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頹然的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還沒坐幾分鍾,八個穿著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彪形大漢齊刷刷的走了進來,直接將整條走道死死堵住,一個妝容精致的中年女人從他們後麵走了出來站在他們中間,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我,我被她那如毒蛇一般的目光一掃,身上的雞皮疙瘩頓時全都冒了出來。


    那個婦女一步步向我走過來,細長的高跟踩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就像是臨刑前的倒計時。


    她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的陰著一張臉對著我說:“你就是今天和我們家恒恒一起喝咖啡的那個女生?”


    我抬眼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看上去年紀大概也有五十多歲了,腳下卻依舊踩著一雙恨天高,現在才九月的天氣她就已經披上了一件極薄的小貂皮,脖子上的珍珠項鏈繞了兩三圈,拿著鱷皮手袋的右手五隻手指都戴滿了戒指,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富太太。


    我摸不清她來找我是出於什麽目的,隻能鎮靜的回答:“對,因為今天淩少替我解圍,所以我為此決定請他喝咖啡。”


    雖然我說的是實情,但是麵前的這個中年婦女卻顯然不這麽認為,她微微地翻了一個白眼,鄙夷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語氣也帶上了幾分不屑:“我怎麽聽說不是這麽一回事,學校裏都傳你在引誘我的兒子。”


    引誘?我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可是麵前的婦女卻不覺得她剛剛說的話有什麽不對,依然斜著眼看著我,那副眼神簡直就想將我戳出個洞來。


    我仔細的將今天發生的事情捋順了一遍,很確定自己並沒有做出任何能夠稱得上“引誘”的行為,如果真的說到“引誘”,明明是她兒子淩恒對我死纏爛打才是吧?


    今天這件事我也很無奈,要是我提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今天是說什麽也不會同意和那兩個麻煩的家夥一起喝咖啡的。看到麵前女人的神情,我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幹脆閉了嘴,不再說任何話。


    就在此時,手術室門上“手術中”的燈“啪”的一下熄滅了,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我們的目光一齊轉向了門口。


    隻見從裏麵最先走出來的主治醫師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他走到淩恒媽媽麵前,態度恭敬又無奈地說:“對不起,淩太太,我們盡力了。淩少爺的手因為高溫灼傷已經傷到骨骼,我們不得已進行了截肢手術。”


    “什麽?截肢!”淩恒媽媽抓著醫生的手,雙眼憤怒又傷心地緊緊瞪著醫生,“你剛剛是說我的兒子以後都要失去右手了是嗎?”


    主治醫師沉著臉,微微地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


    突然,淩恒媽媽紅著雙眼,像發了狂的猛獸一般望著我,高舉著手掌直直地打向我的臉。


    我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清脆的響聲在我的耳邊蕩漾開來,隨之而來的是忽遠忽近的耳鳴聲,眼前仿佛還冒出了點點金黃色星點。


    “都是你這個女人,害了我的兒子,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淩恒的媽媽絲毫沒有為她剛才的那一巴掌感到任何的愧疚,她瞪著我的眼神簡直就像要將我拆骨入腹一般。


    她迅速地按下了一串號碼,對著電話那頭說:“林律師嗎?你現在到市醫院來一趟,淩恒出事了!”


    她這句話剛一說完,醫院走廊的照明燈莫名其妙地閃了一下,我的眼前毫無預兆的陷入了黑暗,但是這陣黑暗也隻有短短的一瞬間。


    下一秒,燈就亮了,就在這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了一道黑影飛快鑽進了手術室內。


    我剛想邁步衝進去,就聽到手術室裏傳出了一聲慘烈的叫聲。


    “啊!”


    這一聲尖叫直接打破了醫院內的寂靜,我的心“咯噔”一下,清楚肯定是之前的那個凶手再次下了黑手。


    因為這一聲聲音,四麵八方趕來的醫護人員紛紛衝進手術室,我也跟著著急的淩母擠在人群的後麵湧入了手術室中。


    走進手術室裏,我才看清了淩恒的情況:他瞪大著雙眼躺在手術台上,無影燈將他的臉映襯得異常地慘白,青紫色的細血絲在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浮現,布滿了血絲的雙眼在幹枯的臉上仿佛是被故意置入骷髏中一般突兀。


    “恒恒,我的孩子。”淩母愣愣的看著淩恒,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終於抑製不住地往外傾瀉,瘋了一般地撥開擋在她麵前的人群,醫院的工作人員很體諒她的感受,紛紛讓出了一條路出來。


    在離手術台還有一米的時候,淩母忽然停住了,從我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她的手指微卷,正在不停地顫抖著。


    心裏閃過一絲不妙,連忙上前想要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


    眼前的一幕不禁讓我覺得脊背發涼,一陣陣冷汗從毛孔滲出,頭皮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住一般,發麻發蘇。


    淩恒被截斷的手腕上又接上了一隻手掌。準確的說,不是接上的,而是綁上去的,那隻手掌在紗布的捆綁下耷拉在他的手上。潔白的紗布源源不斷地往外滲出殷紅色的血液,耷拉著的手掌還在不停地抽.動著。


    就在手術台的另一邊,一個滿身鮮血的小護士正驚恐地看著自己斷了的手腕,她的嗓子已經沙啞到發不出聲來,隻能不斷地喘著氣,一張小臉完全沒了血色,泛著不正常的蒼白。


    而她的手腕,不算整齊的切口、濕濕黏黏的創麵,泛黃的膿水中滲著點點的血絲。


    閃著亮光的手術刀安靜地躺在地麵,鋒利的刀口上斑駁的血跡正清楚地告訴我們剛剛這裏發生了一幕如何慘烈的情景。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駭住了,愣愣地看著不可思議的一切,每一個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緊閉著嘴不敢出聲。


    淩恒右手上明顯和他粗大的手腕不符的小手掌終於失去了最後的掙紮,白皙的肌膚泛著青黑,僵硬地卡在手術台邊。


    可能是因為那隻手停下了動作,在場的人終於回過了神來。


    “止血!先給小夢止血!”站在人群中的一個醫生最先從這個噩夢般的現實中清醒過來,大聲喊了一句,從一旁拿上止血紗布,腳步顫抖地走到護士麵前開始包紮。


    我的耳朵邊響起了嗡嗡的聲音,眼睛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身體卻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大腦仿佛被紛雜的思緒堵得滿滿的,像是愈發鼓脹的氣球一般即將爆炸,外界的環境似乎都和我隔離了一般。


    這時,手術室外忽然進來了一群西裝筆挺的人,他們身後跟著好幾個穿著警服的警察。


    “淩太太,我們帶著警察來了。”為首的中年男人遠遠地就對著淩母喊了一句。


    淩母的身子顫了一下,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不堪。


    “林律師,你......”


    眼前的局麵對於淩母來說就是一個萬丈懸崖,她拉著自己兒子的手往前走,再走一步就要把孩子推下去了。


    見到警察來,斷了手的護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顧不得醫生正給她進行包紮,猛一下地站了起來,語無倫次地說著:“警察,他......惡魔!魔鬼!他,切斷了我的手,綁在自己的手上!”


    領頭的胖警察眉頭一皺,驚覺事情不對,連忙上前查看情況。


    剛向前邁了一步,他的腳步就頓住了,眼前詭異的一幕甚至讓他不禁倒退了一小步,不過身為警察的職業素養還是讓他壓抑住了心中的疑惑和恐懼,稍稍穩了穩身,故作鎮定地開口問道:“是你動的手?”


    躺在手術台上的淩恒雙眼無神地凝視著上方的無影燈,嘴角咧得開開的,身子一抽一抽,不斷地發出詭異而又滲人的笑聲,看上去早就已不是一個正常人了。


    一旁的淩母忽然抓住了警察的手,哭著說:“警官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著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轉過身就指著我嚷著:“是她,是她這個妖女!我的恒恒本來好好的,和她喝了杯咖啡手就沒了,剛才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她也在外麵。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下了什麽妖術!”


    周圍的人群因為淩母的話全都轉過身來看著我,每一個都用一種半信半疑的眼神盯著我,目光裏還夾雜著微微的恐懼。


    我忽然像是被置入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缸中一般,眼前的所有人都和我產生了明顯的卻又看不到的隔閡。


    我急急忙忙的擺了擺手,竭力想要證明著什麽一般說道:“我什麽都沒有做,是你兒子非要拉著我去喝咖啡,我什麽也不知道。”


    我的話音剛落,躺在手術台上的淩恒突然就彈起了身來,像是木頭玩偶一般身子一動也不動,脖子以上卻突然轉了九十度,直直的盯著我們的方向。


    所有的人都因為他這個動作給嚇壞了,紛紛僵在了原地,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他突然就抓起了一把手術刀,衝著右手發了狂似地砍去,嘴裏念念有詞的呢喃著:“弄死他,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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