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醫呢?怎麽還沒有來!”我著急地問許警官。


    他先是說了幾句話安撫了一下我的情緒,又解釋給我聽隊裏麵的法醫最近正好去參加了一個學術交流會,現在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因為這次案件特殊,實習法醫不敢下手,因此我們又呆在案發現場一直等,直到快下午的時候法醫才又匆匆趕來。


    刑警隊的法醫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長得很有棱角,梳著一個大背頭,穿著一套筆挺的西裝,遠遠看著有點像劉德華。巧的是,他正好也姓劉。


    劉法醫一到,許警官就笑嘻嘻地走上前攬住他的肩膀,很是歡喜地說:“老弟,你總算回來了,你看我們這麽一大隊人就等著你呢!”


    劉法醫不苟言笑地往案發現場走去,但卻沒有抗拒許警官的親昵行為,看來他們倆應該是很好的兄弟。他走到我麵前的時候停了下來,轉頭望向許警官問:“他們倆是誰?案發現場是不能讓閑雜人等靠近的,你當了這麽多年刑警不知道嗎?”


    許警官解釋:“他們可能是那具無皮屍的親屬。你不是一直趕不回來嗎?案子又這麽急,我就讓他們先來認認屍。”


    “那認出來了?”劉法醫臉上依舊是冰冷的表情,眉毛卻微微地挑向了許警官一邊。


    許警官臉上一副吃了鱉的表情,開玩笑地錘了一下劉法醫的身子,說:“我在電話裏不是都和你說了嗎?現場沒有任何衣物、身份證之類可以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就連屍體的整一塊人皮都被犯人帶走了。你說怎麽能認出來?”


    “你既然知道,那又為什麽要讓他們倆個進來?”劉警官反問道。


    許警官這分明就是自己把自己繞了進去,而且還找不到可以辯駁的理由,索性岔開這個話題,拉著劉法醫到屍體旁邊去。


    “別整天挑我的錯,你們做醫生的就是那麽多條條框框,那麽一丁丁點事情都被你抓著不放。趕緊看看這屍體,先大體確認一下有沒有可能是這個小姑娘媽媽的屍體。”


    “媽媽?”劉法醫邊戴上口罩邊皺著眉頭看我,“你媽媽今年多大了?”


    “55歲,今年剛退休不久。我媽媽是晚婚晚育,所以生姐姐和我都比較晚。”我說。


    “55歲......”劉法醫呢喃著開始去觸碰那具無皮屍,剛才要抬起屍體的手,那隻手就這麽被他拿起來了。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劉法醫自己都懵了。他拿著那隻斷手瞪著許警官略有怒氣地問道:“你剛剛怎麽不告訴我這個屍體被肢解了!這樣我在查看屍體的時候才會更小心,這樣才不會錯過任何一個細微的細節。”


    許警官一臉委屈,用渾厚的粗嗓子罵道:“娘的!我一來現場屍體都沒敢碰,就讓手底下的人把警戒線拉起來了。報案的王大爺我們也仔細詢問過了,他當時害怕得不行,都沒靠近屍體就報案了。你丫的就是碰屍體的第一個人!你剛剛看的時候沒有發現這個屍體被肢解了嗎?”


    我被許警官突如其來的爆發嚇到了,而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


    劉法醫將那隻手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然後越發小心地查看這一具無皮屍。


    不知為何,我聽到“肢解”這兩個字,內心的不安感愈發地濃烈,直覺告訴我這具屍體一定和我有什麽特殊的聯係。


    我又往前湊近了些,身子已經緊貼住警戒線,一雙眼睛瞪得如燈泡般大,強壓著各種不適強迫自己去觀察眼前這一具無皮屍。


    不看不覺得什麽,這麽一看還真是驚歎這個凡人的鬼斧生工。是怎麽樣的一雙巧手才能把一具屍體肢解得這麽完美。他完全是按照人體的肌理紋路來肢解的。到了骨頭的關節處,並沒有粗?暴地用刀子砍斷,而是用小刀小心翼翼地關節連接處的筋脈割斷,然後再小心翼翼地將關節卸開。然後他又很小心地放了回去,因為處理的很好,如果不去觸碰屍體,單單這麽看著實在是看不出這具屍體已經被肢解了。


    劉法醫探查了一番後,拿出自己的工具包直接癱在地上。一把把明晃晃尺寸不同的小刀全都攤在我的麵前。那一瞬間,我突然有種想法,解剖這具無皮屍的人說不定也有這麽一套刀子。


    隻見他緊閉著雙眼,右手放在刀子之上約莫五厘米的位置,從第一把刀開始輕輕移動他的手,感覺上是在感受著什麽似地。


    突然,他的手在一把類似西餐中的那種刀子上方停了下來,睜開雙眼拿出來,在屍體麵前比劃了好幾下,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一樣激動地抬頭望向許警官:“老許!是這個,犯人應該也有類似的一把刀!”


    “解剖刀?難道是醫生或者醫科大的?”許警官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奇怪,趕緊出動人手去調查。”劉法醫命令般。


    許警官立即轉頭向在場的其他年輕警官下命令道:“你們現在去排查市裏麵的醫生和醫學生,一個個地查!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要給我放過。”


    “等等,”劉法醫說道。他用小刀刮了一點女屍腳板的皮肉,這是這具女屍身上唯一剩下皮的位置。


    “有些奇怪。”劉法醫盯著鑷子上的肉說。


    “哪裏奇怪?”許警官皺著眉頭問。


    劉法醫舉起手上的皮肉望向我,“剛剛那小姑娘是說她媽媽是一個五十五歲的婦人,但根據這具屍體腳上的皮膚組織來看,應該不是屬於一個五十五歲的婦人。就算死者真的有五十五歲,但也絕對不會是這個小姑娘的母親。依我觀察,小姑娘家境應該隻能算是一般吧?這具女屍腳板底沒有任何的老繭,但是她的腳骨已經有微微變形的跡象,應該是穿高跟鞋的緣故。但穿高跟鞋的人會在前腳板留下很厚的老繭才對,所以這具女屍一定常常做腳步護理,所以才能保持如此細嫩。而且我也大致觀察過這具女屍的肌肉狀況,並沒有明顯的鬆弛狀況,還有骨頭關節等,磨損的情況也很少。這都足以證明,這是一具年輕並且不需要做粗重活,家庭富裕的女子的屍體。”


    “劉法醫你確定這不是我媽媽的屍體嗎?”


    劉法醫將鑷子上的皮肉裝入證物袋子後站了起來,示意在場的幾個實習法醫可以將女屍收裝帶走了。然後他穿過警戒線走到我身邊對我解釋道:“我剛剛已經仔細檢查過這具女屍了。根據你給警方提供的信息,你的媽媽是前天夜裏死的,打算今天火化。這具女屍的死亡時間的確和你母親的死亡時間吻合。但是我剛剛也說過了,這具屍體很多地方和你媽媽是對不上號的。以我當法醫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具屍體我能夠百分百肯定不是你媽媽的。”


    聽著他這一段分析,我懸著的一顆心算是落了地。我多怕這具女屍就是媽媽,死無全屍,被人解剖成這個樣子,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我怎麽有臉去麵對她?


    “既然不是媽,那我們先回去等消息吧!你今天早早就起了,又沒有進過一粒米,我真的很擔心你。”白千赤拉著我說。


    我起初也是這麽想的,畢竟這裏的畫麵實在是太血腥了,不過我越看這具女屍,心裏就越覺得怪異,似乎心中有一個劇烈的聲音在呼喚著我,讓我不要走,千萬不能走。


    我望著女屍旁邊安放著的兩隻眼球,越看越不對,總覺得那雙眼珠子很熟悉。便拉著白千赤的手臂問:“千赤,你覺不覺得那雙眼珠子看著很眼熟?”


    白千赤瞥了一眼,擔心地看著我說:“眉眉,你真的需要休息了。劉法醫都說了這不是媽的屍體,你怎麽就看著這一雙眼珠子眼熟起來了?在我看來人的眼珠子挖出來之後都是一個模樣,並沒有什麽區別。”


    站在另一邊的許警官走過來,輕輕地拍了下我的肩膀,安慰道:“安小姐,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這種事情急不來。就算是一個大活人失蹤了,想要找到都是困難的,更不用說是......不過,我們警方會盡最大的能力幫助你找到你媽媽的屍體的。”


    既然已經確定不是媽媽,無論我看著這具屍體心中有多麽怪異的情感這都不足以成為我繼續留在這裏的理由,隻能和白千赤先打車回家了。


    折騰了將近一整天,我到宿舍將遊遊放在床上就再也沒力氣再做任何事情,立即像一條一條鹹魚一樣躺屍在床上閉上了雙眼。


    其實我到現在腦子都還是很亂,隻是強撐著這麽久我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連思考到底是誰偷了媽媽的屍體的力氣都已經殆盡。


    過了近半小時,一股香糯的味道傳進我的鼻中。沉醉在夢鄉中的我立即被這股香味吸引住了,半眯著眼就走到了桌子前。


    白千赤已經煮好了一大鍋的鮮肉粥放在桌子上,盛好了一碗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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