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時差並沒有完全調整過來,小a勞累了一天,他說著說著話,就睡著了,我卻頭腦清醒著,沒有一絲的睡意。


    我想著明天是不是該給小a留些錢,或者是等他回來請他吃頓好的,然後去五星級酒店住一晚,但是這樣做,我又怕傷了他的自尊。


    就這麽矛盾是想著,腦子很累,慢慢的我也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9點多了,小a已經離開,手機裏有他發給我的一條短信:小龍,我留了10塊錢給你打車,去中國銀行就是一個起步價,我坐著隔壁攤大哥的車去臨沂了,你走的時候給我鎖好門,你來趟基南,哥們也沒多少錢,等有錢了我好好請請你,漁船以後你也別幹了,多危險啊,回到家記得給我發條短信。


    小aqq空間的說說也更新了:今天坐著司機的貨車去臨沂,起了一個大早,困死我了。底下的配圖是他在副駕駛拍的隔壁攤大哥開著一輛五菱宏光。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笑裏包含著什麽。


    我忽然想起來自己包裏還有一瓶在機廠免稅店買的香奈兒的香水,準備送給我姐姐的,我把它拿了出來,放到小a的枕頭底下,本來想寫張紙條,想了想還是算了。


    我在中國銀行把所有的美金換成人民幣,心裏想著這錢終究是換的遲了一些。


    到家後我給小a發了個短信,告訴他已經安全到家,小a沒有回複,我感覺自己已經過多的打擾到他,也就不想著再打電話給他。


    回家不足7天,公司的人事調度就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意向接船,我猶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我實在想不到我在陸地上有什麽難以割舍的理由。


    陰曆的2月初二,我隻身一人來到丹東,重新登上了我的處船:海神輪。


    海神輪已經有些破舊,她已經不再跑大線的行列中,第一個航次是丹東到納霍德卡。


    海神號上沒有熟人,我又開始懷念老九,4月的天氣變的好了一些,因為要跑俄羅斯,我在丹東買了十幾箱二鍋頭,我還特地在手機上下載了中文版的俄羅斯遠東的地圖,想著如果靠港時間長,我得去海參崴看一下當年我心愛的姑娘娜莎。


    從丹東出來航行了11天,繞過整個朝鮮半島,一路小風小浪,沒有太大的顛簸,我們在納霍德卡外錨地拋錨,等待加油。


    國內的柴油大概6300一噸,而在俄羅斯加油隻需要差不多3000元人民幣,我一直沒能理解這個原因,老想著能不能自己買幾個大罐,在俄羅斯加了油回國倒賣。


    海神號的船長是一個接近63歲的老頭,不知道這麽大的年紀還出來幹什麽,他好像是中國最早的一批外派船員,小學還沒畢業的他,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


    “老二,你結婚了嗎?”拋好錨之後,船長饒有興趣的問我。


    “還沒呢船長,我連跟中國人談戀愛都沒談過。”我如實回答道。


    “哈哈,就知道掛外國妞了啊!”船長大笑著,臉上的皺紋局促在一起,像一朵朵的後門。


    “船長,你跑了多少年船了呀?”我很崇拜的問道。


    “我18歲開始做水手,現在算算,跑了45年了呀!”船長感慨的說道。


    我去,四十五年啊,這可真真正正是把自己的大半輩子獻給了航海事業了呀。


    “船長,你都這麽大歲數了,退休了得了!”我笑著說道。


    “哎,跑船時間太長了,在陸地上反而更緊張,我在家裏待的時間長了,就暈地!”老頭無奈的對我說,緊接著給我講了他以前的一個故事。


    老頭原來在中遠海運工作,他們公司都有自己的住宅樓,每棟樓上住的的百分之80都是船員。


    老頭家住在3樓,船上的水手長住在同樓棟的一樓。


    兩個人同時登上了公司的同一條船,所以大家不用擔心出現隔壁老王的問題,那個時候跑船都是為了國家,為了社會主義而跑,什麽假期不假期的,倆人在船上一呆就是兩年。


    老頭那個時候還是個大副,由於兩個人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在船上配合的非常默契。如果那個時候有玻璃這種說法,倆人估計就gay了。


    船長說的事情發生在了下船後的第一天夜裏。


    倆人同時下船後,時差加兩年的精神疲憊,搞的兩人精神有些衰弱,睡覺都是潛意識的睡,就是半睡半醒辦夢遊的狀態。


    夜裏兩三點,老頭在床上正處與遊離狀態,聽到樓道裏咚咚咚的有人往上跑,啪啪啪的開始敲自己的家門。


    “大副!備車該起錨了!”水手長在外麵焦急的叫道。


    老頭大叫一聲,從床上跳了一起來,隨便套了身衣服,滿屋裏找安全帽。


    “你幹什麽玩意兒一驚一乍的?”老婆從床上坐起來。


    “我草,備車了,你怎麽在我床上。”老頭邊說邊打開門,門外的水手長也是一臉迷離,倆人嘩嘩就往一樓跑,跑出自己門口後,才發覺自己他是在陸地上。


    倆人又趕緊炒了兩個菜,在水手長家裏喝了幾杯小酒,才漸漸的睡去。


    “二副,我感覺自己的生活已經變態了,我回到家的時候,黑白不分,晚上睡覺必須開著燈,不開燈睡不著,床不晃也睡不香,慢慢的就到了現在這個歲數了呀。”老船長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下。


    拋錨後不到三個小時,納霍德卡的加油船就靠在了海神號的左舷,4月份的俄羅斯都能把雞凍掉,機艙的三鬼穿著厚厚的軍大衣,還是站在甲板上不停地哆嗦著。


    俄羅斯加油船上的船員似乎不懼嚴寒,他們有的還他穿著短袖,拿個板凳坐在船舷邊上釣魷魚。


    我在駕駛台拿望遠鏡看著,俄羅斯沒有濫捕爛撈,所以海洋資源豐富,不一會的時間,他們盆子裏就滿滿的魷魚了。


    “老三,咱倆下去,拿我的二鍋頭去換他們的魚吃。”我招呼三副。


    兩個人來到我房間,抱著一箱子二鍋頭跑到船舷邊上。


    “嘿!中國的威士忌!”我衝老·毛子喊道。


    老·毛子是出了名的酒鬼,他們都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手裏的二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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