聲,「我做不到!隻要他幸福,隻要妙儀是他想要的,我又為何要恨他?」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一直久久徘徊在此處不能離開?」陸芷昭反問她。


    「因為……因為在我的內心深處,依然留有一絲希冀,希望能再次見到他,所以,我要他活著!他愛上誰都好,他對我怎樣都無所謂,隻要他活著!」天香沖她喊道,兩行血淚從她的臉頰上流下,「你不懂我!如果你也曾愛過誰……」


    「愚蠢!你這樣又有何用?他永不會來此處見你!他根本不曾在意你的死活,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陸芷昭打斷她,她沒愛過?她怎麽會沒愛過?正是因為曾有過那些甜蜜風花雪月,才讓突如其來的背叛更加讓痛來得更加撕心裂肺。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這隻是我自己的愛情!」這一刻的天香,沒有了以往的懦弱,怨靈的力量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她竟然掙脫了夜影的束縛,張牙舞爪地朝陸芷昭撲去,想要置她於死地。


    而陸芷昭並沒有躲開,隻是愣愣地看著她,就在天香即將碰觸到她的那一刻,夜影的黑色煙霧猛地從身後籠罩住天香,瞬間將她吞噬。


    周圍忽然一片寂靜,隻留下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好似剛才的事情都是幻覺。


    夜影舔了舔嘴角,看著眼神落寞的陸芷昭,沉下了臉。


    「真是傻瓜……」陸芷昭嗤笑道,「這樣的愛究竟有什麽用?為何要犧牲自己來成全旁人?凡欺我者,死!」


    夜影緩緩走上前,抱住她:「盡情地憎恨吧,我會陪你毀滅這天下。」


    第二日,整個百花閣蔓延著一股低沉的氣氛,人人都聽見了昨晚閣後那片湖傳來的女人的叫聲,大家都知道那是死不瞑目的天香,但是誰都不敢說出來。


    妙儀自然也是聽見了的,昨晚自從被那叫聲吵醒後,她便再也不能安眠,今日起來也一副懨懨的樣子。


    小綠對妙儀的心思十分了解,她一邊給妙儀化妝,蓋住她不佳的臉色,一邊試探地說道:「真是晦氣呢,那丫頭剛來,天香便在後湖鬼哭狼嚎的……」


    妙儀眉毛一挑:「你說得對,就是因為那丫頭,昨日裏也對我如此不敬,不給她顏色看看,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廂陸芷昭還未吃完早飯,妙儀便帶著小綠闖了進來,兩人一臉嫌棄地打量著陸芷昭的屋子,小綠對她道:「喂,別吃了,快跟我們走。」


    陸芷昭根本不搭理她,依然自顧自吃自己的早飯:「百花閣上午是不做生意的,妙儀姑娘要帶我去哪兒?」


    妙儀竟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生氣,隻說:「你瞧你這一身窮酸像,怎麽去見客,你既然到了我手下,我自然要給你置辦幾件像樣的衣服,否則客人們還以為我心眼太小,苛待新人。」


    既然妙儀肯為她花錢,她又為什麽要拒絕?


    於是陸芷昭幾口吃完了早飯,跟隨者妙儀和小綠出了門。


    「喲,是妙儀姑娘啊,快請進快請進,正巧昨日我們店進了幾匹新布……」


    這成衣店的老闆與妙儀極其熟識,該是曉得她的身份的,妙儀算是百花閣的第一美人了,出來買衣服自然出手大方。


    妙儀指了指跟在身後素衣布服的陸芷昭說:「這次不是我,是給我身後這小丫頭買衣裳。」


    老闆一邊打量著陸芷昭,一邊觀察著妙儀的臉色,問道:「這莫非是……妙儀姑娘的妹妹?」


    妙儀當即白了他一眼:「什麽眼色,這是我們百花閣的新人!唉,塞姑隻信得過我,非要讓我帶她,我又如何能拒絕?」


    老闆立刻點頭哈腰地道歉:「是是是,我隻是瞧這姑娘有妙儀姑娘三分美貌,便誤以為是姑娘的妹妹了,你看我這老眼昏花的……」


    妙儀哼了一聲:「好了,別在這兒廢話了,快去給她拿兩件衣裳。」


    「是是是……」


    方才那一番問話絕對不是多餘,從方才妙儀的口氣裏,成衣店老闆聽出了她對陸芷昭的不滿,於是片刻後,他拿出了前年剩下的舊款式衣裙,諂媚地拿到妙儀麵前,笑眯眯地問她:「姑娘你看……這兩件如何?」


    妙儀伸手挑開了那兩件衣裙,款式皆十分普通,顏色是一紅一青,都是普通女子穿爛了顏色,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陸芷昭道:「去,把這兩件換上試試。」


    陸芷昭沒有做聲,接過衣裙跟著老闆去了裏間換衣裳。


    當她穿著一身紅色衣裙出來的時候,就連妙儀也吃了一驚,那樣普通的紅色竟讓她穿出了一絲英氣,明明未施粉黛,頭髮也隨意盤在腦後,她竟然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妙儀冷哼了一聲,故意說道:「真難看!去換下一條。」


    於是陸芷昭穿上了那件青色的衣裙,走出了裏間。


    沒有了紅色的艷麗,原形普通得有些老氣的青色竟更襯托出她超凡的氣質,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亭亭玉立。


    「還不如上一條呢……」妙儀很是不耐煩的樣子,「去,還是把那條紅色的換上。」


    等陸芷昭進了裏間,小綠對老闆抱怨道:「你找得都是什麽衣服?就沒有更普通的顏色和款式了?」


    老闆很是為難:「姑娘,那以前是最普通的款式了……您是挑衣服的行家,您該看得出來,那是前年的款式了,還有顏色……若是再暗一些的顏色又有些土氣,配不上你們百花閣的姑娘呀!」


    妙儀依舊氣憤不已,老闆眼珠一轉,心生一計,他走進倉庫,抱出一匹布,送到妙儀麵前:「姑娘,這是我昨兒個剛到的新布,您瞧這花色……」


    妙儀掃了一眼那布,眼神立刻亮了起來:「老闆,你知道我的尺寸,按照最新的款式,就用這布,給我做兩條裙子,若是合了我的心意,我給你兩倍的價錢。」


    老闆當即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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