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隻說道:“汪白芷,你去香爐裏看看,有沒有什麽髒東西。”


    汪白芷一聽,急忙過去拿起香爐。


    正好,之前的香灰都已經清理幹淨了,今天剛剛燃燒過一塊,還剩下指甲蓋那麽大一點。


    汪白芷撿起來,捧在手心裏查看了半天,又聞了一下。


    除了正經的香料,和一些凝神定氣的中藥的味道之外,的確聞不出其他的味道,病沒什麽異常。


    但,皇帝讓他過來查,他也不能這麽草率。


    想了想,他索性大著膽子,從那僅剩下一點的香上掰下一小角來,放到茶盤裏點燃了。


    隨著一縷青煙緩緩升起,一點淡淡的藥香蒸騰起來。


    周圍的眾人,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隻有汪白芷,立刻湊上去,伸手扇了扇,將那輕煙扇到自己的麵前。


    頓時,他感到心神一蕩。


    薛運原本也是遠遠的站著,眼看著他神情都不對了,便眼疾手快急忙衝上去,拿起旁邊的茶杯,手指蘸了一點水朝著他臉上彈去。


    冷水一淋,汪白芷立刻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的一瞬間,他立刻接過薛運手中的茶杯,將剩下的半杯水潑到茶盤裏,隻聽滋的一聲,那香被澆熄了。


    眾人見他這樣,急忙問道:“汪太醫,如何?”


    汪白芷轉頭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茶盤裏的那半片香,倒抽了一口冷氣,急忙走到祝烽麵前跪下道:“皇上,這香裏放了大量的淫羊藿、鎖嚴子、六月寒,還有其他幾種,都是,都是那種藥。”


    “……”


    “這樣的藥催人情緒,動人心魄,這是要出事的!”


    祝烽聽了,臉色沉了下來。


    而不等他開口,禦書房中那些嬪妃全都對著薛運謾罵了起來


    “薛太醫,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居然敢對皇上下藥!”


    “早就知道你居心不良,沒想到你竟敢這麽做,皇上,一定要嚴懲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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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眾人群情激奮,沈憐香站在人群當中,眼中流露出了一點冷意。


    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但,到底先把這件事擺平了再說。


    於是跟著眾人道:“請皇上嚴懲薛太醫!”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祝烽雖然臉色陰沉,卻沒有被激怒,他的一隻手還被南煙握在手心裏。


    這個時候,感覺到南煙的掌心有些微微的顫跡。


    他抬頭,看向這位麵色複雜的貴妃。


    說道:“貴妃,你怎麽看?”


    南煙低頭看向他。


    兩個人目光交匯,都閃爍了一下,然後南煙平靜的說道:“妾想要先聽聽薛太醫的說法。”


    “哦。”


    祝烽聞言,也轉頭看向薛運。


    剛剛被眾人一頓指著鼻子的辱罵,薛運到底出身名門,家教嚴謹,且不說受人這樣的汙蔑,她在深宅大院裏,連這樣的話都沒聽過。


    此刻,臉都漲得通紅


    聽見貴妃開口,她咬了咬牙,沉聲說道:“皇上,貴妃娘娘明察。若微臣真有真有攀龍附鳳之意,又怎麽會做得這麽明顯。剛剛,還是微臣自己提出香中有異樣。”


    沈憐香立刻說道:“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


    “你這麽說,好讓大家覺得你坦蕩,故意撇清自己。”


    薛運紅著眼睛看著她,立刻說道:“可微臣剛剛也說了,微臣懷疑在康婕妤最後一次診治的時候,也是中了這樣的藥性。若這香中的藥真的是微臣下的,那微臣提康婕妤的事做什麽?微臣身為女子,攀龍附鳳,也攀不到康婕妤的身上!”


    說到這裏,她咬著牙,聲音也變得尖刻了起來。


    而眾人聽到這話,也有些猶豫。


    的確,康婕妤是個女人,她也是個女人。


    她給皇帝下藥,大家好歹還能明白是為什麽,給另一個女人下藥,就完全說不過去了。


    相處這麽久,大家都知道,薛太醫並沒有磨鏡之癖。


    就在眾人有些疑惑的時候,沈憐香冷冷的說道:“這,也正是本宮有些懷疑的呢。”


    眾人都看向她。


    有人問到:“靜嬪,你懷疑什麽?”


    沈憐香上前一步,說道:“之前康婕妤的死,包括皇上敕封薛太醫為太醫院院判,都沒有提起康婕妤臨終前最後一次診治對薛太醫有過不軌之舉,但剛剛,你自己卻提起。”


    “……”


    “這,難道不是你為自己洗清嫌疑而故意編造的嗎?”


    “……”


    “再說了,為康婕妤診治的時候,隻有你們兩個人在場,到底康婕妤有沒有過不軌之舉,也隻有你一個人知道,你現在怎麽說都可以。”


    “……”


    “隻是,香的問題就擺在眼前,你抵賴不了!”


    “我”


    薛運心中怒意蒸騰。


    可想要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畢竟這件事上,她隻有自己親眼見到的,親身經曆的,並沒有其他的任何證據。


    而就在這時,南煙開口了。


    她輕聲說道:“這個嘛,倒也未必。”


    “……!”


    沈憐香的心微微一動。


    她抬頭看向南煙,隻見這位貴妃娘娘雙手握著皇帝的一隻手,臉上的神情沉靜而冷淡。


    沈憐香心裏一陣發虛,但還是勉強陪笑道:“娘娘這話的意思是”


    “來人!”


    南煙並不跟她多話,隻對著外麵喊了一聲,立刻,就看見若水從外麵跑了進來。


    手裏,捧著一個紙包。


    她走上前來,對著皇帝和南煙叩拜下去:“奴婢拜見皇上,拜見各位娘娘。”


    南煙隻說道:“汪太醫,你再來看看這個東西。”


    汪白芷聞言走過來,接過若水手中的紙包打開一看,竟然又是一小片燒殘餘的香。


    他輕聲道:“娘娘,這是”


    南煙平靜的說道:“康婕妤死後,本宮讓人清理養性齋,她是‘因病暴斃’,加上薛太醫的問題,難免有些流言蜚語,所以本宮讓人將裏麵的東西全數封存,一樣都沒動過。”


    “……”


    “這,就是從她的香爐裏找到的,殘餘的香。”


    “……”


    “既然薛太醫說香有問題,靜嬪又說,這是薛太醫編造的話,那不如就讓汪太醫查一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到底誰說的是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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