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來吃這個。”


    我隔著陽台聽到嚴博溫柔地對安一夢說。


    “我想要你喂我。”安一夢嬌嗲地回道。


    我聽著雞皮疙瘩都要落一地,心裏不由著佩服安一夢演技真好,為了吸取嚴博的精氣,連這樣惡心扒拉的話都能說出來。


    “嚴博,”安一夢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可以叫你阿博嗎?”


    “可以,當然可以。”嚴博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欣喜。


    “阿博,我覺得陽台這裏有點冷,我們進去好不好?”安一夢的聲音聽著越發地嬌嗲起來,連我一個女的聽著都覺得骨頭酥酥`麻麻的。


    “好,那我們進去。”嚴博立馬脫口而出。


    當下我真想站起來阻止嚴博這個送羊如虎口的笨蛋,剛起身才發現他們已經進去關好門窗了,就算我現在大喊大叫也聽不見我的話。而且我也沒辦法過去,這裏的陽台在外麵看來雖然是連通的,但其實比想象中的要遠上許多,要想跳過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怎麽辦?為什麽這種關鍵的時候白千赤不在我的身邊呢?真煩!


    當時抓董老仙兒的時候也是這樣兩難的情景,還好有他在我才順利到了隔壁的房間,可是現在沒了他,我赤手空拳地上豈不又是一個貿然去送死的傻子?


    不行,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我坐在房間裏的水床上,水床搖搖晃晃的讓我整個腦袋變得更暈忽忽的。越發煩躁的我隻能站起來開始在房間內來回渡步。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安一夢真的對嚴博下手,那就又是一條人命。我雖然不是什麽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但我好歹也是一個人。誰的人心不是肉長的,怎麽可能真的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說枉死就枉死?


    我雙手環抱在胸前,走著走著,忽然想到一個主意。便走到床頭前拿起電話,按下前台的號碼。


    “喂,是酒店前台嗎?我這裏是2116房,隔壁房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時,我聽到好大一聲尖叫。”


    “小姐,我們這裏是情侶酒店,如果聽到什麽叫聲請不要大驚小怪哦!”一個聲音聽起來甜甜的女聲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回答我。


    “不是的,我住這個酒店我難道不知道這個酒店是幹嘛的嗎?剛剛那一聲尖叫和那種聲音不一樣,麻煩你們派人去看一下好嗎?”


    電話那頭的前台小妹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嗯”了幾聲。


    我連忙又開口道:“你別猶豫了,要是真的在酒店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傳出去對你們酒店也不好。不過就是派一個人上來而已,還猶豫什麽?”


    前台小妹估計是被我的語氣嚇壞了,愣了一下,連忙答應道:“好的這位客人,我們現在就派人上來。”


    掛掉電話沒一會兒,我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篤篤篤......”


    “先生,請問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我們前台接到電話說你們房間裏發出了很大的聲音。”說話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挺有磁性,怪好聽的,應該是酒店的安保人員。


    “能有什麽麻煩?你們酒店就是這樣的服務態度?動不動就來敲門壞別人的好事?”嚴博的聲音聽著有些虛,尾音都是顫抖的,但從他說話的語氣聽來安一夢估計還沒對他做出實際性的傷害。


    不過這種東西也說不準,現在好好的,不代表能永遠好好的。


    “對不起,這位客人!我們酒店也是為了每一位客人的安全起見。既然沒什麽事情,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祝您入住愉快。”


    等酒店的安保人員離開了之後,我才又悄悄地從房間內走出來。


    現在是夜裏近十點,這間酒店的情侶套間基本都已經住滿了。走廊內的服務人員的巡邏次數也比剛開始我來的時候要少了許多。不過這也難怪,一個有正常心理需求的人,在這裏走來走去聽著那些隱隱約約的聲音,總是會覺得不自在的。更何況這酒店走廊還有監控,也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我看著四下無人,便靠在了嚴博他們房間的外麵,貼著耳朵偷聽裏麵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嚴博已經出事了,裏麵一點聲音也沒有,反倒是別的房間總是傳出一些若隱若現的音浪聲。


    就在我準備再回房間裏重新想辦法的時候,腳下忽然踩到了一灘黏糊糊的東西。低頭一看,從門縫中竟然滲出了殷紅色的血液。


    從門縫中滲出的鮮血緩緩地滲入暗紅色的毛地毯裏,把原本顏色算不上鮮豔的地毯襯托的異常豔紅。


    完了,難道嚴博真的已經死了?這安一夢就這麽按捺不住自己?安保人員走了前後也不過十分鍾的樣子,她就這麽大膽地對嚴博下手。


    我現在該怎麽辦?看著眼前這灘鮮血,我的腦子裏就像是被倒了一大袋麵粉和一大盆水一樣,怎麽拌也拌不勻,變成了一腦袋的漿糊。


    我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生怕從門縫內滲出的鮮血會沾在我的白鞋子上。我身上已經有夠多莫名其妙的罪名了,要是這次嚴博真的被安一夢弄死了,我又恰好在現場,腳上還沾有血跡,隻要她再狡辯幾句,指不定罪名就會扣在我的頭上。畢竟現在她和嚴博是名義上的情侶,而我卻什麽都不是,我根本沒有理由出現在這個酒店裏。總不能到時候我告訴別人,安一夢是鬼,我知道嚴博會死,所以特地來阻止這個慘案的發生?


    這種話說出口,大家都會覺得我是在胡言亂語。又或者會認為我是為了讓自己脫罪才說出的這種話。


    要不,我現在走掉算了。反正嚴博已經死了,我來這裏的目的已經不可能實現,早點回去洗澡睡覺,就當作今天看見了一些晦氣的事情。讓它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過去算了。


    不行不行,這可是一條人命!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管。就算他死了,我也得把安一夢抓住,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否則嚴博不是白死了?


    可是就算我心裏不想讓他白死,我又能怎麽辦?我還能衝進去抓著安一夢說:“你殺人了,你現在哪裏都不能去,我要把你的真麵目告訴大家。”我又不是腦子進水了,我當然清楚這樣的做法根本沒有用處。她隻會高興我衝進去,這樣她更有理由栽贓嫁禍嚴博的死是我造成的。


    學校裏的人都認為我是妖女,而她是好人。即便她說出顛倒黑白的話,同學們也隻會相信她的謊言,而不會相信我說的事實的真相。到時候我真是想做好事沒做成,反而惹了一身屎。這中賠本生意我怎麽能做?


    越這麽想著,我的心就覺得越發地亂,好像有一頭迷路的小獸在我的心裏麵不斷地亂撞一樣,搞得我整個人都煩躁不安。


    不行,安眉你現在一定要冷靜下來!人身上的血還是挺多的,嚴博可能還沒有死,所以你先不要太過於慌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該怎麽把他從安一夢的手上救出來。


    安一夢雖然不及千年女屍道行高,但她也是一個上百年的厲鬼了,就算我現在身上嗲這玉吊墜她不敢對我做什麽,但是保不住她會對嚴博做出什麽。所以要想救出嚴博一定要想出一個讓她不敢輕舉妄動的辦法。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我又糾結了起來。


    每一次一到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我就在懊惱,到底為什麽是我?世界上有那麽多個人,為什麽他們都可以快快樂樂地學習生活,而我卻要理這些破事。我也真恨自己心軟,每次一想到這是一條人命,明明是事不關己的事情卻還是要這麽上心。


    要不想辦法把白千赤找出來?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白千赤離開之前說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隻要緊緊握住這個玉墜他就會第一時間趕過來的。


    現在人命關天的事情,算不算要緊?


    不行,我不能叫白千赤。他離開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我上了課就好好呆在宿舍裏等著他回來。我不去上課也就算了,還不聽他的話到處亂跑。若是把他叫上來,他會不會出手救嚴博還是一個未知數,我是鐵定要被他狠狠地罵一頓的。更重要的是,安一夢和他還是舊相識,雖說白千赤心中還算是一個黑白分明的鬼,但是他看待人命有時候就像是看待草芥一樣,就算是被他知道安一夢對嚴博做了什麽,他可能也不會對安一夢出手,頂多是將我帶走。到時候這件事情不就又不了了之了?那我特地逃課來這裏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這件事情看來還是要我自己解決。


    不過到底該怎麽解決?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剛剛酒店的安保人員已經來過了,我故技重施的話估計會被人當作是搗亂的。現在夜也深了,就算有新的房客入住,這鮮血的顏色和地毯的顏色這麽像,怎麽會注意的到。等安一夢完事了離開,酒店工作人員發現的時候,嚴博說不定早就油盡燈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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