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院,容王與容王妃所住的院落,院子裏並沒有多少仆從侍候,隻幾個婆子和貼身丫鬟守著,洛無憂進入廂房之中便看到容王妃正坐在那兒,很安靜的看著牆上的一幅畫,眼神透著幾分的幽怨。


    “無憂見過母妃,給母妃請安。”


    洛無憂上前福了福身,抬頭瞥了一眼那畫像之上英武霸氣的人物:“怎麽母妃還在生無憂的氣麽?還是,在想念父王?不若還是先讓無憂給母妃看看。父王可是一直很擔憂母妃的身子,昨兒個兒還派人給無憂傳過話,讓無憂好好給母妃把脈,看母妃身子是否有所好轉。”


    那牆上掛著的,是容王的畫像。


    很是霸氣而威風,而將畫像掛在這臥房中,這也的確是母妃的作風,聽說父王已然在書房裏住了一個月了,這兩人鬧別扭看來也弄得也有些太久了些,也難怪母妃也會這般的失落。明玉也會那般擔心,甚至開口求她來勸解這二人。


    “把什麽脈,就算你再把脈,我這身子還不是這個樣子麽?不過你今兒怎麽舍得上母妃這兒來了,不用陪著狄兒麽?”容王妃終於從那畫上移開了眼神,看向洛無憂輕蹙了眉頭,聲音顯得有些焉焉的。


    透著種有氣無力,有些失落的樣子。


    “夫君他進了宮,無憂無聊,所以便就想來看看母妃,母妃不是說了讓我無聊時便來找母妃聊天的麽?再說無憂一直都負責調理母妃的身子,母妃的身子才剛見了些起色。”


    洛無憂不待容王妃招呼自個兒坐下:“既如此便證明無憂方法可行,我們自不能再此時中斷,隻要母妃好好配合,相信終有一天母妃會達成所願。莫不是母妃忘記了你我的交換條件,還有無憂曾對你說過的話?”


    “本王妃自然不會忘,你要是想把那就把吧。”容王妃臉色微滯了下,隨即說了一句,將自己的手腕伸了出去,洛無憂笑了笑,直接雙指搭脈落在了容王妃的腕脈部位。


    仔細而認真的把著脈,眼中閃過一絲幽光,與之同時頭頂也傳來了容王妃的詢問:“怎麽樣,可把出來什麽了?兒媳婦兒覺得本王妃的身子可有些好起來了,還是越來越壞?你不妨直說。”


    洛無憂抬頭便正好對上容王妃蹙眉的臉龐,那雙漂亮的杏眼也正忘著她,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終於開口吐出了一句。“倒沒什麽,母妃的身子很好,之前的傷勢也恢複的很好。並沒有傷到重要的地方,不過之前的藥膳方子怕是得改改,一會兒我會告訴明玉姑姑的。”


    “母妃不用擔心,無憂說過不會有問題。”


    洛無憂麵上依舊帶著笑,淡然如風轉開了話題:“母妃這些日子瘦了,可是因為夫君的事在擔憂麽?其實於這件事母妃也該當知道,夫君當時也是沒有辦法隻能如此選擇,所以,母妃可否大量,將此事忘記,您如此夫君看了也定然不會好受的。”


    “嗬,怎麽,你這是打算做起皇帝的說客,來幫著皇帝策反本王妃?”容王妃臉色突的變冷,聲音也陡然淩利了幾分,卻又在瞬間斂去:“丫頭,你的來意本王妃清楚,可是有的事情你並不知道。成了,左右我也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本王妃又沒得替你們操心那麽多做甚?”


    “如今狄兒的毒也解了,你們小倆口兒,便好好的過你們的日子吧,也不用擔心本王妃,好好的照顧狄兒的身子,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好了,本王妃也有些累了,你便先下去吧,若狄兒有時間了,你們再一塊兒過來便是。”


    “那無憂先告退,對了,母妃,安兒回了王府,還有安兒的師父祈老也來了都城,兒媳便自作主張將人請進了王府安排在清風閣裏,無憂想母妃素來喜歡仗劍江湖快意恩仇,說不得也會很想見見祈老,還請母妃不要怪罪。”


    “無事,知道了你先下去,本王妃會找時間前去見見的。”容王妃似乎很累心情也多有不愉,未曾轉身隻揮手說了一句。


    洛無憂便也沒再多呆。與明玉一起出了靈犀閣,又交待她仔細的看顧王妃的身體,那藥方也會差人送過來,這才又帶著丫頭出了靈犀閣返回默園。


    路上女子都低垂著頭,有些沉默。


    “小姐,您有沒有覺得王妃有些怪怪的?奴婢怎麽總覺得王妃她,對小姐好似有種莫名的敵意?就算有再大的氣,也應該消了吧?王妃難不成還打算和小姐嘔一輩子?”走在寂靜花園裏,紅錦臉色極差,尤其想到王妃居然給自家小姐臉子看,那火氣就壓不住。


    夫人和顧家的人哪個不把小姐心肝般疼著寵著,生怕小姐受丁點委屈,何曾有人給小姐這般的臉色看?為了郡王小姐付出那麽多,可他們倒好,小姐這才嫁過來多久,也就還不到一年,便想使臉色使臉色,甚至,把責任都怪到小姐的身上,當真是忘恩負義,不知好歹!


    剪秋回神亦是蹙眉:“說一輩子倒不至於,不過奴婢看想要在短期之內改善怕是很難。說來這些根本怪不到小姐的身上,這所有的決定都是郡王做的,王妃這大約不是在和小姐生氣,而是在和郡王鬥氣。”小姐這是遭了魚池之殃。


    不過她不認為小姐的舉動能讓王妃氣這麽久。說來說去,王妃就是在乎兒子,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再氣總是多年感情,總也是能夠消下去的。王妃這是沒辦法,這才牽怒容王爺,牽怒小姐的。


    於此,剪秋倒覺得勿需太擔憂。


    畢竟還有郡王在呢?


    “奴婢倒覺得王妃有些太小提大作了,便是王妃真的和郡王生氣,那關我們小姐屁事兒?原本以為王妃是個講理之人,可如今看來根本就是好賴不分,前些日子我還聽說,王妃還對王爺對了刀。她倒是好大的威風?”湯圓頗不以為然對於容王妃的表現亦是不滿之極。


    “湯圓你說母妃對父王動了刀?”


    洛無憂駐下腳步,轉身看向湯圓,微詫的問:“是真的麽?為何我一直未曾聽你提起過?”王妃居然氣到動了刀?以上官茵兒火爆的脾氣,會動刀那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隻是,不知道為何,她卻總覺得好似有哪裏不對勁兒?


    那種莫名的感覺,讓她眼眸忽爾半眯。


    容王與容王妃的感情那是經過多年考驗的,前些日子她可謂已親眼看到那兩人到底有多麽的伉儷情深。可這次一氣就是一個多月,這可不像王妃那樣直性子能堅持的事兒。


    “自然是真的小姐,奴婢也是聽王妃院兒裏的丫頭們閑聊時偷聽到的。應該是確有其事,那兩丫頭原本也是在靈犀閣裏侍候的,不過那晚之後她們就被王妃給調去了大廚房。不止她們,現在王妃院兒裏剩下的人當真不多。”


    連父王都牽怒,自然也會牽怒丫頭,可是不對,以王妃的性子便是再如何牽怒都是不可能會牽怒到丫頭的。那沒有道理,也更不會因此而把所有的丫鬟都趕走,這不合常理。


    以母妃的性子當真遷怒,那拿著刀劍嚇唬她們,找人陪她打一架以做發泄倒是更有可能,偏偏這一個月裏她的舉動卻是如此的反常。還有她今天對她的態度和對話都顯得似乎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好了,這些話你們以後可千萬不得再說,這裏不比顧府也不是無憂閣,若是被別人聽到傳出去了那可就不好了。”洛無憂叮囑了幾個丫頭一句,方才邁步又道:“另外湯圓你把那幾個丫頭暗中找來,我有事要問她們。”女子聲音幽幽的卻是是染上一絲涼薄。


    湯圓應:“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剪秋身形微震:“小姐,您莫不是懷疑有人對王妃動手……”不單單如此,小姐真正懷疑的,應該是……可這不能的,當真會有人如此的大膽麽?


    “沒什麽,隻是母妃現在對我心有成見,可這樣氣怒下去對她身體並無半絲好處,我見她們也隻不過是想叮囑她們些事情。都是些平日裏須要注意的細微地方。明玉一個人照顧母妃本就忙不過來。”


    “我也一時說不清楚罷了。自要找人來分擔的。”原本她以為上官茵兒和隻是因著容狄之事牽怒於她,可如今看來似乎還有她不知道的內情?的確如幾個丫頭所說,這容王妃這次似乎有些怒過頭了。


    此事,怕是別有內情。


    否則容王妃絕對不會有這麽奇怪的舉動!


    洛無憂思索著,眼中閃地看來她倒是該好好的查查此事了,當日容王妃由柳隨風一手送回,柳隨風又是容狄的人,也因此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個被送回的容王妃的身份?


    甚至都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容王妃,又或者是早就被人給調包了?於此來說柳隨風當是知曉最清楚的。畢竟,母妃失蹤以後,一直都與柳隨風在一起,而他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母妃下落的。


    尤其,那段時間他們所有人中,也隻有他是最接近母妃,也最知道母妃所有狀況的人,他又怎麽可能會半點不知曉呢?


    可他卻瞞著她?洛無憂臉色冷凝,腦海卻是突的閃過一道光。


    那容狄他知曉此事麽?


    抿唇,她淡淡出聲:“紅錦剪秋,你們安排一下,現在隨我去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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