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僧封住梅林惡鬼之後,鎮子上也總算是恢複了平靜,不過再也沒有人敢說起梅林的事兒了,這也成了這個鎮子上最大的一個禁忌。


    隨著時代的變遷,老一代的人相繼離世,而新一代的人又不太知道梅林的事兒!


    本來梅林的鬼事到此就該結束了,可是在八年前發生的一件事兒,讓鎮子上那些知道梅林的老人,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裏。


    那是八年前的一個春天,正值杏花開的時候,方國勝又做了許多年前曾經做過的那個夢,梅林又一次血淋淋地回來找他了……


    第二天方國勝醒來就想找其他幾個還活著的戰友的問下情況。


    那會兒經曆過他們副隊長靈棚事件僅剩下的十三個人裏,還活著的已經就隻有六個了,而這個六個人,每一個都是七十歲靠上的老人。


    幾個老人碰麵後,方國勝把昨晚的事情一說,其他五個老人也是連忙說自己也做了同樣的夢,這下六個人就有些驚恐交加了,幾十年前的那場靈棚慘劇依舊是他們這些年最難以忘記的噩夢。


    最後幾個老人就商定,再去找一個大師來做法,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個梅林真的回來了,如果是真的,那就要早點解決掉,不然幾十年前的慘劇恐怕會再一次發生。


    於是幾個人就開始托人去找能夠捉鬼的“大師”,可就在幾個老人碰麵的第二天,方國勝心裏覺得不踏實,就想去找幾位故友看看情況,可他去了每個人的家,都沒有找到人。


    最後村裏就有人在鎮子的杏花嶺上發現了這五個老人,那五個老人已經全部吊死在了那棵大杏樹上,當時不少鎮子上的人都聞訊過去圍觀。


    說到這裏李家灝就反問方國勝:“那五個人是被梅林害的嗎,可為啥殺人的方式變得,變得這麽溫和了,還有你為啥沒事兒?”


    李家灝一時沒想好用什麽詞就隨口說了“溫和”了兩字,的確跟幾十年前的撕肉、割鼻、挖眼相比,上吊這樣的死法已經溫和的不能再溫和了。


    另外方國勝為什麽能逃過此劫,我心裏也是好奇的很。


    聽到李家灝的話,方國勝臉色沉的很低道:“我能逃過這些劫難,全憑了一樣東西!”


    說著李家灝就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一塊黑色的木牌子,這木牌子油光鋥亮,上麵還刻著驅邪符的符印,在符印在旁邊還有一道小字,雖然寫的歪歪斜斜,可我還是認了出來——“天師陳錕璽留符”——看到這幾個字我頓時就吃了一驚。


    見我看到木牌子露出異狀,楊小輝就問我:“石勇,怎麽了,這是個什麽東西?能防鬼嗎?”


    防鬼?這這東西何止能防鬼,拿出來打鬼都綽綽有餘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就說:“這是天師符,不過不是符籙,是一種腰牌,留有天師神通的腰牌,天師符煉製特別難,必須要天師以上的神通者可以,其等級的話,相當於一個法器,不過天師符因為一般都能隻能留有一種符印,所以功能也比較單一,比如方大爺手裏的這個天師符,主要功能驅邪,當然鬼也在邪穢之列。”


    我說的這些楊小輝未必能懂,所以她就點頭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過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我也懶得再費口水跟楊小輝解釋,就問方國勝:“你這天師符哪裏來的?”


    方國勝就說:“是七六年那會兒一個來我們鎮子上插隊的年輕人給我的,他說那是他師兄畫的,他師兄說他來鎮子上插隊可能會遇到危險,所以就畫製了這個牌子給他,等他在我們那裏插隊結束,那個年輕人平安離開的時候,就把這個牌子給了我,關鍵也是我們倆關係不錯,他前些年剛去世,我還去看過他。”


    一個年輕人的師兄,那歲數應該不會太大吧,不過也不一定,比如我那個師兄左青木,他就長我十幾歲不止的樣子。


    陳錕璽,如果他作為一個天師還健在的話,那柳師父和司馬師伯肯定會認識,有機會我要找他們問一下。


    方國勝問完見我半天不回話,就問我:“怎麽有問題嗎?”


    我搖頭說:“沒,你繼續說你的事兒,後來你們請來大師做法了嗎?”


    方國勝就說:“我那五個老戰友死後,我心裏很害怕,雖然時常夢到梅林,可我卻從來沒出過什麽事兒,我知道這些都虧了我身上這個黑糊糊的木牌,我記得有好幾次半夜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靠近我,可忽然‘轟’一聲後,那個東西就消失了,而我帶的木牌則會微微忽然變得很燙,好像用火烤過一樣。”


    “因為我那五個戰友是上吊死的,所以這事兒也沒人再追究下去,加上那一年也沒出其他的怪事兒,所以這事兒也就過去了,我一個人也就沒有去找大師做法。”


    “可到了第二年桃花開的時候,杏花嶺又出事兒,是一個扛著鋤頭的老頭下地幹活,恰好走到杏花嶺附近的時候,被一個石頭絆倒,然後鋤頭飛起來劈進了腦袋裏給死了。”


    “再之後每年杏花開的時候,我們鎮子的老人中都會有人死去,不過不一定是在杏花嶺附近,而且那些人全部都是圍觀過梅林被刮的人,無一例外。”


    聽到這裏我就問方國勝:“你們這裏每年死人,難道你不覺得蹊蹺嗎?為啥不請人看看?”


    方國勝就說:“我們請了,可是那個大師花了不少錢,做了一場排場很大的法式,可結果卻是半點作用沒有,第二年杏花開的時候,鎮子上照樣出事兒,而且出事兒的人年紀越來越年輕,也就五十多歲,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參與過梅林的事兒,可他們的父輩卻是在現場,所以他們也是逃不過梅林的報複。”


    聽到這裏我就說了一句:“看來這個梅林是瘋了。”


    方國勝點點頭半天沒言語,顯然故事講到這裏差不多也就沒了。


    不過我心裏還有幾個疑問,也就開始問方國勝,希望他能夠補充一下,我第一個問題就問他:“那個梅林除了杏花開的時候,其他時間還出現過嗎?”


    方國勝想了想就說:“這個我不清楚,我們鎮子上人不少,就算不是杏花開的時候,也會有人死的,隻不過我不能確定是不是跟梅林有關係,但是每年杏花開的時候,鎮子上肯定要死人!”


    我繼續問方國勝:“剛才你在跟我講梅林的事情的時候,你一直沒有提到過梅林的家人,我想知道他的家人,你們又是如何處置的?”


    我一直覺得方國勝在講梅林的事情的時候,一直刻意地在回避這個問題,絲毫沒有提到關於任何梅林其他家人的事兒。


    當我問的這個問題的時候,方國勝忽然就愣了,隔了很久方國勝就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殺了!”


    聽到這裏我心裏不由一涼,這是我最不想聽到的結果,果然當年他們處置梅林的時候,還是過於殘暴了。


    聽到這裏楊小輝就問:“你們殺了梅林全家沒人管你們嗎?”


    方國勝就說:“那個年代那麽亂,誰管的了?再說了,我們都是按著鄉上的規矩來的,那一家人都是漢奸!”


    我繼續問了一句:“那梅林家人的屍體呢?”


    方國勝就說:“在杏花嶺,一把火給燒了,老少十三口人。”


    聽到這裏我不就不由冷笑了一聲,至於我為什麽要笑,我自己也鬧不明白,而後我就說了一句:“我終於搞清楚那個高僧為什麽隻是封印梅林的,他不是同情梅林,而是同情梅林的家人。”


    方國勝補充了一句:“他們一家人都是賣國賊,都該死,有什麽好同情的?”


    我想了一下就說:“你沒聽過這麽一句話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在佛的世界裏,一切的罪過都是可以被原諒的,隻要人肯悔過,哪怕佛用自己的生命,也會去給他換一個悔過的機會,這也是佛家常說的大慈大悲,在高僧眼裏,你們和梅林一樣都是枉造殺孽的人而已。”


    李家灝反問我:“難道佛會去同情一個賣國賊?”


    我笑了笑說:“這個我也不知道,或許佛到了一定境界,就沒有了所謂的‘國’的概念,在他看來我們都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這些話雖然我說的出來,可我自己是萬萬不到那個境界的。


    事情到現在該弄的事情我差不多就弄清楚了,接下來我就準備去一趟杏花嶺,把那個梅林叫出,當然我不是要送走他,而是仍然要打散他,不為別的,隻因我是道不是佛,道的世界裏沒有一味的原諒,錯的離譜了,還是要殺,這種殺不是“孽”,而是“善”!


    至於方國勝他們所做的事情是對還是錯,那自有天道在看,我也就不去理會了。


    該了解的事情我們都了解完了,所以我們四個人就準備先離開這裏,等我們要走的時候方國勝喊住我們問:“你們覺得我堂弟的死和梅林有關嗎?”


    李家灝、楊小輝和鄭麗娜沒有說話,而是一同看向了我,我就道:“有沒有關係,等再見到梅林的時候才會有答案。”


    方國勝的故事講完了,接下來就該我和梅林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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