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呆呆的看著這個大門,和大門上那塊金漆牌匾。


    祝烽皺了一下眉頭:“嗯?”


    “……”


    南煙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什麽。”


    “……”


    祝烽的眉心一蹙,但這時,身後的康妃和寧妃他們都下了馬車,成國公他們也已經跟了上來,這個時候走到他身後,輕聲道:“皇上,老臣已經命人將別苑打掃幹淨,皇上請。”


    祝烽點了點頭。


    道:“走吧。”


    於是,一行人便進了這座金樓別苑。


    一路往裏走,南煙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輕輕的咬著下唇,看著周圍的景致。


    雖然現在,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但成國公自然不會讓皇帝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走進別苑。別苑中的每一條路,每一條長廊,兩邊都掛著許許多多的燈籠,將整個別苑照耀得如同白晝。


    所以,周圍的景致,也都能盡收眼底。


    因為天色已晚,要讓皇帝和各位娘娘先安頓休息,所以,兩邊的庭院他們都沒有進去,直接沿著一條路往前走去。


    穿過大堂,大堂的後麵是敞軒,然後是花園。


    最後,他們走到了別苑最深處。


    南煙看著這裏,每一個庭院中都燈火通明,顯然是屋簷下都掛著燈籠,將裏麵的每一個角落都照得那麽亮,她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種茫然的神情。


    祝烽又看了她一眼。


    一路走進來,她是最安靜的。


    甚至,雖然被殷紅的燈籠映照著,可她的臉色,卻反倒顯出了一種蒼白來。


    成國公道:“皇上,前方的六合堂,是高皇帝最喜歡的居所。老臣這一次特地讓人打掃出來,與高皇帝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祝烽點了點頭。


    吳應求又微笑著對南煙說道:“貴妃娘娘,老臣為貴妃娘娘準備的是六合堂旁邊的益壽堂,這個地方清新雅致,正合娘娘修養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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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煙笑了笑:“讓國公費心了。”


    “哪裏。”


    看著吳應求笑眯眯的樣子,南煙握緊的手心裏,都冒出了一點冷汗。


    回想著在燕王府中發生的事,這位國公,心機深沉,手段高明,而站在自己麵前,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還能如此的恭敬。


    真是個天生的戲子。


    可惜他的女兒,沒能繼承到這一點。


    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放在了臉上。


    就像現在,吳菀站在人群中,看著自己的時候,那雙眼睛就像是要吃人一樣。


    吳應求回頭看著她這樣,微微蹙眉,示意她收斂。


    然後,笑容可掬的走上前,對她和秦若瀾說道:“莊妃娘娘,寧妃娘娘,老臣為二位安排的是這一邊的芙蓉居和玉蘭居,若有不妥,還望娘娘不要怪罪。”


    秦若瀾淡淡道:“國公辛苦了。”


    祝烽轉過身來,對吳應求道:“那國公住在何處?”


    吳應求笑著說道:“皇上,老臣在此服侍幾天,還要回洛陽。這些天就暫住在那邊的西廂房裏。”


    祝烽往那邊看了一眼。


    然後點了點頭:“也好,離芙蓉居也比較近。你們父女久未相見,一起說說話也好。”


    吳應求和吳菀急忙跪下磕頭:“多謝皇上。”


    祝烽隻淡淡的一擺手,道:“好了,天晚了,都散了吧。讓禦醫過來為貴妃請脈。”


    眾人一聽,目光又落到了南煙的身上。


    南煙沒說什麽,跟著祝烽進到了自己的益壽堂中。


    這個地方,果然如吳應求所說,布置得清新雅致,那些繁複奢靡的裝飾一概不用,隻有一些簡單大方的飾物,尤其牆上還掛著一幅黃公望的九峰雪霽圖,倒是與外麵的雪景相映襯。


    南煙坐到榻前,輕聲說道:“國公真是有心了。”


    祝烽淡淡道:“當然。”


    剛一坐下,禦醫就來了。


    小心翼翼的為南煙診了脈,然後稟報道:“皇上,貴妃娘娘腹中的胎兒暫時沒有什麽大礙。隻是,之前因為有過一次滑胎的跡象,所以,還是要慎重。”


    “……”


    “這些日子,盡量靜養,不要再受任何刺激了。”


    祝烽點了點頭,然後吩咐道:“你在這裏,也每日過來為貴妃請脈,不得有誤。”


    “是。”


    那禦醫便退下了。


    祝烽這才轉頭看向南煙,南煙微笑著說道:“皇上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朕可放心不了。”


    “為什麽?”


    “因為你太不聽話了。”


    南煙一聽,吐了吐舌頭,然後軟綿綿的靠近了他懷裏,輕聲說道:“妾保證,會聽話,不會再亂跑了。”


    “……”


    祝烽懷抱著她,雖然已經懷孕五六個月了,除了肚子變大之後,她也並沒有長得太胖,抱在懷裏,仍然覺得又輕又細。


    撫摸著她的頭發,祝烽道:“你啊,每次跟朕說得好好的,一轉頭,你就忘了。”


    “……”


    南煙有些尷尬的抱緊了他。


    自己有那麽不聽話嗎?


    這時,祝烽又說道:“對了,你剛剛在門口的時候,為什麽是那個樣子?”


    南煙一怔。


    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祝烽低頭看著她,說道:“朕看你剛剛看到別苑的時候,好像有點恍惚。”


    “……”


    “你怎麽了?”


    “……”


    南煙的眼睛在旁邊燭光的映照下,微微有些閃爍。


    她想了想,說道:“妾沒什麽。”


    “……”


    “隻是有點累了。”


    祝烽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那好吧,你就先睡。”


    “皇上……”


    “朕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南煙摸著他的臉,輕聲道:“皇上也不要太累了。”


    “朕知道,你早點休息吧。”


    說完,低頭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祝烽便起身走了出去。


    南煙也跟著走到門口,一直看著祝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不一會兒,益壽堂旁邊不遠處的那一座六合堂中,燈光就明亮了起來。


    南煙慢慢的回到房間裏。


    “小玉。”


    冉小玉立刻從門外走了進來,而且,神情也帶著一點凝重。


    南煙招手讓她過來,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怎麽樣,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奇怪。”


    冉小玉皺著眉頭道:“娘娘說的,是這座別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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