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王衝見過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給幾位爺請安,不知三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三位爺恕罪。”


    到底是太子府的管家,在君驚瀾手下被荼毒了這麽些年,王衝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隻掃了一眼,領著身後的奴仆全都跪在了地上,給三位皇子請安,仿佛沒有看到那些士兵和士兵手上拿著的刀劍一般。


    “起來吧,王衝,太子皇兄可在?今夜有刺客潛入飛龍殿,妄圖刺殺父皇,本皇子和兩位皇弟一同領人追蹤。一路追蹤太子府,為免刺客逃掉,現在要進去搜查。爾趕緊去將太子皇兄請出來。”


    君朔眼神落在那華麗的府邸之中,朝管家說了一句,眼見王衝身後一眾奴仆的神情,陰鶩眼中陰沉的笑意更甚:“怎麽還不去?王管家,若是因著你的失誤放跑了刺客,你能擔得了這個責任麽?還不趕緊的去請太子皇兄出來?”


    王衝抬頭恭敬的道:“三皇子,太子殿下此時正在忙,不得空出來。況且,太子府中並沒有生人進入,也沒有三皇子所說的刺客。這搜查,奴才看就不必了吧?三皇子若實在想搜太子府,那且請去請了聖旨再來。又或者,等太子殿下得空了,奴才再去向太子殿下稟報,現在時辰已晚,太子殿下這段時日政務繁忙太過操勞,已然睡下了。”


    “政務繁忙,太過操勞?本皇子看是太子皇兄在床上太過操勞吧?”五皇子君麒笑著調侃了一句,就那個風流賤種,還能在哪裏操勞?都說牡丹花下死,作鬼都風流,傷在雲夭的床上,他倒也真算是傷得其所了。


    “五殿下這可說笑了,主子的事,我等做奴才的豈敢管過問?”


    王衝抬起頭獻媚的扯起唇笑了笑:“奴才就是奴才,奴才的本份就是照顧好主子!所以,殿下的事兒,奴才可不敢置喙。若是五殿下想知道的話,不如等改日遇到了太子殿下,再問殿下?”


    君麒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哼,你個老奴才,怎麽,你這是在笑話本皇子麽?本皇子看你還真是那賤種的走狗!怎麽的,還真指著他登基為皇,你也可以水漲船高,雞犬升天麽?你……”


    “夠了,皇弟住口,別忘記了我們是來辦正事的。”


    君朔喝斥了一聲看向王衝的臉色冷戾至極:“王管家,本皇子再說最後一次,趕緊讓開,否則的話,別怪本皇子下令強闖。屆時若是跑了刺客你等負不起這個責,便是那些刺客若是傷到皇兄,爾等也負不起這個責!”


    這該死的王衝擺明就是在拖延時間,這也更加讓他確定太子君驚瀾那個賤種定是傷的不輕。否則的話,絕對不會大軍都兵臨門下了,他居然還躲在府中做隻縮頭烏龜。


    “三皇子,奴才真的沒說謊,奴才……”


    “來人,給本皇子進去搜刺客,記得,所有的地方,連角落裏也不許放過,聽到沒有,若是有遺漏者,本皇子便軍法處置。若有阻攔者,亦給本皇子就地處決!”@^^$


    “是。”


    君朔陰沉著臉,不待王管家說完便已冷聲下了令,語氣極為強硬,一雙陰柔的眸子裏更是布滿了濃烈的殺氣,看得一眾奴仆不由渾身發抖,瑟縮在一起,哪還有人敢反抗?


    一眾官兵進魚貫進入府邸,便開始四處的搜索,王管家還跪在地上,額頭已布上岑岑冷汗,此刻卻是不敢再出言。他東拉西扯這麽久,已耗盡眼前幾人的所有耐心。若是再說下去,以三皇子的脾性絕對會一劍殺了他。


    君朔與君堯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透著些許笑意和得意。連馬也未下,幾人直接策著戰馬便進入了太子府,那行徑何止一個囂張了得。從種種跡象來看,君驚瀾受重傷那是毫無疑問的。


    既然如此,那他們又還有何好懼的?!$*!


    趁此一舉將他鏟除,這皇位,便是他們的了!


    幾人心中都如是想著,連揮鞭也揮的格外的高。臉上的森冷的笑意更是怎麽也隱藏不住。三人領著兵一路進入太子府,直接朝著藏雪閣的方向行去。一路上踏壞不知多少的名貴花草。


    藏雪殿,殿門大開。


    君朔三人行到殿門前,這才翻身下馬走了進去,園中一片靜謐,殿宇飛簷之上掛著數盞大紅的燈籠,道路兩邊的樹杈上也懸掛著數盞稍小的燈籠。


    一眼望去便如星子般將整個殿宇點亮,整個院落極大,卻是詭異的一個人也無,唯有院落正中花園及牆角四周種著的大片血色薔薇,在夜風中不停的搖擺。那血色的花朵開得如火如荼,突的看去,便是那鮮血一樣通紅。


    “怎麽回事,這裏怎麽一個人也沒有?便是太子皇兄再落魄也不至於身邊侍候的人一個也沒有吧?”君麒皺了皺眉,太子府張榜招婢女家丁一事,早就傳遍整個越京,可眼前這殿宇之中的情形,還是不能不讓人奇怪。


    這可是堂堂的太子府,這殿中所住之人,再過不到一個月便要登基為帝。且這麽大一個殿宇,怎麽可能會沒有半個人影?


    “糟糕,我們趕緊退出去。”


    君堯臉色突的大變,轉身就想走,然則,那黑夜裏,卻是突的響起無數的破風之聲,無數的箭矢從四麵八方飛了下來,金光燁燁的箭頭在那燈火的光線之下格外的亮眼。


    金色的光芒如同天空的流星一般不停的墜落,就恍如在這藏雪殿中下了一場美麗的金色星雨,妖嬈亮眼,美輪美奐,卻是讓進入殿中的所有人都在瞬間臉色大變。


    金色箭雨落下的同時,伴隨著無數的淒慘哀嚎之聲,聲聲不歇的直入九霄刺破天穹,傳到方圓十幾裏之外。讓人聞之不寒而粟。


    不停的有人倒下,鮮血汩汩流個不停,一路順著青磚溝縫流進那血色薔薇花園之中。風兒吹拂而過,那血色的薔薇迎風招展,那花朵的顏色似乎都更加的研麗了幾分。


    “啊”


    又一隻金以利箭以雷霆之勢襲向君朔,君朔躲閃不急,竟是一把抓過旁邊的君麒,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那利箭直接射進君麒的身體,透體而出,隨之而來的箭羽毛接連落下,幾乎將他整個人射成了一隻刺蝟。


    君麒慘叫了一聲,口中不停的噴出鮮血,費盡所有的力氣轉頭,看向自己的皇兄,眼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


    “皇,皇兄,你……”


    他們可是親兄弟,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可沒想到他一直扶持而依賴的人,到最後,卻是將他當做了擋箭牌。為了自己活命,親手將他送上了死路。


    君麒雙目凸起,似要崩出眼眶,那幽亮而不可置信的眼神讓君朔心中也是一陣發虛,卻是狠下心一咬牙道:“皇弟,你安心去,皇兄定會殺了那個賤種,替母後,替你報仇的!”


    有君麒的身體做遮擋,君朔暫時無虞,可憐君麒便是死了,身體也還要被自己的親皇兄拿來利用逃命。而此時君堯的處境也是不好,原本長劍舞的密不透風,尚可遮擋一時。


    然則那些長箭似怎麽也射不完一般,其中一隻利箭穿透他舞出的劍風,剛好一箭射中他的右手臂,箭矢穿骨劇痛難當,君堯的動作也是被一阻,緊接著又有兩隻長箭將他射中,一隻直中肩胛骨,一隻射中小腿。


    他滿臉陰鶩亦是伸手隨意抓過一個受傷的侍衛擋在了自己的麵前,與君朔一般兩人一直朝著殿門退去。然而,兩人才沒褪出多遠,身後也是陡然響起了同樣的破風之聲,不待兩人回頭,那銳利的箭矢便已到了兩人的身前。


    噗噗噗……


    箭矢入體的聲音不絕於耳,君朔與君堯兩人眨眼之間,已背負幾十隻箭矢。鮮血順著兩人背部噴出,眨眼之間兩人站身的地麵,便已是血湧如溪。


    箭雨驟停,金芒頓消。


    隱在暗處屋頂及樹杈間的弓箭手全都悄無聲息的褪了下去,一切歸於沉寂,藏雪殿依舊還是藏雪殿,隻是那地上,卻是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君朔與君堯二人渾身插滿了箭羽,身體卻是因著有擋箭牌的支撐尚還直直的站立著。鮮血不停自口鼻噴湧而出。兩人的目光卻是直愣愣的看著那大殿的門口,突然步出的那火焰一般的身影。


    血色的衣衫,墨色的青絲,頭戴血玉冠宇,容顏妖冶,嘴角勾著一抹冷戾而嘲諷的譏笑。那濃鬱的鄙夷和不屑幾近凝成了實質。看得君朔和君堯原本就瞪大的眼珠更是突然便爆出眼眶一般。


    “君,君驚瀾……”他竟然一點事兒也沒有?


    君堯一個怒氣攻心,鮮血噴撒的更歡,彌留間卻是突的想明白了一切。這是個局,這一定是個局,一定是君驚瀾布下的局,他就是故意讓他們以為他已經受傷。又故意讓他們知道,引他們帶兵前來太子府。


    而後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將他們除掉。


    隻要除了他們,他登位便再沒有任何的阻礙。父皇剩下的那些皇子便也再不足為懼,更再沒有人能威脅到他。想來,父皇手中的虎符也早已落入了他的手中吧?否則的話,他們不會遍尋不獲。


    若非他手握虎符,又怎麽敢做的如此絕決?竟是想要一舉將他們全數狙殺,一網打盡。不,不是想,而是他確確實實的這麽做了。


    時至臨死,他才發現,原來他們所有的人都隻不過是他棋盤上的棋子,可笑的是,他們竟還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可以將他拉下來,甚至將他徹底的鏟除!


    若是真的可以的話,又怎會這麽多年,他都還活的好好的?


    原本的自以為是,殊不知,到最後,賠上的不過是自己的性命。若是他今日沒有聽從君朔的蠱惑的話,想來,結局定不會是如此了!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結果早已注定!便是沒有今日,他們,亦是注定一個也逃不掉。


    君堯與君朔兩人終是死不冥目。


    君驚瀾從始至終未說一句話,嘴角勾起的譏笑更深。身體卻是猛然間搖晃了兩下,朝著一邊栽了過去,他伸手倚在門框之上,方才借力穩住了身形。


    匆匆趕來的王衝上前,趕緊的攙住他,老淚縱橫一臉擔憂的問:“殿下,您沒事了吧?你這次可真真是嚇死奴才了。”


    君驚瀾掃了他一眼,臉色依舊虛弱而蒼白的緊,那聲音裏的戾氣,卻是絲毫未減,掃了一眼院落四處,冷冷的喝叱:“本殿還沒死呢,你便嚇死了,沒用的東西!對了,那個小奴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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