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個小姑娘出現,蒼老的聲音就沒再說話。


    那小姑娘直接走到我們的門口,我也是第一次看清楚了她的樣子,她看起來很可愛,隻是那一身白衣有些像是孝服,讓人看著有些不舒服。


    小姑娘站在門口就對著我們行了一個很古老的禮儀,她雙手放到一側,然後微微一蹲:“石公子、宋小姐,我奉我家主人的命令,來請你們赴宴,請你們跟我走吧。”


    說著那小姑娘也不管我們是否同意,更沒有做自我介紹的意思,就直接轉身往門外走了,我連忙要跟上去,宋嘉琪就拉了一下我的胳膊道:“真要去嗎?”


    我看著宋嘉琪就說:“你在這裏等著的話,那肯定是死路一條的,剛才你背後那個東西就是給我們的警告。”


    聽我這麽說宋嘉琪就下意識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後,然後跟著我一起出了門。


    走到院子裏,這個小姑娘就領著我們從後門往外走,到了後門那裏,她就很輕巧地把門閂拉開,然後開了門繼續往外走。


    宋嘉琪看得有些害怕,畢竟我們接下來要經曆的就是那個夢的後半段了。


    我在一旁就安慰她說:“不用害怕,至少這個姑娘長得挺可愛,也不嚇人,剛才在屋裏,你身後那個家夥你是沒看到,不然嚇死你,你想不想知道他長的什麽樣?”


    宋嘉琪抓緊我的胳膊道:“你別說了,我不想知道。”


    跟著那個小姑娘出了大門,我就不由愣住了,因為這裏這街道上的景象,完全不是我們之前見到的那樣,本來這裏算是一個不太繁華的小街區,可我們現在出來之後,卻發現這裏變成了一條古香古色的古裝街。


    而且我們出門之後,本來漆黑的天,也是瞬間變成了白天,而且這種過渡毫無違和感,仿佛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我知道,我們的心境正在慢慢地被這個夢同化,然後讓我們覺得這夢裏的一切都是合乎情理的。


    這就像我們做著很多的亂七八糟不合情理的夢一樣,那是因為我們的心境已經進入了另一種框架。


    我這邊還稍稍有些不適應,可宋嘉琪卻好像壓根沒有覺察到,走在街上,看著各種穿著古裝行走的人,還有一些店鋪前麵掛著的幌子、酒旗、牌匾,仿佛我們真的是穿越到了古代。


    此時我們前麵帶路的小姑娘就回頭對我們說了一句:“在前麵有一輛馬車,我們乘坐馬車過去。”


    我點頭,馬車這東西還沒坐過,沒想到在夢裏卻是可以體驗一把了。


    我們隨著那個小姑娘往前走,已經忘記了問她叫什麽名字,也忘記走了多久,在夢裏我們好像不覺得走這麽久有什麽問題,隻是很耐心地跟著她走。


    這條街看不到盡頭,仿佛也沒有盡頭,走了一會兒我們就經過一個餛飩攤,小姑娘這個時候忽然轉頭叫我“哥哥”,然後說她想吃餛飩。


    宋嘉琪那邊也是忽然道了一句:“孩子想吃,你就給她買上一碗唄。”


    此時一個意識就忽然植入我的腦子裏,我和宋嘉琪是夫妻,而我們麵前的這個小姑娘是我們的女兒。


    我還能保持一些清醒,知道這是一個夢,可宋嘉琪好像完全淪陷了。


    聽到宋嘉琪的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選擇配合著強行植入我腦子的意識道:“好吧,那我們就吃一碗。”


    說完,我就向那餛飩攤的老板要了一碗的餛飩。


    此時我意識裏還是沒有那個小姑娘的名字,在這個夢裏,既然把他構架成了我的女兒,為啥我還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沒一會兒那餛飩攤的老板就端過來一碗餛飩給那小姑娘吃,可就在餛飩端過來的時候,我就嚇了一跳,這餛飩湯是紅色的,這裏麵哪裏是湯,壓根兒就是冒著的熱氣的鮮血……


    而那些餛飩更是誇讚,是飄在血裏一個又一個人的耳朵。


    看到這一幕,我的胃裏不由一陣翻騰,這驩兜一上來給我們整這麽刺/激的,也太誇張了。


    可宋嘉琪和那個小姑娘卻覺得這些仿佛是理所應當的,覺得餛飩本來是這樣的,她們就要開始吃了。


    看到這裏我實在忍不住了,上去一把就把餛飩碗給掀翻了,可等著那餛飩打翻在地的時候,它就又變成了真正的餛飩,湯還是清湯,而餛飩依舊是餛飩。


    這夢,好詭異!


    我打翻了那餛飩,小姑娘仿佛一下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對我們說:“馬車就在前麵!”


    而宋嘉琪也好像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反而是問我:“你說我們今天會去吃什麽好吃的?”


    顯然宋嘉琪已經深陷這個夢裏,我現在心境也是不太穩,隻能暫時維持自己不陷入到這個夢裏,至於宋嘉琪,我也隻能暫時性地保護她在夢裏不受到傷害,至於她會不會深陷到這個夢裏,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去管了。


    而就在此時,我的夢境在再次發生變化,那餛飩攤上我們剛才坐著的位置,忽然坐了三個人,夫婦倆帶著一個小女孩兒,吃餛飩,我心裏就忽然覺得,他們就是剛才的我們。


    我們瞬間變成了站在第三視角去旁觀剛才那件事,然而這一變換,我在夢裏卻覺得不是那麽別扭,甚至在心裏都能夠欣然去接受。


    而宋嘉琪也是注意到餛飩攤上的三個人。


    隻不過餛飩攤老板給那三個人端上的餛飩是真的餛飩,然後那個男人不小心打翻了一碗,就像剛才的我,然後他的女兒哭了起來,再然後餛飩攤的老板來找那個男人理論,然後兩個人就打了起來,再接著餛飩攤的老板就用木棒把那個男人當街打死了。


    這還不算完,那個餛飩的老板,仿佛殺紅了眼,把那母親也是給打死了,小女孩兒在匆忙之中逃走了,而那小女孩兒沒有逃遠,而是跑到我和宋嘉琪麵前給我們帶路,那個吃餛飩的女孩兒又變成了白衣小姑娘。


    而這一切我都覺得合乎情理,仿佛事情本來就該這樣。


    我就在旁邊看著,竟然心中絲毫觸動都沒有,不是因為我知道這是夢,還是我的意識裏覺得我就是旁觀看故事的,我的心冷漠至極……


    顯然我的心境再次被這夢的架構給侵蝕了,想到這裏,我就念了幾遍靜心咒,才勉強把自己從那個架構裏扯出來,此時我已經明白,這餛飩攤的故事,正是給我們帶路的那個小女孩兒的真實故事,或許她生前就是這麽死的。


    想明白了這些,我的心終於徹底平靜下來,這還是那個夢境,而我們要跟著那個小女孩兒往夢境的最深處走,去探究所謂的人/肉盛宴。


    此時的宋嘉琪仿佛也是被我帶得清醒了一些,她又問我:“怎麽還不到馬車那裏,感覺走了好久了。”


    我也是點點頭,沒說話,那個穿白衣的小姑娘說,你們看,前麵就是馬車。


    果然順著小姑娘指的方向看去,在一棵柳樹下停著一輛馬車,看起來還算是豪華類型的。


    走到馬車旁邊的時候,馬車旁邊就忽然出現了一個車夫,而那個小姑娘卻是消失不見了,在意識裏,我依舊感覺這是合情合理的,我的心境已經徹底被這夢的各種架構牽著鼻子走了。


    雖然我能麵前辨識出這是夢境,可我卻感覺不到架構裏那些不合理的存在,到底是哪裏不合理,比如那個小女孩兒的突然消失,我都覺得就是這樣的了,就應該消失的。


    在勉強辨識出這是一場夢後,我就忍不住開始猜想,驩兜給我們看這些到底是什麽目的,他最終想要給我們看的是什麽?這根本不是驩兜生活的年代,這裏發生的故事,也絕對不可能是驩兜的。


    我和宋嘉琪上了馬車,車夫就趕著馬車開始在大路上飛奔,我甚至感覺這馬車跑得比汽車都快,而且比汽車還穩,當然在夢裏,我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合理的。


    馬車跑了一會兒,我就忽然聽到外麵有哭聲,我掀開馬車的簾子,就看到街道中央不遠處有一支送葬的隊伍,隊伍抬著兩口棺材,而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正是剛才給我們引路的那個小姑娘,她一身白色的孝服,頭戴著孝帽,一邊走,一邊哭得很大聲,嘴裏還一直喊著:“爹,娘……”


    此時那個車夫就忽然對我們說:“好了,我們到了,終於趕上了,你們也去吧,那邊也給你們準備了衣服。”


    此時我腦子裏飛快閃過意識,我和宋嘉琪就是來參加葬禮的,我們是那個小女孩兒的舅舅和舅媽。


    這夢境好像在拿各種框架來試探我,然後想著用某一個框架來擊垮我的心境,讓我徹底陷入到這個夢境之中,雖然我的意識已經開始越來越抵抗不住這樣的頻繁的框架的攻勢了,可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哪怕是多撐過一個框架,我也會多一絲活下去,並逃離這個夢境的希望。


    我和宋嘉琪還是下了車,我發現我們身上的穿著也是發生了變化,不再是我們之前的衣服,而是跟這個夢裏的人一樣的古裝,我知道我的心境開始一點一點地淪陷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靈目鬼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騎馬釣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騎馬釣魚並收藏靈目鬼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