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8年,大唐國富民強、政治開明、思想解放,這段時間史稱“大唐盛世”。也正是在這段時間,鳶兒作為自己部落的“貢品”被貢獻給了大唐的君主。


    鳶兒的名字是部落的首領給她取的,她從小便知道首領是她的親生父親,但她卻不能叫他一聲“阿爸”,因為她是一個訓鳥師的女兒。她的媽媽比起首領的其他女人地位不知道低了多少。也正是因為這樣,連帶著她從小也被欺辱。最讓她覺得傷心的是,她的阿爸從來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她的出生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意外。


    那是她阿爸當上首領的第一天,。部落的規定,新的部落首領要將上一個首領的妻子或者女兒娶為妻子以表尊敬。她的阿爸自然也不例外,娶了部落首領的大女兒作為妻子。新婚之夜,酒過三巡,他進錯了帳篷......


    鳶兒阿爸想起她的時候,她已經十六歲了。正好部落打算與唐皇交好,部落裏的軍師便提議“聯姻”。遠嫁他鄉,哪怕是美好的天子腳下,也是淒涼的。部落裏身份尊貴的女孩都不願意。但是這聯姻又不能隨隨便便找一個女孩就去,所以就想到了鳶兒,這個是部落公主卻又身份卑微的女孩。


    從踏上他鄉的日子起,便是鳶兒夢的開始,這是一場美夢亦是一場永世的噩夢。


    鳶兒並沒有如部落裏的軍師所望進入唐皇的後宮,而是被送進了王府之內。可就算進了王府,她也沒有順利爬上尊貴之人的床榻,而是成為了王府唯一的女馴獸師,又或者說是唯一的訓鳥師。剛進王府的那段時間,她常常在想,估計自己的阿爸也沒想到自己到了這裏又做回了在部落裏的事。當然,她也沒有自哀自憐,在王府裏的生活過得也挺有滋有味的,和自己最喜歡的鳥兒呆在一起,最關鍵的就是她發現有一個人,似乎讓她春心萌動了。


    這個人當然就是白千赤轉世脫身的小王爺,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轉世,不過無論再怎麽轉世,他還是逃脫不掉成為貴族子弟的命運。不過,他並不是鳶兒的主人。鳶兒的主人是他的親皇兄,也是未來的皇帝,不過那都是後話,暫且不提。而且在這個時候,太子另有其人。


    鳶兒自從喜歡上了白千赤轉世托身的小王爺之後,總是閑著有事沒事就故意偶遇這位心上人,一來二去兩個人也熟悉了。


    當時的白千赤,也就是小王爺,可沒有現在這樣令人生氣的性格,是一個活潑開朗討人愛的大男孩。每天嘻嘻哈哈遊手好閑地做他的閑散王爺,除了找他皇兄玩耍便是來找鳶兒鬥鳥,日子也算過得開心快活。


    好景不常,小王爺感染急病去世了。也就是白千赤又回陰間當他的千歲爺了,留下鳶兒獨自活在世上。但是,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麽超友誼的關係,非要說有什麽,那隻能說是鳶兒一廂情願了。


    痛失愛人的鳶兒仿佛失去了全世界,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錐心的痛苦,以至於往後的日子裏都心不在焉,鳥兒也不訓練了,天天呆在院子的一處角落中回憶著當年與小王爺生活的時光。


    本來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王府裏的閑人比她還多,真正認真做事的人少之又少,大家都是得過且過。直到有一天,皇上禦賜了一隻西域進貢的鸚鵡王爺。作為訓鳥師的鳶兒理所當然地擔當起了喂養鸚鵡的職責。說來也巧,平時最不愛這些玩意兒的王爺卻偏偏對皇上賞賜的這一隻鸚鵡偏愛有加,時不時總是要繞到後院裏來戲逗一番。鳶兒作為王府裏的訓鳥師,就算再怎麽難過還總是要將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日子也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讓鳶兒一生發生轉折性的變化的時小王爺死忌那日,她從早上起就開始神情恍惚,心裏腦裏全都是已經不在了的小王子。心不在焉的她不知怎麽得就把毒老鼠的毒米當成了喂鸚鵡的好米給了王爺的鸚鵡。那些毒米的藥性也強得很,她上午喂的鸚鵡,還沒到午時鸚鵡就死透了。


    鸚鵡是禦賜的,即便現在是王府裏的,那也是天子的東西。鳶兒喂死了鸚鵡,那就是以下犯上,謀逆的罪名。按照大唐曆法,藐視君主按律當誅九族。當然,鳶兒的九族遠在他鄉,也不可能因為一隻小小的鸚鵡就發兵去對付一個部落。也正是因為這樣,鳶兒的九族沒有死,死了的是她自己,淩遲處死。


    鳶兒的一生和她的名字還真是相像,“鳶兒”,冤。她死的實在是太冤枉了,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無法通往極樂的她隻能終日抱著那隻與她一起赴死的貓頭鷹終日遊蕩在陰間的各個角落。


    ......


    這個鳶兒不是別人,正是最近出現在我身邊的安一夢。


    故事聽完了,我捧起麵前的奶茶吸了一大口,看著陷入回憶的白千赤問道:“那麽小王爺為什麽不娶這位鳶兒呢?”


    我承認我有點吃醋了,他們兩個竟然有這麽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從白千赤的講述來看,如果當年轉世托生的他沒有急病去世的話,指不定鳶兒是有可能嫁給他的。就算不是正妃,當一個妾室也是有可能的。再說了,我如今不也是妾室嗎?


    白千赤臉上閃過一抹慌亂,“我怎麽可能娶她?我當時就是喜歡她養的那些鳥兒,又無事可去才天天跑去皇兄府上找她的。至於她對我的那些情愫,也是我回歸本體才知道的事情。”


    “哦?這樣嗎?”我故意把語調拉得長長地,偷偷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繼續問道:“那鳶兒到了陰間,沒有認出你來?”


    白千赤猶豫了兩秒,點了點頭說:“她認出我了,在一次陰間的大集會上。我和閻王兩個坐在花車上巡遊,她攔住了花車,問我是不是當年的小王爺,可還認得她。”


    我聽到這裏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怎麽聽著這麽像瓊瑤阿姨筆下《還珠格格》裏的那一幕,小燕子攔下皇上的車問道:“你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皇上還記得當年留下的情,不僅認了小燕子還找回了紫薇。不知道白千赤他當時如何做的?


    我又問道:“那你當時沒有把她留下?”


    “我為何要留下她?”白千赤反問道。


    這問題問我不是有些奇怪嗎?不管當時在人間的是不是本體,這鳶兒總歸生了情才會落得這樣下場。難道就這樣對一個女孩不管不顧?不過這也僅僅隻是站在道義的角度上來講,要是站在我心裏真實的想法來說,那就是希望白千赤不要理這個鳶兒。隻是這樣又顯得我小氣而又善妒。


    “你就直接說當時你是怎麽做的,不要和我扯這些有的沒得!”我喝完最後一口奶茶後又打開了麵前的提拉米蘇,完全忘記了不久前才發誓說兩個月之內都不要再吃甜食的話。


    “我當然是實話實說,告訴她我是當年的小王爺,隻是小王爺並不能算是我,那僅僅隻是我的一縷魂魄罷了,你說我對她又能有多深的感情呢?頂多算是故人,僅此而已。”話是這麽說,白千赤心裏還是泛起了一陣愧疚,反思著自己當年的話是不是說得過於無情?但世上又沒有後悔藥可以吃,自己當年種下的因或許這果如今就要長成了。


    我將最後一塊提拉米蘇吃完,舔了舔手指頭,深呼了一口氣,將埋在心裏許久的疑惑提出:“這個鳶兒是你的故人,她又長得如此像安姚,你之前為什麽沒有和我提過?”


    “這安一夢是鳶兒不錯,可是這鳶兒長得並不像安姚。鳶兒是塞外人,也就是現在吉爾吉斯坦那個地方,高鼻梁、大眼睛、自然卷曲的秀發,和安姚可以說是沒有一絲地相像。這也就是我為什麽三番五次地回陰間調查的緣故。我起初已經懷疑是她在搗鬼,可是你說她相貌如安姚一般,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後來遇見米兒,我又回陰間調查,終於才百分百確定搗鬼的就是鳶兒。”白千赤說。


    這什麽跟什麽?我聽得亂七八糟的。安一夢就是鳶兒,可是鳶兒長得不像安姚,但安一夢卻和安姚長得一模一樣?這怎麽可能?如果照白千赤這麽說,安一夢這一次出現在我麵前多半是放不下她和白千赤的那一段情,所以想要害我。可是安姚已經去世一年有餘,她又怎麽會得知安姚的長相?


    “你確定她就是鳶兒?那她又是怎麽成如今這個模樣?竟然和安姚長得一模一樣。”我問。


    白千赤沉思了半響,聳了聳肩說:“我也不清楚,這件事情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自上次一別,我們也有好幾百年沒有見麵了,若不是她突然出現,我就真的快忘記她了。你知道活得久了,忘性就大,更何況還是這麽久沒有見過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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