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赤抬手在我的背後輕輕地拍了兩下,以做安慰。隨後又平靜地對轉向我媽對著她說:“我現在先去客廳坐著,等安眉幫你忙完了,我們倆再出去。”


    他已經給了媽媽一個台階下,好在媽媽很識趣地點了點頭,朝他揮了揮手,白千赤這一次沒有再說別的,直接走了出去。


    我媽見白千赤走了,直接就把我叫到了房間裏去,我沉默的跟在我媽的身後,因為剛才的事情我對她不是沒有怨恨的,可她終究還是我媽,我說不出來怨恨的話,隻能用沉默來抗.議。


    我媽一直拉著我忙前忙後,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的改變,前前後後的指揮我做這做那,我不聲不響的忙活著,時間很快就流逝過去了。


    晚上八點整,白千赤陰著臉坐在客廳裏,我和媽媽在房間裏開始招魂前的準備。


    我兩隻手緊緊地抓著兩隻活雞,媽媽手上拿著鋒利的菜刀,對準了雞的喉頭快速地一刀割下去,接著又迅速地割向另一隻雞的喉頭,瞬間房間裏充滿了雞血的腥臭味。


    我的胃裏一陣翻滾,差點就要惡心的吐出來。我以為這樣就算是結束了,剛想把這兩隻雞放下來,卻沒想到,下一秒被割了喉的兩隻雞忽然像是回光返照般的瘋狂地掙紮了起來,翅膀不斷地撲打著,從嘴裏發出極其哀怨的嘶鳴聲。


    我被嚇傻了,隻知道緊緊的抓著雞身,忘了該有其他的動作。


    兩隻雞還在不停地掙紮著,從喉頭流出來的雞血瞬間灑滿了地麵,流成了腥紅的一片。媽媽連忙抓著我的,手死死地把兩隻雞按在兩個白色的碗裏,殷紅的血繼續一滴一滴地落在碗中,我從學水裏看到了照映出來的我慘白的臉色。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劊子手,胃裏翻湧的越發厲害,惡心感幾乎淹沒了我整個人,緊握著兩隻雞的手不知為何就鬆了開來,我驚慌地看著滿地的雞血,不顧一切的彎著腰就吐了起來。


    那兩隻雞“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正好打倒了裝滿雞血的白碗,雞血順著地麵流到了我的腳邊,沾濕了我白色的襪子,我看著那些血液一點點的浸濕棉襪,粘膩的感覺瞬間從腳尖湧上心頭。


    媽媽的臉在雞掉落的瞬間“刷”的一下煞白了起來,她急急忙忙的扶起隻剩半碗的雞血,怒氣衝衝地扯著我的手,狠狠地就往我臉上打了一巴掌,我錯愕的看著我媽,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打我。


    我媽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我臉上的神情,激動地衝著我罵道:“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抓兩隻雞都抓不穩。現在雞血隻剩下半碗,你說怎麽辦?”


    我的半邊臉火辣辣的燒著疼,眼淚登時就湧了上來,在臉頰上滑落下來。


    我媽目光凶狠的看著我,她張著嘴又說了些什麽,可是我卻像是雙耳失聰了一般,根本就聽不到我媽說的話,可是我媽她依舊還是咄咄逼人的衝著我嚷嚷著。


    這時白千赤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他直接把我擋在了身後,態度強硬地對我媽說:“本來從陰間勾亡魂上人間就是一件難事,即便有這雞血也不一定能成功。我敬你一分因為你是安眉的媽媽。若是你繼續這樣對她,我可以讓你永遠也見不到你的女兒。無論是安姚亦或是安眉。”


    媽媽的身子震了一下,一個不穩連連向後退了兩步,顫顫道:“瘋了瘋了,我見自己的女兒有錯嗎?我指責自己的女兒有錯嗎?”她抬起頭望著白千赤的臉,淚水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哽咽地說道:“我作為一個母親,我牽掛著我那苦命的女兒有什麽錯?”


    看到我媽露出這樣的表情,我終究還是覺得不忍,走出來解釋說:“沒錯,媽媽你沒有錯,是我太笨了,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你說的對,我做事就是毛手毛腳粗心大意,不像姐姐什麽事都能做的好好的。”我推開了白千赤抱住媽媽的身子,用手擦拭著從她眼裏流下的淚水。


    媽媽哭得很傷心,她的眼淚很快就打濕了我的胸前的衣襟,我聽到我媽的哭聲隻覺得心裏更是難過。


    或許是我不懂媽媽的心,我學不會真正地換位思考,眼裏看到的偏愛不過是媽媽對去世的安姚最後的執念罷了。


    活著的人永遠都比不上死去的人,這個道理我早就該明白才是。血濃於水,我和姐姐至始至終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斤斤計較媽媽愛誰更多一些。世界本就不公平,哪怕是媽媽的愛也會偏頗,我隻要記住媽媽也是愛我的這就足夠了。


    在我的安撫下,媽媽激動的情緒終於慢慢緩和了下來,她擦了擦眼淚,小聲地對我說道:“你把那兩隻雞放到床底下吧,我給你姐姐燒點紙錢,你和小白先離開家裏,等董老仙兒離開了我再讓你們回來。”


    我點了點頭,按照媽媽說的話把殺死的兩隻雞放到了床底下,又看著媽媽燒完了紙錢才跟著白千赤離開了家。


    媽媽燒紙錢的時候眼淚不停地往下流,一滴滴地落在火盆裏,她隻是安靜地流著眼淚,不哭也不說話,不停地往火盆裏放紙錢,火光照著她憔悴的臉頰,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比之前老上了十歲還要多。


    其實對於我媽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我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若不是那天她無意中聽到了鬼差們和我的對話,知道了安姚的現狀,她根本就不會大病一場變成現如今的這般模樣。


    我忽然想起之前白千赤一直不願意將安姚的事情告訴我,但是我卻不依不饒的追問的事情,不禁心生懊惱,為什麽我就是不懂好好地接受白千赤的好意呢?他費勁心思保護著我,一直瞞著我們安姚的真實現狀,為的就是讓我們覺得安她現在過的很好。可是我卻偏偏要戳破那個美好的童話,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結局,一定要把公主成了蕩.婦的真相公之於眾。


    我和白千赤一直在路邊遊蕩,看著許多白天不敢出現的孤魂夜晚遊蕩在街頭巷尾,偶爾翻翻垃圾桶,遇上迎麵而來的人又慌忙地躲開。


    看著世界上有那麽多無處可去的孤魂,我不禁在想,他們的家人如果知道了他們的現狀,是不是也會像我媽媽一樣悲傷?


    我想答案應該是肯定的,若不然人們怎麽會在人死了之後都說的是他升天了,人的心裏總是對自己的親人抱有最好的祝願,希望他死後能夠活得更好一些。


    我們慢慢悠悠的一直走到了家附近的一個公園裏,找了一條長椅坐了下來。白千赤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我就躺在他的腿上,睜開眼睛正好能夠看見他的下巴。


    “白千赤……”我喊了一聲,他聞聲低下頭來看著我。


    我看著他的臉問道:“我就嫁給了你死後是不是不能投胎了?萬一你不愛我了,到時候我媽媽也一定不在了,不會有人把我的魂魄從陰間招出來,我是不是就像這些在街邊遊蕩的孤魂一樣無處可去了?”


    我問出這些的時候心裏不免還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自己終有一天也會變成這世上成千上萬個孤魂野鬼中的一個。


    他低著頭輕輕地將我的發絲到耳後,溫柔地說道:“你不會變成孤魂的,我的這一生,往後的生生世世都會和你在一起。你可能忘記我對你的承諾了,沒關係,我會一直記得。”


    白千赤的目光很溫柔,我感覺自己幾乎要陷在他的溫柔當中。


    我剛想開口說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拿出手機一看,是媽媽來了電話。我一看時間,不過才十二點半剛過一點,這董老仙兒竟這麽神不過半小時就將姐姐的魂魄勾了起來?


    心中覺得驚奇,我按下了接聽鍵,沒想到剛一接通電話,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了媽媽哭泣的聲音,抽泣著說道:“造孽啊,我們家怎麽那麽造孽!我什麽都準備齊全了,那個董老仙兒也欣欣然地要開始做法。不知怎麽的他就瞥到了你和你姐姐的合照,質問我你的名字。我眼見瞞不過了把你和安姚是姐妹的事情全盤托出。他都還沒把你姐姐的魂魄招上來就甩袖離去了。”


    我聽著媽媽的抽泣聲啞然無語,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能做什麽,白千赤皺著眉頭看著我,似乎在無聲的詢問我,可是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董學良的死雖然不是我害的,但是他的死的的確確和我有關。加上他又是董家的獨子,董老仙兒不願幫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是媽媽對見安姚這件事執念這麽深,若是她見不到安姚會不會尋死?


    我太了解媽媽對安姚的愛了,她完全有可能為了去陰間見安姚而尋死。不行,一定不能讓她這麽做,自殺死去的人會魂飛魄散生生世世隻能遊蕩在人間和陰間。同桌的媽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我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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