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凝視著南煙,微笑著說:“你很像一個人。”


    “……”


    “難道說,他們祝家人挑的‘貴妃’,都是照著這個模子選的嗎?”


    南煙一聽這話,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駱星文說自己像一個人的時候,她還並不覺得什麽,世上的人千千萬,人有相似是很常見的,可是,當聽到他後麵那句話的時候,南煙的心驀地沉了一下。


    祝家人挑的“貴妃”……?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不,她不可能記錯,從高皇帝建國開始,後宮隻出現過兩位貴妃,一個是自己,當朝貴妃司南煙。


    還有一個,就是她已經聽說過無數次,那位來曆不凡,又蹤跡成謎的高皇帝的貴妃。


    也是秦若瀾的姑母——秦惜兮!


    而且,秦惜兮出身星羅湖,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了!


    想到這裏,南煙沉著臉,抬起頭來看向駱星文,這位老爺子一雙鷹隼一樣的眼睛也在凝神的打量著她,像是還想要從她身上巡梭出什麽東西來。南煙沉聲說道:“你說的是,秦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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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星文並不意外的挑了一下眉。


    “你也知道她。”


    說完這句話,他又輕笑了一聲,喃喃道:“是我老糊塗了,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呢。”


    這句話,更是讓南煙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上前一步,問道:“我為什麽不可能不知道她?”


    駱星文微笑著說道:“你,不是姓司嗎?”


    “……”


    “既然你是司家的女兒,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秦貴妃呢?”


    南煙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


    她恍惚記得,當年自己懷著身孕,被阿日斯蘭擄走的時候,曾經跟老祖母佟玉華說起過自己身為貴妃的事情,而當時的佟玉華,雖然已經老糊塗,對周圍的很多人和事都不太清楚,卻莫名的露出了驚恐的神情,還十分緊張的告訴她,關於秦惜兮這個人不可胡說,要被殺頭。


    而且還告誡她,侍奉皇帝要小心,否則,就會像伯言——也就是她的父親一樣。


    從那個時候起,南煙的心裏也隱隱的有了一種猜測。


    而此刻,在麵對駱星文,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南煙幾乎更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


    那位秦貴妃,跟姓司的人之間,有一種諱莫如深,不可言說的關係。


    甚至,極大的可能就是,秦惜兮和司伯言之間,有關係!


    南煙還要問什麽,而旁邊的傅知秋已經說道:“大哥,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還提那個丫頭做什麽?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南煙眉心一蹙,也立刻收起心神。


    雖然關於她的父親和秦貴妃的事,對她來說的確很重要,她也很想解開當年的一些謎團,可是在眼前,最重要的當然還是他們兩邊的事。


    雖然聽福不能回去傳遞消息,可她心裏還是相信——她也必須相信,祝烽不會有事,他一定會度過所有的難關,那麽接下來她也就必須考慮他們即將麵臨的問題。


    想到這裏,她抬起頭來,說道:“也好,本宮過來也不是來聽故事,而是來說正事的。”


    她這樣,又讓周圍的人震驚了一下。


    而那位老爺子駱星文,一雙精光內斂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慢慢說道:“你的確,跟老夫那個義妹太像了,就好像她身上分出來的魂似得。”


    南煙微微蹙眉,但沒接這個話。


    而下一刻,駱星文已經一撣衣袍,坐在了屬於他的那個主座上,一隻骨瘦如柴的手腕搭在了一邊椅子的扶手上,說道:“好罷,就算真的是‘敘舊’,也敘完了,現在說說正式了。”


    南煙抬頭看著他。


    駱星文道:“你是堂堂的當朝貴妃,老夫也聽說過你的事跡,聽說你跟著皇帝出出生入死也幹過不少大事。但即便如此,讓你一個女流之輩進入天罡連環塢,這位皇帝陛下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


    “還是說,他對我們天罡連環塢的人這麽信任?”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南煙分明感到了周圍那些水匪盯著自己,如同凶獸盯著獵物一樣的眼神。


    但,自從踏上那艘船,看到狼牙島開始,她就已經把恐懼這種情緒從自己身上抽離了出去,越是這種時候,她越是自如,淡淡說道:“本宮一向相信皇帝陛下的眼光,他看人看事的眼光從來沒有出過錯。”


    周圍的眾人一聽,都皺起眉頭。


    南煙一攤手,道:“至少過了一夜了,本宮真的還毫發無損的站在這裏。”


    駱星文笑眯眯的看著她:“你這女娃膽子是真的大,你就真的以為,你此刻毫發無損,下一刻還能毫發無損嗎?”


    他雖然是笑眯眯的,甚至也沒有要變臉的預兆,但南煙知道,像他這種人,殺人就跟翻書一樣,根本不用變臉。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冷靜。


    仍舊微笑著說道:“我知道老人家要殺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可我畢竟不是螞蟻,一隻螞蟻捏死了就算了,可殺了我,你知道有多少人會記下這筆血債呢?”


    駱星文仍舊笑眯眯的說道:“你是說皇帝?”


    “……”


    “可這麽多年他的人都沒能進入星羅湖,如今就算是殺了你,他又能奈我何?”


    南煙也笑眯眯的看著他:“老人家的對頭,就隻有皇帝陛下嗎?”


    說完這句話,她幾乎是屏住呼吸,凝神專注的看著駱星文的臉。


    那張蒼老的臉上滿是皺紋,須發斑白,隻要有任何細微的表情,都能被人輕易的捕捉,可是,南煙定定的看著他,卻沒有從那張臉上看到任何一丁點表情的變化。


    他仍舊是笑眯眯的。


    隻是,那雙精光內斂的眼睛裏,精光微微的閃爍了一下。


    南煙的嘴角微微一勾,又接著說道:“老人家既然是當年能與高皇帝一爭高下的人,想來也應該是身經百戰,熟讀兵法,怎麽會不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道理?”


    這時,一旁的傅知秋突然一拍身邊的桌子,厲聲道:“你在說什麽?什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哪裏來的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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