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傅禹航所料,一回到公司,吳尊一把就將秦芳薇給牽去了無人的頂樓,而後劈頭就罵: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居然會嫁給傅禹航那種流氓?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


    “他故意傷人坐過整整五年牢的……”


    語氣是那樣的唾棄,眼神是那樣的痛心疾首。


    夫妻同體,一個好的妻子,就應該在人前維護好丈夫。


    但,秦芳薇沒有維護,隻靜靜回答道:


    “我知道。”


    “你知道?”


    如此淡然,自是令吳尊錯愕的。


    “對……”


    秦芳薇點頭。


    若放在今天之前,她對傅禹航的的確確一無所知,但今天,她已然清楚,並且坦然的接受了。


    好吧,其實也不能說那是完全的坦然,但至少,她的心態不會因為從別人嘴裏聽到“他故意傷人坐過五年牢”而震驚。


    這全得歸功於陸瑤那份郵件。


    “他從小到大的人生經曆,總體概括起來,就是一個壞蛋的培養史,缺德事幹了一大堆,好事都與他無關。


    “成年後,他愛打架,愛胡鬧,還坐過五年牢,出獄後就是一個社會上的混混,現在則是天上人間的高級走狗……


    “如果非要對他這個人作一個評價,可以這麽說:他的履曆,是我見過的最不堪入目的……”


    吳尊被她這種平靜懵倒了。


    他本以為她是受騙上當了,結果不是,她心裏雪亮著,這令他越發的想不通:


    “可這是為什麽呀?


    “你這樣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和那樣一個髒到已經完全洗不幹淨的人結婚作夫妻,你真受得了?


    “那個人沒文化,生性又粗魯,打起架來非常可怕,還有,他私生活不幹不淨……”


    背後不語他人惡,這是一種人品,但現在他顧不上了,咬牙叫出了口:


    “這人和我嫂子一直有曖昧……我曾幾次三番看到他倆瞞著大堂哥在暗中往來。我甚至在懷疑,我大堂哥之死,是這兩個狗男女私下找人幹的……”


    秦芳薇怔了怔,傅禹航和他老板的女人有一腿?


    嗬,瞧吳尊說得這麽言詞鑿鑿的,實在叫人不信都難。


    “學長,任何懷疑都得講證據。對於傅禹航,我雖了解的不是很透徹,但我相信,事關人命的事他不會幹……”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對他的信任,可能是因為他可以為了一個不相幹的清潔工人守醫院一整晚,這件事,令她心有感悟。若他的心真得有那麽的壞,當時,他完全可以委托他人全全處理這件事……


    “他那樣的人,又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幹的?”


    吳尊卻聽不下去了,極氣憤的叫斷了她的反駁:


    “你也不想一想,當年他就是因為幾千塊錢的債務糾紛把一個好好的人傷成了重殘,現在的人為了錢財,命都能豁出去,我告訴你,他就是那種亡命之徒……”


    這話卻很難讓秦芳薇認同,經過程鐸一事,她明白了一件事,傅禹航不是一個能被錢財所左右的男人,於是,她再度叫斷了他:


    “學長,坐過牢的人,是不是就得一輩子背著這個罪名,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你好像忘了,我也坐過牢。這樣看來,我和他倒是天生的一對。”


    吳尊這才意識到自己態度過激,觸到了她心中最大的隱痛:


    “我沒那個意思。芳薇,我隻是想說,他不是一個好人。你這樣一個好姑娘,怎麽能被這樣一個人渣中的人渣給毀了呢……離開他吧……”


    他苦口婆心的勸著,實在沒辦法忍受自己最最心愛的姑娘就這麽被糟蹋了。


    秦芳薇知道他是好心,同時更驚訝傅禹航那犀利的洞察力,以及精準的判斷力,這些他竟一早就預料到了,可見他識人是何等之明:


    “就算我離開他,你也不是我的選擇。


    “何況,我沒打算離婚。除非你讓我發現他出軌他人。所以,請學長不要再曆數我先生的優缺點,這些與我已經不重要。


    “學長,這些年你對我的照顧,我有記在心上,隻是,你的感情,不管我有沒有結婚,都不可能回應你,對不起……


    “以後,我隻希望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在工作上成為最有默契的夥伴,僅此而已……”


    沒有拐彎抹角,她把話說得很透很透,完全不給彼此留任何餘地。


    吳尊張了張嘴,欲語還休,半晌才臆測著低問了一句:


    “態度就這麽堅決?難道你是愛上他了?”


    “不愛。”


    她回答的很幹脆。


    “那你為什麽……”


    “那是我父親給我選的丈夫。僅此而已。學長,我的心裏隻有阿溯。這輩子,哪怕再也不能和他成為一對,但心總歸是已經給了他的。我可以將就婚姻,但我的心給不了婚姻。你是個好男人,這我是知道的,所以,將來你一定能找到合適你的姑娘,隻是以後請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感情了。永遠不會有結果的……”


    她淡淡的道出了心裏的肺腑之言。


    一句“我的心裏隻有阿溯”,頓令吳尊黯然長歎,半晌才道:


    “你這又何必呢……”


    “感情不是理智能控製的。你也懂的不是嗎?”


    秦芳薇露出一抹飽經滄桑的黯笑:


    “若沒其他事,我去忙了。”


    吳尊睇著她,臉上皆是心疼之色:


    “芳薇,放過自己吧!都這麽多年了……”


    “我也想啊,可就是沒有人能替代了阿溯在我心目當中的位置……那些年的感情,在我心裏紮得太根深地固,學長,除卻他,我愛不來任何其他人……”


    說完,她鞠了一個躬。


    吳尊靠在那裏,閉了閉眼,想到了曾經秦芳薇和鄧溯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歲月,他們是一對完美的情人,可惜命運阻隔了他們的相親相愛。


    現在,他看著她如此糟踏自己,真的是太心疼太心疼了,卻又無能為力。


    *


    臨近下班的時候,秦芳薇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電話是一個女人打過來的:


    “秦芳薇小姐嗎?”


    “是,你是誰?”


    “你好,秦小姐,下了班後我家紅姐想和你見個麵聊一聊……”


    “紅姐?”


    是個陌生名字。


    “對不起,我不認得什麽紅姐。”


    她掛了。


    到點下班,她出了公司大門,一輛紅的妖豔的奔馳大剌剌的停在正門口,引來了所有人的側目,車門邊上,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孩靠在那裏,戴著一副墨鏡,嘴裏嚼著口香糖,一身拽拽的模樣……


    秦芳薇瞄了一眼,有點眼熟。


    幾乎同一時間,那個女孩衝她叫了起來:“秦芳薇……你這不要臉的小三,敢搶我男人,我和你拚了……”


    吐掉口香糖,竟然就衝了上來,嘴裏恨恨直叫,想要和她掐架。


    時為下班高峰時期,同事們一個個從裏頭出來,看到這一幕,紛紛衝秦芳薇望了過來,一個個露出了驚訝之色。


    秦芳薇眉心直皺,節節往後退,嘴裏叱道:“你在胡說什麽,我根本就不認得你……”


    “不認得我?”


    那個年輕女孩冷笑著撲過去:


    “我才是傅禹航的老婆,你算什麽東西……我警告你,離他遠遠的……你這老女人,是不是想男人想瘋了,遇上一個就肯躺下讓人上……今天若不好好教訓你一頓,你還當我是病貓了……”


    她想抽秦芳薇的耳光。


    秦芳薇擋開了,扣住了人家那小胳膊小腿的,厲聲再度叫了一句:


    “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知道你是誰,如果你還敢這麽潑我髒水,我報警了。”


    那女孩恨恨的又用另一隻手去抓她的頭發:


    “臭不要臉的小三,你把我男人的魂都勾了去,還好意思在這裏裝聖母?我要扒光你的衣服,好好讓你們公司的員工看看你有多悶騷,多下賤……”


    秦芳薇直直的咬著牙,自己在公司經營多年的形象,這是要被這個不速之客給毀盡了。


    但見得圍觀者越來越多,終有人上去勸架,將她們給勸開了,那女孩鬧了這麽一通後揚場而去……


    秦芳薇站在那裏,撫著被掐疼的臉孔,又揉了揉被抓疼的頭皮,再看了幾眼衝她投來異樣眼光的同事,心裏憋著太多委屈和難堪。


    該死的是,腳還崴了一下,疼。


    帶著一身的狼狽,她往公交站台那邊走去。


    “你們信嗎?秦芳薇是小三?”


    “我不信,她很清高。要真被人養了,怎麽會天天擠公交?”


    “這不一定,現在的人,都能裝。無風不起浪,她要真的無辜,怎麽會被人這麽罵……對方是開寶馬的,家境擺在那裏……”


    秦芳薇氣得眼淚都要出來,忍無可忍之下,一個急轉身就衝她們叫了起來:“不知道真相就不要瞎議論,她開寶馬,我擠公交,就能說明我被包養了嗎?你們長得是豬腦子嗎?”


    “秦芳薇,你這是在惱羞成怒嗎?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之前,你和一個混社會的不良男性廝混在一起,還同居了,而據我所知,那不良男性和剛剛那位關係親呢……我還有照片呢……你們看,你們看,這就是真相,被包養了就包養了吧……當了婊子,還想裝處,你拉倒吧……”


    樸凝珠突然蹦出來,還在手機裏調出了一張照片,可不正是她和傅禹航一起出入的畫麵。


    這人居然找人跟蹤調查她?


    “你們知道這男的是誰嗎?就是色情街天上人間的大流氓,一個不知道睡過多少女人的壞男人……你們看不出來吧……咱們的秦大建築師居然好這一口……居然喜歡被壞男人睡……大家意不意外,驚不驚奇……總之,我是驚怪到了……”


    這麽一爆光,同事們一個個嘩然而叫,看向秦芳薇的眼神,皆帶上了驚訝,以及呼之欲出的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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