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音這個時候有些著急了:“那,那寧妃喝了這種藥,她腹中的孩子”


    她最緊張的還是這個。


    不過,反倒是祝烽,顯得很淡然,即使聽到彤雲姑姑和汪白芷說附子這味藥是孕婦的禁藥的時候,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眾人看著這一點,心裏都有些疑惑。


    這時,汪白芷立刻說道:“皇後娘娘,雖然附子湯是孕婦的禁藥,不過,這碗附子湯裏,幾乎沒有附子。”


    “什麽?!”


    一言出,又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許妙音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沒有?”


    “沒錯,”汪白芷點點頭,說道:“微臣剛剛聞過了。平日裏附子湯的藥劑裏,附子的比重最大,和這一碗藥裏,附子的用量極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


    “所以,每一天送到建福宮寧妃娘娘手上的,都是一碗沒有附子的附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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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眾人都相繼倒抽冷氣。


    一時間,大家心情複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毛官司打得火熱,卻又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一會兒,許妙音才說道:“怎麽會這樣?”


    她說著,又看向已經癱倒在地的禦藥房提督太監陳公公,怒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公公汗如雨下,這個時候反倒清醒了一下,說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的確是接了太醫院的單子,寧妃娘娘和貴妃娘娘的藥單都發放下去,讓他們兩個人去抓藥。這怕是要問他們。”


    說著,伸手指了一下跪在自己身後的兩個近侍。


    許妙音道:“你身為禦藥房總管,這些事情問你,你卻隻知道推到別人身上,要你何用?”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那陳公公連連磕頭,而許妙音已經看向跪在他身後的那兩個近侍。


    一個潘德義,一個從安平。


    這兩個人此刻也是麵如土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許妙音寒聲道:“你們不說,還要本宮來問嗎?”


    話音一落,那從安平急忙磕頭道:“皇後娘娘,寧妃娘娘的安胎藥的確是交到了微臣的手上,微臣每天都照著單子抓藥,親自守著熬藥,不敢有絲毫懈怠啊!”


    “那藥煎好之後呢?”


    “藥煎好之後,就放在禦藥房的桌案上,從抓方子到藥煎好,都有專門的牌子,微臣也是每天都記著把牌子放在上麵。”


    “附子湯呢?”


    “那附子湯,附子湯是潘大人在管。”


    他的話一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叫潘德義的近侍的身上。


    隻見這個人生得尖嘴猴腮,一對老鼠眼,被人一看,他的冷汗如漿,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許妙音道:“潘德義?貴妃的附子湯,是你配的?”


    “是,是小人配的。”


    “那這附子湯中沒有附子,是怎麽回事?”


    “……”


    “說!”


    許妙音平日裏難得發火,這個時候低喝一聲,嚇得著潘德義差一點從地上跳起來。


    他急忙磕頭道:“皇後娘娘饒命,微臣,微臣平日裏都是按照方子抓藥,不知怎的就”


    “不知怎的?你以為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免去你的罪過嗎?”


    “不敢,微臣不敢!”


    “那你自己看看!”


    許妙音一邊說,一邊對著汪白芷遞了個眼色,汪白芷立刻將那一碗沒有附子的附子湯送到他麵前,許妙音道:“給貴妃娘娘的附子湯裏,為何會沒有附子?”


    “這,這”


    那潘德義慌張得一雙老鼠眼四處望。


    目光一溜,就溜到了站在前麵不遠的人群中,惠妃吳菀和安嬪高玉容的身上。


    兩個人的臉色也沉著,對著他皺了一下眉頭。


    那潘德義低著頭道:“可能,可能是微臣,一時不察……”


    “一時不察?”


    他的話沒說完,一直安靜的坐在床頭,一言不發的南煙冷冷道:“一時不察,也應該隻是一時吧?那且問問建福宮那邊,寧妃娘娘是不是隻有今天一天才喝著這一碗沒有附子的附子湯?”


    她一開口,眾人都不敢說話了。


    畢竟,大家現在還有些弄不清楚皇帝的態度,之前明明已經將她打入冷宮了,現在突然又接出來,而且還是住在皇帝的寢宮裏。


    更要緊的是,她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完全操縱著局麵。


    貴妃這是要複寵了?


    若真是這樣,隻怕今天這件事也就隻是一件小事而已,將來的後宮,還不知道要如何的翻天覆地呢。


    被她這樣一問,那潘德義也不敢開口。


    汪白芷急忙說道:“貴妃娘娘說得是,剛剛微臣才從建福宮回來,也問清楚了,寧妃娘娘這些日子喝的,都是這樣的湯藥。況且”


    “況且什麽?”


    “況且,若真的按照正常的藥劑,喝了這麽多天大劑量的附子湯,寧妃娘娘此刻,隻怕也不能這樣平靜了。”


    聽到這句話,許妙音又是驚愕,又是慶幸。


    驚的是,居然有人在禦藥房內如此玩忽職守;幸的是,幸好這人的玩忽職守,陰差陽錯,才保住了寧妃肚子裏的孩子。


    就在這時,吳菀涼悠悠的說道:“這麽說來,陰差陽錯的,潘大人還救了寧妃娘娘呢。”


    她這話,既是在勸解,口氣又有些複雜。


    眾人聽到這話,都看向她。


    吳菀說道:“若不是潘大人不小心減少了附子湯裏附子的劑量,隻怕現在寧妃娘娘就真的受害了。”


    “……”


    “這麽說來,倒也是因禍得福,可以將功補過了。”


    她的話音一落,坐在床上的南煙就笑了起來。


    “惠妃這樣宅心仁厚,真是難得。”


    吳菀的臉色一沉。


    她說自己難得宅心仁厚,也就是暗說自己平日裏都是鐵石心腸,頓時有些惱怒,正要上前反唇相譏,幸好高玉容一把拉住了她。


    高玉容陪笑道:“貴妃娘娘說得是,畢竟,萬事以和為貴嘛。”


    南煙也笑了笑:“是啊,萬事以和為貴。”


    “……”


    “可玩忽職守,是能和,能貴的嗎?”


    這話一出,眾人的目光也都變得玩味了起來,大家也分明看出來,是兩邊在角力。


    惠妃在幫潘德義求情,而貴妃,就要收拾潘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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