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禹航真的會下廚,大清早的,他用冰箱裏的食材做了兩碗西紅柿牛肉麵……


    那煮熟的鹵牛肉也不是他是怎麽變出來的,味道特別的正,很有嚼勁兒,湯裏頭還加了一把來曆不明的香菜,微辣,微酸,那味道,q的不要不要的。


    吃了好幾天泡麵的秦芳薇很不爭氣,居然把湯都喝了個精光。


    等發現碗底朝天之後,她接收到了來自那個男人眼底的很不正經的笑。


    “好吃嗎?”


    傅禹航靠在那裏瞅著她。


    她扯了一張麵巾,抹了一把嘴,嘴硬道:“馬馬虎虎。”


    “馬馬虎虎還能把湯都喝沒了?你的胃顯然比你的嘴巴要誠實的多多……”


    男人表示嫌棄她的心口不一。


    “我餓。”


    秦芳薇的解釋自是從容不迫的:


    “我昨晚上沒吃什麽,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你就算給我吃一碗泡飯,我也能將它吃得光光的……”


    打死她也不會承認他做的居然會比爸爸的手藝還要夠味。


    哼,誰讓他一而再剝光她衣服的?


    就不想給他成就感。


    “別人都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你倒好,吃了還這麽嘴硬。得,我也不跟你斤斤計較了。現在是周六早上八點,我得出去一趟,你呢,就在家把咱倆的碗刷了,還有衣服洗了……好好收拾幹淨了……”


    傅禹航很大男人的下達了一道命令。


    “傅禹航,憑什麽讓我刷碗又洗衣服的,還要打掃衛生,那你幹嘛?”


    秦芳薇皺著眉頭。


    他站了起來:


    “我是男人,當然要去做男人該做的事……”


    “什麽是男人該做的事?”


    她倒想聽聽他到底能幹什麽正經事。


    “到市場挑食材。你會嗎?冰箱裏空空的,接下去我們是餐餐到外麵去吃呢,還最在家做比較經濟實惠,又有營養?分工合作,是不是夫妻生活該有的模式?”


    回眸眉色一挑,他駁得理直氣壯。


    其實她很想說,這好像是大媽才會去做的事,也就是說這該是女人該做的,你卻要說理直氣壯的說成這是男人的事,有點用詞不當,但,隻要一想到自己實在不怎麽善於處理食物,也不怎麽精通買食材,這話,她怎麽也吐不出口。


    她駁不過他,悶聲拿起碗,去廚房。


    他呢,去套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門。


    秦芳薇暗籲了一口氣,把碗洗了,而後進洗浴室,看到他的衣物全被收拾進了擱著她髒衣服的衣簍裏。最上麵的內~褲是他的,火紅色,那麽的耀眼又低俗,嘖,他怎麽喜歡這麽難看的東西?


    內衣內褲喜歡手洗,這讓她有點糾結,搓著那條短褲,她鬱悶的不得了——


    她為什麽要給他洗,為什麽?


    可到底還是洗了,將它晾到涼台上後,她逃也似的逃走了……


    夫妻日常生活,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開始了?


    他為她做早餐,她給他洗衣刷碗?


    靜下來時,她呆呆的望著窗外,這樣的日常,好像也不是特別糟糕——雖然醒來的時候發生了點不愉快,但總體來說,還行。  周六,不用去公司,但秦芳薇還是在家忙起了工作上的事。


    隻有忙碌,她才不至於對於這空空的房子生出各種胡思亂想。


    一個上午,秦芳薇把公司要的一個方案給修整了出來。


    她一忙起來就會忘乎所以,直到一陣陣食物的味道勾了她的魂,再看了一下電腦上的時間才發現已經快11點半。


    她跟著那香味跑出來,看到傅禹航已燒出了三菜一湯,且擺放到了餐桌上,有大碗盛的骨頭湯,爆炒牛柳,炒時蔬,麻婆豆腐,一盤盤菜,燒得那麽的有模有樣……


    那個男人呢,身上係了一條她爸爸在時常用的圍裙,昂揚男子竟立馬變成了家庭煮夫。


    如此的他,無形當中似乎多了幾分居家好男人的氣質。


    她怔怔看了幾眼,心思複雜的轉了幾個圈,繼而執筷夾了一些來吃,那牛柳的味兒還真是嗲,一連就夾了好幾筷子;然後,盛了一口麻婆豆腐,哇,那味道,又麻又辣,實在夠味;至於那湯,鮮的不要不要的,裏頭還飄著她最愛吃的香菇,湯是骨頭濃湯,奶白色的,太好吃了……


    “哎,我怎麽覺得你是餓死換投胎來的?”


    身邊傳來了傅禹航的取笑聲。


    她險點噎住,差點忘了這是這個人渣做的。


    真是太沒天理了:人渣居然能做這麽好吃的美食。


    “再問一句,好不好吃?”


    他閑閑的靠在邊上問,那語氣還帶著小得意。


    秦芳微身子一僵,不想被小瞧,馬上很有骨氣的放下了筷子:


    “不算難吃。勉強能下飯。”


    他挑眉一笑,突然湊近,大拇指探過來抹掉了沾在她唇角的醬油汁:


    “都吃成大花貓了,還隻是勉強?秦芳薇,你誇我一下,不口是心非難道會死嗎?非要把你老公我想像成那種臭不要臉的、身無長處的,你心裏才覺得有意思是不是?”


    她連忙借著去盛碗退開,心因為他這個舉動而急跳了兩下——


    他們可不熟,雖然已經是夫妻,雖然都睡到了一起,但,真不熟。


    這種親呢的舉動不該發生在他們身上。


    別扭死。


    而事實上,他在她心裏就是一個臭不要臉、身無長處的人。


    這人莫不成有透視人心的異能嗎?


    不,他是不可能有異能的,但他的確很擅長洞燭人心。


    這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一雙銳目輕易就能把人看穿,一般的莽漢可沒這樣一種機敏的心思。


    所以,他該是怎麽一種人呢?


    這個想法,自那天見過父親之後,就一直紮根在她心裏,卻始終無法得到正解。


    盛了飯回來重新坐下時,傅禹航已然盛了一碗湯給擱到了她麵前。


    是的,他倒是很會體貼人。


    隻是現在的她還不清楚,他這份體貼,是一男一女在初相識時,這個男的想得到這個女的所刻意表現出來的,還是這原本就是他的本性。


    一個人想要了解另一個人,如果被了解那個人故意藏起自己的真性格,想了解那個人是很難摸透那個人的。


    她暗自琢磨了一番,在吃了一口牛柳後,靜靜的轉開了話題:“傅禹航,你能辭了你現在這份工作,去另外找一份正經點的職業嗎?”


    現在,她和他幾乎沒有任何了解,這個男人留給她的印象,本不太好,但,生病的時候,是他將她送去了醫院,昨天晚上又是他替她解的圍,所以,她對他已稍稍有所改觀。


    雖然他依舊像一個迷團,但這不是她一下子想要看透他就能看透的。


    她可以忍耐他這個人,但是她有點無法忍耐他那份工作——那是一份令她覺得很不安、很沒安全的、並極度反感的工作。


    不知是誰說的,一個好男人,需要妻子的調教。


    既然他們已經是夫妻,她希望他可以從事比較正麵的工作,而不是終日流連在情sè生香之所。


    “不能!”


    傅禹航斜一睇目,不假思索拒絕的幹脆。


    “那種地方的工作,你覺得很好嗎?”


    她的眉鎖緊的問,想知道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是因為那邊女人多好揩油,還是因為錢的問題?


    “怎麽不好了?至少錢賺得多,我養家糊口就靠它了。要不然,憑我這種不學無術的高中生,能去幹嘛?去拉人力輪車?還是開個拖拉機,看人臉色的去給人拉貨;又或是去弄輛出租車來開開?這幾種,無論哪種都不適合我。錢少活累。打死也不幹。”


    傅禹航一邊嚼著飯,一邊說話,態度很堅決。


    卻是為了錢。


    當然,到底是不是單純為了錢,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可以憑著你這份手藝去開個小飯館,一樣可以掙錢……”


    秦芳薇給他出主意,並且覺得這是行得通的。憑他這份燒菜的本事,當個小廚師,開個家常菜館肯定沒問題,若肯上一上心,再多練幾道私房菜,在這座城裏還是很有發展前景的。


    可傅禹航嗤之一笑:“你剛剛都說了我的東西煮得隻是勉強能下飯,讓我開飯館,那不是要虧到姥姥家了……”


    “我……”


    她頓時被堵了後話,正想反悔,承認他做的真心不錯,稍稍誇他一誇,卻被搶了話語權:


    “總之,我是不會改行的,不管你怎麽勸都沒說,秦芳薇,往後頭,工作上的事,你管好你的,我管好我的。咱們互相幹涉。ok,這話題到此為止……”


    他放下筷子,喝湯,喊停。


    秦芳薇張了張嘴,想再說點什麽的,忍了,隻了蒙頭吃飯,等吃得差不多了,她起來收拾碗筷,語氣涼涼又發了一問:


    “你不覺那工作很肮髒嗎?”


    那眼神是極度嫌棄的。


    連同著他這個人也跟著嫌棄上了。


    傅禹航哪能看不出來:“怎麽肮髒了?各憑本事吃飯而已。”


    本事?


    那些個色qing行業裏的本事靠的是什麽?


    還不是靠出賣色相嗎?


    而管著她們的那幫子人,放在古代,就是龜奴,而他就是一個小龜奴頭子,憑著女人的身體掙容易錢,多惡心一個行業,居然被他說得這麽的理直氣壯,也真是厲害了他。


    這時,手機響了,他的。


    秦芳薇轉身去廚房。


    他坐在沙發上,一雙腳很不雅觀的擱在茶幾上,嘴裏盡是打哈哈的套路話:“喂,陳總,今天這是吹的什麽風,居然想到我這個當兄弟的了,對啊對啊,我剛出差回來,下午一起k歌?好啊,我馬上到……”


    拎起外套,他扔下一句話:“我走了。”


    說走說走。


    水龍頭,嘩嘩的流著自來水,秦芳薇洗碗槽裏洗碗,明明碗已經洗得很幹淨了,卻覺自家的碗被某人給弄髒了,怎麽洗也洗不幹淨了……


    洗完後,她將自己也扔到了蓮蓬頭下衝,覺得自己也髒了。


    雖然,昨晚上他沒要了她,可親吻過那是事實,被他徹頭徹尾看完,結結實實摸了一個遍,那都是事實……


    那本就是一個在肮髒之地工作的髒男人,從頭到腳都是髒的,她被他這樣了,怎麽可能不髒?


    所以,再如何洗,都沒用了,髒了總歸是髒了,心靈上的陰影,不是用清水衝一衝就能幹淨的。


    洗完澡出來,坐到電腦前,她心情奇差無比,整個人煩躁的要死……


    這時,手機上嘀嘀嘀進來好幾條短信。


    她本以為是那種廣告短信,點開一看,一陣陣惡心,再度犯了上來。


    是彩信。


    是傅禹航和其他女人在親熱的照片,無比清晰的映入了眼簾……


    這個男人,正赤裸著上身,將一個妖豔的女人壁咚在牆上,吻得熱火朝天。


    一共有六張照片,每張照片上的女人都不一樣,姿勢各不相同。


    唯一一樣的是男主角都是傅禹航。


    秦芳薇知道,這個男人私生活很不檢點,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讓人覺得惡心。


    看完之後,她再次衝進了浴室,往那牙刷上擠一條牙膏,狠狠的刷了起來。


    髒,真心覺得髒。


    她這輩子,最恨男人花心,濫心,可她竟就嫁了這樣一個在外頭亂搞的男人?


    這是何等的悲哀?


    對他的印象,初初的才有所改觀,這幾張照片一入眼,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嫁錯了。


    這樣的男人,要讓她如何忍受得了和他廝守一輩子?


    不過,當她從浴室出來時,再重新審視這幾張照片時,她研究的不是這個男人有多少的汙穢不堪。


    而是這個給她發來照片的號碼。


    這是一組與她來說完全陌生的數字。


    為什麽這樣一個號碼要給她發來這樣一組照片?


    彼端的那個人,到底想利用這組照片達到怎樣一個目的?


    是想讓她惡心到,從而對傅禹航產生憎惡之情嗎?


    如果她如這人所願,真的就憎惡到了,與他(她)又有什麽好處?


    重點,這人是怎麽知道她電話號碼的?


    秦芳薇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她想得相當相當的深。


    思索再三,她撥通了那個號碼,電話是通的,就是沒有人,於是她掛斷,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你是誰?為什麽要發我這種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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