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雖然這幾天都幾乎沒怎麽睡覺,但祝烽卻好像不知疲倦似得,隻感到一點倦意,立刻讓人端了一盆冷水來,洗過一把臉,便又清醒了過來。


    他回到桌案前,繼續拿著一封文書,一邊看著,一邊在桌上的一張地圖上勾畫著什麽。


    小順子在一旁,捧著茶杯,心裏暗暗的歎息。


    皇帝這樣,真的太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了。


    可他們這些做奴婢的也隻能規勸,要是多說了兩句,引得這位爺暴脾氣上來,誰都不好過。


    所以,他也不能多說。


    就在祝烽專心致誌的做著他的事的時候,外麵一個小太監走進來稟報道:“皇上,許大人來了。”


    “哦?讓他進來。”


    祝烽說著,正畫完最後一筆。


    一抬頭,就看見許世風從外麵走了進來,叩拜道:“微臣拜見皇上。”


    祝烽丟開手中的筆:“朕一大早把你叫進宮來,沒擾了你的清夢吧?”


    許世風忙陪笑道:“皇上說哪裏話。”


    “……”


    “皇上吩咐,就是微臣的職責。微臣責無旁貸。”


    祝烽點點頭,然後問道:“大祀壇那邊,布置得怎麽樣了?”


    許世風道:“大致,已經和玉總管安排清楚了。隻有”


    說到這裏,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隻抬頭看向祝烽。


    祝烽自然也知道他是在等著什麽,招手讓他過來,將自己剛剛勾畫好的地圖交給他:“你看看這個。”


    許世風接過來一看,眼睛頓時亮了一下。


    “這就是”


    “嗯。”


    不等他說完,祝烽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如何安排,你應該比朕更清楚了。”


    許世風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又細細的看了一番那地圖上勾畫的幾個點。


    然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倒是有心了。”


    說完又抬頭看向祝烽:“微臣明白了。”


    說著,將那地圖收好,放進袖中。


    祝烽看著他,鄭重的說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不必朕再細說,成敗在此一舉,朕可以容許當天出現任何的意外,但不能容許失敗。”


    “……”


    “你,明白朕的意思。”


    許世風道:“皇上請放心,微臣知道該怎麽做。”


    祝烽點頭,然後說道:“好了,你下去安排吧。”


    “微臣告退。”


    他起身正要離開,就看見小順子從外麵走進來,神情有些猶豫的說道:“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


    許世風的腳步頓時一滯。


    他當然早就知道皇後生病了,為了魏王的事,她可謂是嘔心瀝血,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許世風也請旨進宮去探望了她一回,勸她要保重身體,但她卻完全聽不進去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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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翊坤宮那一夜的事情之後,她的心情稍微的放鬆了一些。


    而就在眾人都以為,皇帝也許會做出一個選擇,或者至少,將魏王從承乾宮放出來的時候,皇帝卻突然又把這件事涼了下來,將全副心神放在了先皇的冥誕上。


    做臣子的,也不能在這件事上再多說什麽了。


    如今,皇後卻又來禦書房求見皇帝。


    而許世風小心翼翼的看向祝烽,果然見他眉心微蹙,臉上露出了沉凝的神情。


    他說道:“都說了,朕現在正忙,沒時間見她。讓她回永和宮好好的養病,養好身體,才能跟朕去大祀壇。”


    小順子道:“是。”


    說完,便退了出去。


    祝烽又看向許世風,然後說道:“你,也去幫朕勸勸她。”


    許世風陪笑著道:“這,皇上和皇後娘娘之間,也沒有微臣說話的份。”


    祝烽道:“她堅持要朕將魏王也帶去大祀壇。”


    “呃”


    “她不明白,但你明白。”


    “……”


    “朕這一次不會帶魏王過去,心平也不會帶。”


    “……”


    “你出去跟她說,讓她回去養病。”


    許世風立刻說道:“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他倒退著從禦書房走出來,一轉身,果然看見許妙音站在禦書房外,臉色仍舊是失血的蒼白,嘴唇也是白白的,顯得格外的沒有精神。


    而且,她比之前,又消瘦了一些。


    整個人透出一點形銷骨立之感,站在那裏,好像風一吹就會倒。


    幸好身邊的宮女淳兒一直扶著她。


    小順子跟她說了,可皇後卻仍然堅持還要見皇帝,她一抬頭,看到許世風走出來,立刻道:“你”


    許世風過來行禮:“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許妙音道:“正好你也在,幫本宮勸勸皇上,也帶著成軒去大祀壇吧。他都這麽大了,這一次又是皇上第一次為先皇祭奠冥誕,他身為孫兒,於情於理都應該去的。”


    許世風歎了口氣。


    的確,祝成軒於情於理都應該去。


    可是


    他壓低聲音,輕聲說道:“皇後娘娘不要糊塗了,皇上不讓去,自然有不讓去的原因。娘娘身為中宮皇後,應該體貼皇上,怎麽反倒還跟皇上為難呢?”


    “我”


    許世風道:“娘娘最近,是病得有些糊塗了。”


    他這還是第一次用這麽重的口氣說,許妙音微微蹙眉看向他,從他閃爍的目光中,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你的意思是”


    就在這時,她看見許世風突然抬起頭來,對著她身後露出了笑容,道:“國公。”


    許妙音急忙回過頭去。


    隻見成國公吳應求顫顫巍巍的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到她,又哆哆嗦嗦的準備跪下去行禮。


    “老臣拜見皇後娘娘。”


    許妙音道:“國公不必如此多禮了。”


    成國公卻還是規規矩矩的跪下行了禮,許妙音立刻讓他的隨從扶著他起身。吳應求還說道:“謝皇後娘娘。”


    許世風看著他,微笑著說道:“前陣子聽說國公病了,下官還想到府上探望,隻是一直未及抽身。現在看來,國公的氣色好了不少。”


    吳應求苦笑道:“老咯,不中用了。”


    “國公萬萬不要這麽說,國公乃皇上的股肱之臣,你不能老,皇上還需要你呢。”


    “哈哈哈哈。”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倒是親熱無比。


    吳應求看著他,笑道:“這麽一大早的,大將軍和皇後娘娘不知在這裏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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