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與休夢一般,殘存此生在妖族布經講道。”


    這個條件不錯,可以將這小道士心甘情願困在北方冰原。


    如此帝釋天與天師府都毫無辦法。


    “可以。”


    塗山堯緩步走出大殿,他要讓這小道士在眾目睽睽之下輸的徹徹底底心甘情願。


    他一抬手,整座大地緩緩下降,緊接著無數道靈壓井然有序落下在地麵上畫下了十七條橫線十條豎線。


    這等變故讓張若虛等人安耐不住飛了過來,老贏與一眾妖帥妖獸同樣嚴陣以待跟來。


    “這是.....”


    “棋盤!!”葛洪看出端倪來。


    伴隨棋盤渾然天成,塗山堯帶著小道士緩緩落下在棋盤中間。


    二人站在偌大棋盤中宛如其中交錯中心的小黑點,可這絲毫不妨礙妖帝聲勢如天:


    “本帝今日與這道士有一賭約,若是他贏,本帝便讓他帶走巴蜀二百萬冤魂。”


    “若是他輸了,便在北方冰原了此殘生。”


    噓。


    所有妖怪哄堂大笑,天地間充斥著嘲諷。


    葛洪張若虛臉色瞬間蒼白,這妖帝除了修為通天徹地,還有一個棋癡稱號。


    當年可是三界眾生皆冷汗濕青衫,再無敢應對。


    小師弟竟然班門弄斧撞在妖帝手心上,這不是猴子跑到如來佛掌心撒尿,自尋死路。


    輸定了。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便決定將小道士強行帶走,可誰料塗山堯僅僅是一眼便讓二人如遭雷擊,他們明白若是自己真敢,妖帝一定毫不介意在這裏抹殺他們兩個。


    塗山堯鎮住他們二人,輕謾道:“眾卿家落座,今日怡情一番全當雅俗共賞。”


    幾座山峰平地而起,妖獸絡繹不絕停滿山上圍觀。


    東方老贏發出一聲冷哼,背負雙手緩緩落下。


    二人無可奈何落到山邊往下棋盤看去:“葛洪,你棋藝最好,你覺得小師弟能贏嗎?”


    “你這怎麽學會開玩笑了。”葛洪露出一絲苦笑:“小師弟棋藝再好,當年不也沒下過我。”


    葛洪在天師府與仙神之中棋藝頂流可在塗山堯麵前依舊難登大雅之堂。


    “塗山堯當年打敗三界無敵手將自創《天魔大化》棋譜撒遍天下,可惜能參悟運用者極少。”


    “當年我也研究過他的天魔大化,其棋法充滿了無窮無盡的騙招、陷阱,層出不窮,防不勝防,屬於詭道之棋。既是棋譜對局多數也九死一生尋不得出路。”


    哎。


    張若虛隻覺得一片渺茫。


    “猜先了。”葛洪心裏無比緊張。


    棋盤之中,二人攥拳緩緩攤開。


    隻見小道士手中一枚黑棋,塗山堯手中三枚。


    “猜先順序是高段者執白,低段者執黑。這裏妖帝是高段者,所以執白若幹暫不示人,而那小道士段位低,先展示一枚黑棋,在由那小道士猜二人手中棋子合在一起是奇是偶。”


    血魔麵帶微笑向一旁東方老贏解釋道,如今的老贏貴為一品自然需要他去巴結:“那小道士猜了偶,被他猜中了,此番便是他執黑先下了。”


    東方老贏聽的連連點頭。


    “你先下。”妖帝微微一笑說道:“隻需喊出落子方位,棋子便會落如星盤之中。”


    好。


    小道士點點頭,他席地而坐,望著這番天地棋盤,望著這人山人海的妖獸他有一種熱血澎湃在心中。


    千年以前,父親是否這般意氣風發在這裏蔑視眾妖?


    千年以前,一聲武帝讓多少人魂魄顫栗?


    父可往,我亦可往。


    兒一事無成,可同樣敢橫眉冷對帝王笑。


    他內心深處像被一團熊熊烈火點醒。


    “第一步,天元。”


    嘩~


    棋盤中心一枚黑子孕育而出占據棋盤中心引發排山倒海的呼嘯聲橫掃而過。


    “會不會下棋!”


    “不要在妖族丟人現眼.......”


    “天師小兒,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張若虛與葛洪內心更是跌到穀底,小師弟這第一步天元完全截斷了他們念想。


    “怎麽,下這個位置很奇怪?”東方老贏耳邊充斥著辱罵小道士的聲音,即使在不懂棋也明白這一步似乎相當臭。


    “棋手好戰,可所有人下的都是坐子棋,就是開局前現在棋盤角上星位交錯擺上四子,名曰座子。”


    血魔桀桀一笑:“從古至今棋手下法第一招不是掛角就是占大場搶據大片優勢先很少有其他的招法,而這小道士第一招下天元,懂棋的自然很震驚,因為天元是棋盤的中心點,天元有子全局引征!


    可也隻是好看罷了。


    要從天元開局,那相當於將猜先優勢讓還給了妖帝不說,還將難度陡然提高數倍。


    “你......”妖帝眉頭顰起。


    “請妖帝放心,你的天魔大化我研究過。”


    你研究過就得出這般結論?


    “精其理者,足以大裨聖教。”


    以前他很討厭圍棋,甚覺得無聊。


    直到管輅師兄將龍潭鎮妖塔拔到南陽書院。


    在南陽書院的日子裏,他大誌難展隻能化悲憤為力量充實自己以待時日厚積薄發。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本《天魔大化》,還有一本《天元椅勢法》。


    兩本棋譜相生相克,兩位高手如雷灌頂。


    塗山堯,王雲起。


    “你父親可是一個一生要強的男人.......”


    “輸給塗山堯他可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了,整日研究棋譜想要創造出能打敗塗山堯的方法。”


    他帶著疑惑找到管輅師兄:


    “那為何《天元椅勢法》隻完成了半本?”


    “因為他發現文鬥不過武鬥便行了,不用那麽費勁呢。”


    小道士隻覺得野蠻至極,不過《天元椅勢法》他終究還是念念不舍想要替自己父親完成下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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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為,因為臨走前師兄對他說:


    “哦,對了....他曾說了贏了便用天元這個名字給你取名字。”


    “母親怎麽說?”


    “提劍找了他三天三夜。”


    哈哈哈。


    塗山堯的笑聲將小道士思緒打斷,塗山堯隻覺得好笑。


    精其理者,足以大裨聖教。


    天下萬物,其理皆通,用時短者,迅敏;用時久的,幽思。


    你們道也好,佛也好,什麽事情都能扯到道理上,臭道理就是多。


    塗山堯好久沒這般開懷大笑過,不論輸贏這小道士今日都讓他十分暢快。


    他杳杳欲至天:“蜂位落。”


    一子落下,便猶如毒蜂一般占據邊角蓄勢待發。


    “此棋甚妙。”血魔嗬嗬一笑:“妖帝似乎不打算放水。”


    “閬位截。”小道士不甘示弱。


    “弄位攔。”


    “都位增。”


    “.......”


    “他們在說什麽?”東方老贏一陣不解。


    “棋子位置,一共由三百六十一個漢字對應。”血魔一邊觀戰一邊講解道:“比如隻位點,了位尖這般.....”


    隻是。


    看著場上二人落下多子後血魔陡然有了危機感。


    在場之中葛洪同樣咻到一絲不同。


    二人雖未棋盤見過真招,可一個在人族,一個在妖族實力都是基本相當,自然見解也相同。


    場上落子十幾手,可都是貼著低位。


    在其他人眼中隻覺得這是妖帝拖著小道士被迫防守的結果。


    隻是用他們的眼光來看不是這般,所有棋子都在低位,這局勢便令人不爽。


    不爽的真正原因是這些棋子都在各自爭鋒暗流湧動。


    覺得那小道士似乎棋藝不弱,至少有凡人國手境界,他不由緊張起來。


    “師弟似乎棋藝大漲。”


    “真的嗎?”


    恩。


    張若虛一聽立馬從原方的心如死灰心底慢慢開始複燃,他開始不再顧及周圍群魔亂舞朝著小師弟呐喊助威到:“師弟,一定要贏啊!”


    葛洪捂著老臉似乎有些尷尬,他有些想不通張若虛怎麽這般沒皮沒臉敢在人家主場這般呐喊。


    塗山堯慢慢沉下臉,短暫十來手試探結束後他發現眼前玩世不恭的小道士似乎真有些能耐。


    在外位下小目,後於爭位拆,將他一隻準備抬起的龍爪生生按住,可謂未卜先知流。


    看樣子是真的對他天魔大化針對訓練過。


    他開始逐漸放緩速度開始了暗布陷阱。


    之後三十多手,塗山堯下的小心翼翼麵容逐漸凝重,在場妖族也明白小道士實力不容小覷,皆都默默鴉雀無聲下來。


    局勢與場麵,局中人局外人都被一種莫名緊張的情緒籠罩著。


    四十二手,小道士黑子妨位擋,阻斷了塗山堯天魔大化搜刮手段,似小實大。


    四十八手,小道士落奕位,這一手開始了正式圍繞天元,二人從低位爭奪回到了中心,隻是塗山堯對於小道士的奕位措攻勢忍讓了下來。


    也許是不願意被小道士斷掉天魔大龍困於天元這個狹窄之地,塗山堯選擇了落入中位。


    這一子落下,一滴汗水從塗山堯臉上滑落,他怔怔看著這滴汗。


    是汗嘛?


    不可能。


    即使他覺得小道士棋藝高深莫測,即使他棋局稍稍劣勢,他堂堂妖帝也不至於。


    果然.....


    是大雨。


    嘩拉拉的大雨落下,塗山堯抬頭看著小道士,他的臉上自始至終的平靜,即使被雨水澆頭從頭到腳隻有如坐定般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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