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運的眼中,南煙一臉尷尬。


    事實上,南煙的確很尷尬。


    剛剛一遇到他們的隊伍,她雖然也時時刻刻關注著外麵的情形,但祝烽離他們有些距離,也聽不到他跟薛運在說什麽。


    隻是看著兩個人騎在馬上以前以後幾乎並行前進的情形,她的心裏有些微微的發酸。


    但,又能說什麽呢?


    可冉小玉就不像她顧及那麽多,加上她的耳朵尖,一聽到他們的話,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嚷嚷起來。


    逼著自己裝病。


    此刻麵對要求自己拿出手來診脈的薛運,南煙半是尷尬,半是無奈,隻能將袖子挽上去。


    薛運小心翼翼的從藥箱裏拿出墊子為她墊好。


    又拿出了一張手帕。


    不過她剛拿出來,又放回到懷中,從藥箱裏另拿出了一張帕子。


    南煙的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了剛剛放回的那張手帕。


    南煙笑道:“薛公子很珍惜那張手帕嗎?”


    “這”


    薛運遲疑了一下,勉強笑道:“並不是。這帕子在下才用來擦過東西,還沒洗過,隻怕汙穢了娘娘。”


    南煙看了她一眼。


    然後微笑道:“原來是薛公子貼身的東西,那就放好,千萬別弄丟了。”


    薛運也抬頭看了她一眼,對上南煙意有所指的眼神,她遲疑了一下,勉強賠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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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開始為南煙診脈。


    診了一會兒,薛運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抬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南煙,這時,馬車外的祝烽已經焦急的問道:“怎麽樣?貴妃怎麽了?”


    “……”


    薛運又遲疑的看了南煙一眼,南煙雖然盡量擺出鎮定的神情,臉頰和耳尖還是有些止不住的發紅。


    坐在她身邊護著她的冉小玉立刻道:“薛公子診出什麽就說什麽,娘娘身懷龍裔,做奴婢的,可是很擔心的。”


    薛運想了想,便說道:“皇上,皇上不必擔心。”


    “嗯?”


    南煙和冉小玉也抬眼看向她。


    隻見薛運說道:“娘娘這是正常的妊娠反應,大概是大概是這兩天,沒睡好吧。”


    南煙一聽,慌的忙說:“正是呢。”


    祝烽這才鬆了口氣。


    而馬車裏的三人,六目相對,神情都複雜得一言難盡。


    薛運勉強笑道:“貴妃娘娘雖然身體康健,加之調理的還不錯,但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生懷龍裔還是得好好休息的。”


    南煙道:“本宮知道了。”


    說完,她便讓薛運下車。


    可這時冉小玉又突然道:“娘娘孕體要緊,薛公子既然醫術高明,能否請薛公子在車旁跟隨,若有事,奴婢好隨時傳喚。”


    “呃……”


    “怎麽,薛公子不願意?”


    “不,不是。”


    薛運似乎還有些遲疑,而祝烽已經說道:“這樣也好。”


    薛運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輕聲道:“是。”


    於是馬車停了一下,她下了車,仍舊翻身上馬,跟隨在馬車旁邊。


    而祝烽回頭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便策馬往前走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隻剩下陽光中一個漆黑的輪廓了。


    薛運騎在馬背上,遠遠看著他的輪廓,雖然陽光大盛照在她臉上,但她臉上的神情卻像陰天一般黯然。


    冉小玉坐在窗邊,撩起簾子看了一眼,然後默默的放下簾子。


    回頭就對上了南煙似笑非笑的神情。


    “娘娘。”


    “你呀……”


    南煙無奈的搖頭笑著,帶著嗔怪的口吻輕聲道:“你又自作主張。”


    冉小玉睜大眼睛,理直氣壯的說道:“奴婢做錯什麽了?她不就是要進太醫院的嗎?如今讓他在半路上照顧娘娘的孕體,又有什麽不對?”


    南煙搖著頭道:“你別以為本宮看不出來你在打什麽主意。”


    “……”


    “今天一大早,你趁本宮還沒起,就安排她帶著溫家老小先走。”


    “……”


    “本宮還得去幫你在皇上麵前圓話。”


    提起這個,冉小玉更是理直氣壯:“汪太醫要跟車伴駕,總不能去照顧溫家那爺仨兒吧,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南煙苦笑道:“你防她跟防賊似的,你覺得真的能防得住嗎?”


    冉小玉道:“能防一時是一時,能防一世是一世。”


    “……”


    “有奴婢在,就不會給她可乘之機。”


    她說著又看向南煙,小心的說道:“娘娘心裏又何嚐沒有擔心?昨晚在玉門關內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娘娘跟皇上談話回來,反倒比昨夜還要更擔心。”


    “……”


    南煙沒有說話,隻是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她忽的笑了一下。


    冉小玉疑惑的道:“娘娘,你笑什麽?”


    “我,我想起了一些事。”


    “……”


    “很久以前的事?”


    “很久以前的,什麽事?”


    “……”


    南煙又笑了笑,然後抬頭看著她,說道:“罷了,等回宮之後再跟你說吧。”


    “……”


    冉小玉看著她的笑容裏,有幾分無奈,又似有幾分淡淡的譏諷之意,不知她到底想到了什麽。但既然她不說,她便也並不追問,隻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他們的馬隊便這樣迎著陽光,慢慢的朝前駛去。


    越往前走,天氣越熱。


    別的人還好,況且就算是熱,跟在皇帝身邊也不能叫苦,南煙卻不一樣。


    她身懷六甲,原本就比別人怕熱。


    加上不能騎馬,隻能窩在車廂裏,不一會兒就窩出一身熱汗,可偏偏他們已經走出了荒原,上了官道之後,更不能隨時撩開簾子透氣。


    熱得她直叫苦。


    這一天,天剛亮就啟程,可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便烈陽高照,祝烽看到路邊有個涼亭,便立刻讓大家停下歇息。


    祝烽帶著南煙在涼亭中坐下。薛運剛剛翻身下馬,冉小玉已經搶上前一步,說道:“薛公子,娘娘現在無恙,你就暫且不用過去了。”


    薛運聞言,看了看亭中的兩個身影。


    勉強笑道:“噯。”


    南煙坐在涼亭中,看到冉小玉將他攔住,也不好說什麽,隻低下頭來苦笑了一聲。


    祝烽道:“你笑什麽?”


    南煙抬頭看他,急忙搖了搖頭:“沒什麽。”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是先行的士兵匆匆的跑了回來。


    那士兵先走到葉諍麵前,低聲說了幾句話。


    葉諍立刻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祝烽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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