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主現世?天下歸元?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那天的異樣絕對與洛無憂有關係。若說這什麽預言若是真的話,那豈非是在指那天命中的凰主便是他府中那個少女?這會不會就是她身上背負著的秘密?


    不對,便是如此也還是有容狄護她。這不可能是她來他太子府的目的。那她留在他的太子府到底想幹嘛?如今流言四起,誰都想把她抓出來,這無疑是將她架在火上烤,大秦,南齊的人,都不會放過她的!


    這些她又知道麽?


    還有兩日前侍衛來報,說她去地牢找人,可是侍衛查過並無她要找的那個人,洛無憂絕不會做如此無的放矢之事,所以說很有可能已有人暗中潛入過他太子府可卻沒有任何人發現。


    而洛無憂的舉動顯然她並不知情,那人此舉又有何目的?是想幫她,還是想害她,如此費盡心力的接近她,又到底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


    扣扣扣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王管家走進來,看著自家主子的臉色,猶豫了半晌,一臉堅定的勸道:“主子這是為何事這般憂心?可是為了外麵的流言麽?主子放心,無論如何,老奴都不會讓任何人在此期間給殿下搗亂!”


    這可是殿下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他便是豁出命去也絕不會允許有人來破壞殿下的登基大典。王管家說著,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狠意。


    “誰說本殿在擔憂?本殿有何好擔憂的?不過就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豈能入得了本殿的眼?王衝你那把老骨頭都快脆了,別給本殿在那兒瞎折騰。沒得把那骨頭折騰散了,到時本殿還得找人來替代你!”


    君驚瀾驀然一驚回神,臉色微微泛黑,有些煩燥的瞥了一眼王衝,沒好氣的道:“你這段時日沒吃飯還是怎的?怎麽清瘦了許多?看你骨瘦如柴的樣子,到時下去了,豈不是讓母妃責怪本殿沒有把你照顧好?”擔憂,他怎麽可能會替那個少女擔憂?


    除非是他腦子進水了,生病了還差不多。君驚瀾心中極力反駁,然而,那眉頭卻是越擰越緊。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覺也越來越濃。


    到時候下去了?這主子可真是,說句關心人的話也那般的別扭。


    王管家聞言頓時幹癟了一張老臉,若著臉,哀傷的問:“主子,奴才請示下主子,奴才那一天一顆蒸紅薯,一碗白天水的處罰可以結束了麽?奴才已吃了整整七天的蒸紅薯了主子。”


    說來便是一把淚,這段日子殿下心情不好,害他愣是不敢問,每天吃那點兒東西,能不瘦麽?


    “……”


    君驚瀾聞言不禁抽蓄了下眼角,“行了行了,下去吃吧,為了本殿以後下去不會被母後責罰,你最好給本殿多吃點,趕緊把掉下去的肉給本殿養回來,否則,本殿就再讓你吃一個月的蒸紅薯。”


    這殿下,真是越說越口沒遮攔了。


    王管家滯了下,走到門口卻是又立馬的折了回來:“對了殿下,奴才還有事要稟報,給太子妃挑選的婢女和嬤嬤已經送過來了,人都是老奴親自挑選的,您看,您是不是要去看看?”


    婢女?


    各國的使臣就要到了,屆時他的太子妃自是要陪同他出席的。添置婢女自也是需要的,否則堂堂太子妃走出去,身邊就兩個人,那像什麽話?


    君驚瀾一愣,倒是忘了這茬,這兩日他身體微有‘不適’便也一直沒有過去,倒是把此事給忘了個幹淨,本想開口說不去,想到剛剛得到的消息,男子又把那兩個字兒給咽了回去。


    “行,本殿就去看看你的眼光到底如何?”


    君驚瀾說著,從桌後坐了起來,兩日沒見他也是該去看看了,男子一撩血色的衣袍,邁著大步朝著藏雪殿走去。


    王管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亦是連忙的跟了過去。


    主仆二人入藏雪殿時洛無憂正在用午膳,看到君驚瀾的身影,少女頓時心下蹙眉,才過沒兩日平靜的日子,這惡魔便又來搗亂了。


    “莫言參見太子殿下。”洛無憂站起身福了福。一雙幽眸掃過男子臉色,似乎還算是平靜,這讓她心下微微鬆了口氣。如今她實無太多心力來和他周旋,可卻又不得不和他周旋。


    “怎麽,在用膳?”


    君驚瀾瞟了一眼那桌上的幾碟菜,不禁蹙了蹙眉:“這便是本殿太子妃的膳食?王管家,你確定,你沒有傳錯膳?還是你想故意丟本殿太子府的臉麵,想告訴世人,本殿連自己的妃子都養不起?”


    那桌上的菜,一菜一湯,一碟巴掌大的精細小盤裏裝著綠白分明的小蔥拌豆腐,一個大盅湯碗中裝著素三鮮湯。自然那都是好聽的說法,說不好聽,便是一大碗水裏加了幾根爛菜葉子。


    便是平民百姓家中食的也不會這麽寡淡,不對,是這般寒酸,更何況是堂堂的太子妃?居然就吃這個?


    “這,殿下,奴才都是遵照殿下的意思,上次奴才給太子妃專程熬製燕窩粥時,殿下您不是說了好東西都不用送到太子妃這裏來,所以奴才這才……”王管家蒙了一下,卻是立時反應過來,心下懊惱,都是他大意,光顧著想讓殿下來看婢女,卻是忘記了此刻正是膳時。


    這下好了,居然讓殿下看到他苛待太子妃。當然這就是他故意的,可是,這故意這兩個字那是絕對不能說的,主子對這丫頭態度太奇怪了,誰知道主子會不會因此而再罰他呢?


    君驚瀾一愣,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來著。可是他雖然那般說了,可也沒讓他就三餐端幾根爛菜葉子加溲水過來吧?


    這不是生生的打他的臉麽?


    見君驚瀾張口就想發脾氣,洛無憂斂眉道:“殿下不必在意,也並非是管家苛待莫言,不過是莫言身子尚未好利索,食那些油膩的食物對傷也沒有好處。不過,小菜清淡,隻怕太子殿下用不慣,莫言便不留殿下了。”


    “無妨,本殿正好這幾日吃得也太膩,正好食些清淡的來去去油膩也好,對了,王管家,你不是挑了婢女過來麽?人在哪兒呢,怎麽本殿卻是一個也未看到?趕緊的,去把人給本殿帶上來。”君驚瀾卻不為所動直接坐在了餐桌上。


    這女人開口就趕人,他偏不走,看她能怎麽樣?


    太子殿下心中有些憤憤的,對著那個死殘廢便一臉溫柔,對著他時,卻是一臉不耐煩?論長相,論氣質,論身份,論地位,那個連麵兒都不敢露的死殘廢有哪點兒能比得上他?


    偏她便看不到他的好?


    太子殿下滿心不逾,憤憤難平,然則,誰會將一個折磨自己的惡魔看進眼裏?那豈非真是有受虐傾向了麽?除非傻了還差不多!


    洛無憂轉頭讓銀杏映梅添加了一副碗筷,多個人多雙筷而已,惡魔想寡油,那便遂了他,讓他寡個夠,左右她也都吃得差不多了。王管家是故意想要苛扣膳食,她並非不知曉,不過是不想再多生事端罷了。


    如今於她來說,隻求一個安穩渡日,待平安熬過這段時日拿到她想要的東西,離開這太子府以後想吃什麽不行?


    兩人相對默默無言,君驚瀾心中憋屈的慌,這氣氛也壓抑中透著幾分詭異,因桌上沒菜,也不用布菜,兩個丫頭拿來碗筷便如木頭樁子般站在那兒。


    君驚瀾拿著銀著挾了一口那小蔥拌豆腐,才入口便噗嗤一聲噴了出來,想要舀一勺湯來去去味兒,哪知那湯包在男子嘴中,卻是讓他五官都已扭曲。


    心下更是早把王管家給罵個半死,那小蔥拌豆腐,大概是府裏廚子將整罐兒的鹽都倒了進去一般的鹹。那湯,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麽不妥,可實際一喝在嘴裏便是一股濃的酸味兒加胡椒味兒。


    那五味陳雜的混在一起,讓男子舌尖味蕾都幾乎沒了知覺。忍了下還是沒忍住全吐在了碗裏,抬頭眼前多了一隻素白的手,那手上還端著一隻茶盞。


    君驚瀾愣了下看了眼茶碗裏碧綠的茶湯,接過來一飲而盡,將嘴裏那酸酸鹹鹹的味兒去掉。這才看向少女,蹙眉問:“你一直都吃這個,這種味兒你也吃的下去?你就沒有味覺的?”


    “不管什麽味兒,好歹能填飽肚子。有的吃就不錯了,總比餓上三天三夜來的好。再說了,這裏還有米飯,米飯裏他們沒有加料。便是將就一下也就對付過去了。”洛無憂說的清清淡淡渾不在意。


    她自然不是一直吃這個,想來,大概是那夜君驚瀾受傷之後,她的膳食便從原先的十幾個精致菜肴一降到底變成了現在的一湯一菜。


    還都是加了料的。


    君驚瀾聞言滯了下有些黑了臉:“感情愛妃你這是還在計較本殿那時候把你關起來的事兒啊?得,本殿和你道歉這總行了吧?說來,那時本殿不知你身份,若早知你女兒身,本殿又豈會舍得將你關進那陰森恐怖的地牢裏去?”


    “愛妃你放心,等一會兒王衝那個狗奴才回來,本殿一定好好替愛妃教訓他給你出口氣,你可是本殿的女人,哪能讓一個狗奴才給欺了去,欺你不就等於欺我,不管如何,本殿都站在你這邊。”


    君驚瀾說的煞有介事,銀杏映梅看得雙眼直冒紅星。何曾看過太子殿下對誰這般好呢?果然莫言姑娘是個有福之人,發生那夜那般的事兒,殿下居然還對她這麽好,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將兩丫頭眼神盡收眼底,洛無憂心中哧笑了一聲,這種事兒有什麽好羨慕的,若是她們想要,她倒還真一萬個樂意給她們。


    真以為他會這般為她著想麽?


    隻怕這惡魔定又是在變著花招想要算計她了吧,他吃癟多次,以他嫉惡如仇的性子,他豈會咽下那口窩囊氣?他不過是想整她絕對不會為她好,這般做的用意,還不夠明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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