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驚瀾一路出了院落,便正好看到少女正被眾人送了出來。


    看著那身著一襲大紅嫁衣的嬌俏人兒,太子殿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許,眸光泛起一抹光亮,想也未曾想,便邁著大步走過去,從全福嬤嬤的手中牽過了少女的手。


    言笑宴宴的開口:“愛妃今日這般打扮真是美,便好像那天上仙子下凡塵一般,讓本殿都快看呆了。過了今天,你便是本殿明正言順的皇後了,亦便是我君驚瀾的妻,是我北越最尊貴的女子。本殿甚至是開心。”


    “愛妃你放心,本殿發誓,這一生都會好好的疼你寵你,絕不會讓你受任何的委屈,本殿定會許你一世無憂!”


    男子一襲大紅長袍,袍擺之上金絲暗線繡著騰飛金龍,眸光灼灼緊鎖少女那雙幽幽剪瞳,鳳眼之中綻著璀璨的光,出口便是毫無猶豫的誇讚以及那濃情蜜意的許諾。


    再過一會兒她就是他的皇後了!


    隻要一想到此,太子殿下那嫣紅的唇畔便再忍不住,勾起一抹深深的弧度。那笑掛在男子那比女子還要妖冶的麵容之上,便若那東邊初升的旭日朝陽。


    太過絢爛,絢爛的足可灼傷人的眼!


    洛無憂有些呆愣的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男子,那雙鳳眼之中綻出的光芒太過炙熱,炙熱的仿如烈火不加絲毫掩飾,就那般赤裸裸的落進她的眼中。


    尤其男子那句:本殿必會許你一世無憂,意有所指。


    更是讓她一顆心瞬間跌進穀底。


    “君驚瀾你……”他不會是真的對她起了那種心思?


    洛無憂語氣微滯,那一句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她一直小心謹慎與眼前的男子相處,她一直以為他對她態度的改變隻是因為那凰主預言,她也一直以為他絕不會對她生出那種心思。


    可此刻,男子那眼神卻是……


    “怎麽,愛妃可是也覺得本殿今日甚至是英武?”君驚瀾麵上似閃過一絲尷尬,卻隻在一瞬間便消散無蹤。恢複了那眩目的笑顏。既然喜歡了,那就是喜歡了,沒有什麽好隱瞞更沒有什麽好尷尬的。


    太子殿下從來不是個糾結的人,昨夜卻是一夜未睡,腦子裏反反複複回蕩著的無數張臉龐,一會兒是那張黑黑的平凡少年的臉,一會兒是秦宮大殿之中少女那飄飛的瑰麗絕美的身影,一會兒是那張被他親手毀去的容顏。


    反反複複在腦海之中交替,讓他的心從未有過的煎熬。


    隻短短一夜,他卻好似糾結完了這一生所有的糾結。然而,不管如何糾結,他總算是厘清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喜歡眼前這個少女!


    君驚瀾,喜歡洛無憂!


    所有的糾結最終亦都隻化作這八個字,這個認知讓他心驚卻好似並不那麽難以接受。太子殿下從來都是個想到便做的人,他從來都明白,不管是什麽,隻要想要,那就要自己去爭,去奪。


    而她本就要成為他的皇後,亦理所當然是他的。


    “太子殿下今日神彩飛揚自是威武不凡,對了,時辰亦不早了,不知殿下可有派人去接南齊夢月公主?”洛無憂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震驚淡問,恍若未曾聽到太子殿下那番直白之言。


    明顯是想轉開話題。


    “今日乃本殿與愛妃成親大喜,愛妃沒得提她來掃興作甚?”君驚瀾臉色垮了一下,腦中卻突的想到卓德海對他說的話,頓時那微凝的臉上複又綻出更為眩目的笑。


    眉眼微挑,一臉恍然道:“受妃莫不是有些吃醋了?愛妃放心,本殿雖答應她進宮並封他為妃,亦不過是想看看墨白塵到底想搞什麽鬼而已。本殿絕對不會碰她。更不會讓她今日出現,來擾了愛妃的心情,奪了愛妃的風頭。”


    “等到時候到了,本殿自會將她驅逐出宮,絕不會讓她在愛妃麵前礙眼,本殿發誓,此生隻會娶你一人。本殿知你醋勁兒極大,自是不會做那讓愛妃討嫌的事兒,本殿發誓,本殿的後宮隻為你一人而設!”男了大喇喇的示愛,沒有半點的忸怩之色。


    女人,他見過太多,能入心者,得一人足矣。


    要那麽多堆到後宮裏,你爭我奪算計來算計去,那不是自找麻煩?且,他可不想步了那個死老頭子的前車之鑒。


    讓那些賤女人,生生害死了母後!


    若非如此,他的太子府中怎麽可能會一個姬妾都沒有?


    男子一臉認真之色,話落卻是滿地抽氣之聲。


    王衝更是臉色煞白,主子這是何意?竟是要為了這個死丫頭廢黜三宮六院,隻寵幸她一個人麽?這怎麽可以?帝王後宮必得充盈,他更是早已吩咐下去,命人著手安排開春選秀事宜。


    太子殿下這話無疑是在剜王管家的心!


    別人不知道,可他再清楚不過,太子殿下從不妄言,從來都是說到做到。便如他曾說過,他定會拿下北越皇權,登上那個高位。隱忍足足十四年,他終於做到了。可一朝登極,他卻要為了一個毀容的女子,而廢了整個後宮。


    隻專寵那死丫頭一個人?


    這簡直太過荒謬!


    王管家看著自家主子那一臉興致高盎的認真神色,那心當真是刹時便沉到了穀底,看向少女的眼神更是透著淩厲的怨毒。殿下一直都是英武睿智,將一切盡掌手中,從不會受任何人的幹擾。


    可這個死丫頭卻是嚴重的擾亂到了殿下,甚至將殿下迷惑的如此神魂顛倒,這絕非帝王之幸事。可恨的是他的計劃一再失敗不說,反而殿下卻是越被迷惑深陷。如今,看來,這個禍害,是絕然不能再留下去了。


    王衝垂頭,眼中閃過一抹淩利的殺意。


    何止王衝,便是洛無憂亦被震的呆滯好半晌未能回過神來!若非如此,她又怎會未曾察覺王衝的異常?


    整個後宮隻為一人而設?這是何其可笑的一句話!


    曆朝曆代的帝王為了平衡朝中勢力,為了繁衍皇室後裔,都會大肆選秀來充盈後宮。朝臣之女,各地嬌媚,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這都還隻是能算上品階的,至於這之下的其它更是多不勝數。


    不然,何以會有後宮三千佳麗之說?可眼前這個暴君竟然放出妄言,他的後宮隻為她一人而設?這怎麽可能呢?


    更何況,她從不曾想過要一直呆在他後宮之中。更不可能在意這些,他這般說根本毫無意義。他應該是明白的才是。莫不是他還記掛著那個無聊的遊戲,到現在還在演戲麽?


    洛無憂覺得好笑,然而,卻怎麽也笑不出來。隻因那暴君的表情太過認真看不出一點妄言玩笑的跡象。尤其,聽他之所言,顯然他竟是根本未曾派人去接南宮夢月公主入宮。


    此舉,不止讓她那點小算計落空。


    更可謂是,直接將南齊顏麵踩在了腳下。


    墨帝白塵昨日可是當著那般多的人麵問過這話,而封妃之事也是由君驚瀾親口應允了南帝。早前她便有過猜測他為何會讓墨夢月進宮。而如今聞他親口所說之言,證明事實與她所猜測的不謀而合。


    這也不奇怪,於帝王來說,這是很常見的。不過多收一個女人罷了,沒有人會去拒絕。畢竟那夢月公主亦是天香國色,還有著異域的英武之氣,完全不同於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


    是個男人隻怕也沒有人會不喜歡。


    她卻怎麽也不曾料到,這喜怒無常的暴君,不止突然向她示意許諾,此刻竟是還想耍賴,賴掉對南齊的承諾?


    這一句又一句的晴天霹靂之言,愣是霹得洛無憂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做何反應來應對?相處這般久的時日,對於這暴君的脾氣她自然也知曉一二,君驚瀾性格偏於極端,說來與之她也有幾分相似。


    他們都是同一種人,恨便是恨,愛便是愛。


    為達成目標,亦從來都是不擇手段。


    如今隻怕是……


    看少女呆滯的樣子,君驚瀾卻是笑:“看來愛妃也被本殿的話震驚歡喜的說不出話來了。不過,愛妃可千萬別以為本殿這是在妄言,本殿既對愛妃許諾便定會說到做到,你放心,本殿絕不會食言而肥。”


    太子殿下的笑,頗為得意,似乎很開心看到少女張口結舌,滿麵呆愣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可愛得緊。


    尤其這些日子一直被少女算計,如今他也總算是扳回一局。


    是以那笑,當真是透著幾分得瑟和得意。


    “殿下,時辰不早了,可千萬別誤了吉時。對了,殿下您的玉佩呢?您身攜帶的玉佩怎麽不見了,還有寶印,殿下可曾帶好?”實在不想看自家主子對那個死丫頭大獻殷情,王衝眼眸一轉,趕緊的出聲提醒。


    君驚瀾不悅的蹙了蹙眉,涼涼的撇了一眼王衝,這個狗奴才真沒有眼色。沒看到他正和愛妃談情說愛,花前月下,盡在這兒給他搗亂。看來真是得想個法子將他給調開才是。


    王衝滯了下,硬著頭皮道:“殿下恕奴才嘮叨,那玉佩可是皇後娘娘遺留之物,殿下向來隨身佩戴,今日這等大日子自當也戴上,也好讓皇後娘娘也高興高興。還有大寶一會兒行了君臣拜見禮之後,殿下得發登極詔與恩詔時都會用到,所以也必得帶好才行。”


    許是真的沒轍,王管家竟是連先皇後都搬了出來。


    君驚瀾聞言臉色雖依舊難看,卻倒也沒再說什麽。便如王衝所說,今日這般大喜的日子,當是該讓母後也好好看看。看看他是如何做上那個位置,並且娶了他的皇後的。這人生兩大喜事,想來母後若是在,若能看到,定也是會很欣慰,很開心的。


    “愛妃稍等本殿,本殿去去就來。”太子殿下撇了一眼自己空空的腰帶,轉頭朝少女吩咐了一聲,便又徑自轉回了書房,去取大寶及佩帶玉佩。


    君驚瀾離開,洛無憂稍鬆了口氣,還未及思量理清思緒。


    抬頭卻是便正對上王管家陰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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