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上身”的感覺很難受,我的視覺、聽覺、嗅覺、感覺是自己的,可我的肢體、語言、動作卻又不受自己的控製,仿佛一個人硬生生的被分成了兩部分。


    加上那個時候我的年紀隻有六歲,所以我感覺自己瞬間就要崩潰了。


    而我媽聽到“我”說“沒事兒”之後,也沒在放在心上,拉著我就出來醫院,而我身後,麵無表情一臉木訥的老孫頭正一搖一晃背著一臉笑容藏在褶子裏的小春兒娘緊跟著我。


    我心裏在瘋狂的呼喊“救命”可是卻怎麽喊不出來,我甚至能感覺到就連我臉上的表情漸漸變成了老孫頭一般的木訥。


    出了醫院,我們在公交站牌等公車,老孫頭背著小春娘就跟我們並排站著,可是來往的人卻沒有一個能看到他們,不時還會有行人穿過他們的身體。


    而那個穿過他們的身體的行人,有的會稍微停頓一下,有的會莫名其妙打一個冷顫;有的則是打個噴嚏;還有的跟我一樣會微微覺得有些幹嘔,然後在自己胸口拍上幾下。


    很快去往車站的公車就來了,那時候縣城的公交車,還是人工售票,前後門都能上,車門一開,售票員就招呼乘客們先下後上,因為我媽拉著我,所以那個售票員等著這一站的人下完後,就招呼我媽和我先上去。


    我媽也是趕緊掏出了票錢,給了人家說了一聲謝謝。


    我們前腳剛上車,老孫頭背著小春兒娘也是輕飄飄地跟了上來,我清楚的看到他們往上邁步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麽抬腿的動作,而是直接往上飄的。


    我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我那個時候的感受,隻是覺得自己要死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就要不屬於自己了,而那個時候的我,就像是一個幾線木偶。


    我當時甚至有這樣的感覺,他們兩個要吃我趕緊吃吧,不要再折磨了我,被兩個鬼跟著,這也太嚇人了。


    車上人不多,還有座,我們坐下後,老孫頭背著小春娘就站到我們作為旁邊,而我就那麽呆呆地看著我座位旁邊,我媽問我看啥呢,“我”就說:“沒啥……”


    可我真實想說的是,我旁邊有兩個“鬼”啊,而且我身體裏可能還會有一個。


    又過了一會兒,我媽又問:“小勇,你的手怎麽這麽凉啊,難受嗎?”


    “我”搖頭說:“沒事兒……”


    可我心裏想說的卻是,我很難受,真的很難受,我感覺我自己就要死了。


    我媽此時也是覺察到了“我”的異樣,雖然“我”每次都回答我媽問題,可是“我”說的都幾乎都是兩三個字,而我平常跟在我媽旁邊可是經常問東問西極度話癆的。


    所以我媽就試探性地問我,是不是真不難受。


    我依舊機械地回答:“沒事兒……”


    這下我媽我就徹底確定我有問題了,她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慌忙和不安,不過她又不敢太張揚,就使勁拉住我的手,生怕失去我一樣,同時他不停地在我耳邊念叨:“小勇乖,小勇沒事兒,小勇最堅強了,最本事了……”


    聽著我媽這麽說話,不知道怎麽的,我就感覺身體仿佛舒服了一些,不過總體上來說,我還是非常的難受,呼吸,心跳,仿佛都必須要我刻意的去控製,不然就會突然停止似的。


    而在我旁邊的老孫頭和小春娘依然是一個麵無表情,一個詭異的笑著,隻不過他們都死死地盯著我,生怕我跑了的樣子。


    這個時候,我是真的想跑,可我的腿腳卻不停使喚。


    在我媽的念叨下,公車就進了站,我媽這次沒有拉我,而是直接抱著我飛快的下了車,老孫頭背著小春娘也是飄下了車,緊跟在我們身後。


    我媽沒有抱著我進回家的那個車站,而是走到車站附近的一個有公用電話的小賣部,然後他把我放到旁邊說:“小勇乖,站著別動,媽媽我給你爸打個電話。”


    說完我媽就拿起電話去撥號,那個時候我們整個村兒,也就村長家裏有個電話,平時在外打工的村裏人給家人打電話,都是打到村長家裏,然後再讓村長傳達的。


    所以當時我媽也是把電話打到了村長家,電話接通了就聽我媽焦急道:“愛花姐,我家小勇好像是撞邪了,我現在帶他回村裏,你幫我通知下趙老黑,他不是會給人看墳地嗎,或許能幫著我家小勇,對了,咱們鄉上有沒有看這方麵厲害的人啊?”


    那個愛花自然是村長的媳婦。


    接下來我媽又和那邊說了說了好多話,不過多半是求著村長媳婦能多聯係幾個“能人”去我們村,然後等我回去了,幫我瞧著點。


    我媽在那裏打電話,老孫頭和小春兒娘仿佛根本聽不到似的,他們看都不看我媽一眼,一人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心裏已經泣不成聲:“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好怕。”


    打完了電話,付了錢,我媽抱著我提著東西往車站裏麵跑,想要趕最近的一趟車帶我回村兒,當然老孫頭背著小春兒娘緊緊跟在我身後。


    這次我們運氣不錯,進了車站,正好碰著一輛車要開,我媽就抱著我上了車,而車的最後位置還有一個空座,我媽就抱著我坐了過去,老孫頭背著小春兒娘也是悠悠的飄上了車,然後衝著我媽抱著我的位置走了過來。


    往村裏跑的車基本上都是小巴士,所以車頂不高,老孫頭背著小春娘的時候,小春娘的頭就穿過了車頂,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老孫頭背著一具無頭屍體一般。


    我頓時又想起小春兒提著小春娘頭顱的那一幕,頓時心跳就飛快的加速,不知道搞的,身子也是莫名其妙的發氣抖來。


    我這一抖,把我媽就給嚇壞了,她趕緊問我怎麽了,我想說出我的感受,可是話到嘴邊“我”說出的卻是兩個機械的字兒:“沒事兒……”


    我身體抖個不停,可語調卻異常的平穩,所以我旁邊的幾個人都是驚訝地看向我和媽,我媽沒空理會別人的眼神,不停的摸著我的頭安撫我:“小勇,不怕,有媽在呢,沒事兒,沒事兒……”


    此時旁邊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就問我媽,我是不是給嚇著了,或者惹了什麽不幹淨東西了,我媽先是搖頭,然後有點頭,同時著急地問那些年紀大的人有什麽什麽好辦法能救我。


    其中一個老頭就說:“前年我們村裏也有一個女娃子中邪了,後來還是給一個老道士才給看好的,畫了好幾道符才管用……”


    我媽趕緊問那個老頭:“大爺,那個先生是咱們鄉裏的嗎?”


    老頭搖頭說:“不是,聽說是一個雲遊的道士,那時候正好過我們村兒,聽說我們村兒有人中邪,就出手了,起初我們都以為他是騙子呢,可不想,他還真把我們村兒的女娃子的給瞧好了。”


    我媽問他在什麽地方能找到那個雲遊道士,老頭就說,這他就不知道了。


    聽到這裏我媽隻能無奈搖頭,然後繼續安撫我,而我這個時候身子也是漸漸停止了發抖,隻不過我的觸覺、嗅覺,聽覺卻在慢慢地的丟失,我有種感覺,我就要消失了……


    而我媽看我的眼神卻更加擔心了,她瘋狂地催促那個司機趕緊開車,司機跟我們是鄰村兒,見我出了事兒,也不好耽擱,也就開車出了站了,然後開足馬力往回開。


    一路上不少人都過來瞧我的情況,也有幾個熱心的人不停的出謀劃策,可終究什麽好辦法,最後甚至有人說,這個娃子,估計要瞎了!(方言,意思就是死,沒了)


    我後來聽我媽我說,那個時候在車上已經開始翻白眼了,而且呼吸也是開始變弱,連我媽也是認為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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