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一抹她的額頭,立刻皺起眉頭。


    “發燒了!”


    “啊?”


    南煙一愣,下意識的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沒什麽感覺,說道:“沒有吧?”


    祝烽生氣的說道:“你還強?”


    “……”


    “看看你自己的樣子,臉都燒紅了!”


    “呃……”


    南煙自己也看不到自己臉上的樣子,就被祝烽一把塞進了被子裏,她還掙紮著要鑽出來,卻被祝烽按住兩邊的被角,凶神惡煞的道:“你敢動!”


    “……”


    看著他的樣子,誰敢啊?


    南煙隻能癟癟嘴,縮回被子裏。


    祝烽這才又轉頭對著在門口候著的聽福他們說道:“去告訴長史,立刻傳府內高明的大夫過來,貴妃病倒了。”


    “是。”


    很快,都尉府內的一群大夫都齊聚在貴妃的房中,一個個驚惶失措,他們到底都隻是軍中的大夫,主要隻能看一些外傷,而且,也從來沒有服侍過貴妃娘娘這樣的人,嚇得一個個哆哆嗦嗦的不敢動。


    最後,還是一個大夫大著膽子開了一帖藥,熬了給南煙喝下去,但也連連磕頭的告訴皇帝,貴妃受了風寒,這場高燒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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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烽憤怒的將這些人都踢了出去。


    忙碌到了大半夜,南煙果然發起了高燒。


    之前她還沒感覺自己燒起來了,到這個時候,是已經燒得沒感覺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直嘟囔。


    祝烽親自照顧她,將帕子在冷水裏浸透了,擰得潤潤的,覆在她的額頭上。


    一陣清涼帶來了短暫的清醒。


    南煙睜開一線眼睛看著祝烽,眼睛裏也是紅的。


    呆呆的望了他好一會兒,她說道:“皇上……”


    “嗯,”


    祝烽湊到她身邊,輕聲道:“還難受嗎?”


    南煙呢喃著道:“皇上怎麽還不睡?”


    “……”


    “跑了那麽久,要睡覺,好好休息。”


    “……”


    “不然,會病的。”


    “……”


    祝烽聽得又好氣又好笑。


    看來,是真的病糊塗了,自己都燒成這個樣子了,還有閑暇來擔心自己。


    於是伸手輕輕的擰了一把她的臉:“你給朕安分些吧。”


    “……”


    “好好睡一覺。”


    南煙昏沉沉的想睡,又竭力的睜開眼睛看著他,見祝烽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把額頭上已經溫得發熱的帕子拿走,重新拿了一塊帕子浸了水,擰幹擰幹放在自己的腦門上。


    她有些反應過來:“我真的病了啊?”


    “還有假病嗎?”


    “……”


    “都說了不讓你跟朕去,你偏要去,去了還要跟著淋雨,你怪得了誰?”


    南煙暈暈乎乎的,也想不起自己幹的事,隻笑笑,對祝烽說道:“我想陪著皇上嘛。”


    “……”


    祝烽的呼吸頓了一下。


    其實,比起南煙病中的煎熬,他已經是好幾天都沒睡好,冰冷的雨打在他的身上,雖然不懼,也並不是不痛不冷,隻是,常年來慣於承受苦痛的他,比普通人有更大的忍耐力。


    可一聽到南煙這話,他的心裏就好像被一點久違的,酸楚的東西湧上來,淹沒了。


    安靜的看著南煙。


    南煙也耷拉著眼皮,要睡不睡的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祝烽俯下身來,隔著那塊潤了涼水的帕子輕輕的吻了她一下。


    然後柔聲道:“快睡吧。”


    南煙迷糊的“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南煙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感覺到頭上重重的,她勉強將虛軟無力的手從被子裏抽出來,伸手一摸,是已經有些發幹的帕子,拿開帕子,再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好像不燙手了。


    祝烽呢?


    她一扭腦袋,就看見祝烽坐在床邊,一隻手撐著額頭,正睡著。


    大概是一夜都沒離開。


    大門虛掩著,能看到若水他們幾個也在門口坐著,顯然是祝烽在裏麵照顧自己,他們不能進來,也不敢走,隻能陪著在外麵熬。


    大家都累壞了吧。


    這樣一想,南煙又感動,又心疼。


    目光再慢慢的移回到祝烽的臉上,外麵陽光倒是很好,下了一整天的傾盆大雨將所有的陰鬱之氣都驅散了,陽光毫無遮蔽的直射在窗戶上,透進屋子裏的光線雖然不太熱,卻照得人臉上,絲毫的神情都顯露無遺。


    所以,她清楚的看到了祝烽眼角的細紋。


    還有一縷亂發,從耳畔落下。


    其中更是有一根銀絲,被陽光照得閃閃發光。


    南煙伸出手去,揪著那根白頭發在指尖繞了兩圈,捏緊了,然後一下子拔了。


    “啊!”


    祝烽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怎麽了?”


    南煙立刻將手放下。


    笑著看著他:“皇上。”


    祝烽一看她醒來,忙說道:“醒了?還燒不燒了?”


    “妾沒事了。”


    南煙笑眯眯的看著他。她還記得,自己剛到祝烽身邊服侍的時候,他整個人的身上都滿是戾氣,尤其晚上,突然驚醒過來會拔劍的,雖然不像葉諍說的“夢中好殺人”那麽殘暴,但也的確是戾氣十足。


    可現在,他突然驚醒,已經不會像過去那樣了。


    這些年的他,真的變得好溫柔了。


    這個時候祝烽倒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隻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額頭,又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試,說道:“還是有些低燒,還得再休息。”


    說完,將被子給她掖了掖。


    “想吃點什麽?”


    他這一問,南煙才發現,自己的虛弱不僅是病的,更是餓的。


    立刻道:“燒雞。”


    “……”


    祝烽輕咳了一聲,然後說道:“病著不能這麽油膩的東西。”


    “那,燴羊肉?”


    “不是說了,不能吃油膩的。”


    “那妾能吃什麽?”


    “朕讓廚房給你熱著粥呢。”


    南煙一聽,整個人都垮下來似得,喃喃道:“生病了還不讓吃點好的。”


    祝烽笑道:“等你好了,烤全羊朕都給你送來。現在先聽話,這兩天吃點清淡的,把病養好了再說。”


    說完,便回頭吩咐了一聲。


    若水他們還蹲在地上打瞌睡,一聽見皇帝的吩咐,眾人都從地上跳起來,慌慌忙忙的下去準備了。


    南煙問道:“皇上,薛運找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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