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拂曉,晨霧繚繞,幽寂的山間上空傳出陣陣的雞啼之聲,聲聲嘹亮,此起彼伏,似在不停歇的催促著人們該當早起一天的勞作了。


    座座樸實的農家小院,也都在那薄薄的霧色之中若隱若現,時值清晨,雞啼後不久,山野之間便已陸續的升起道道青煙,徐徐的青煙飄上半空,然後一點點消失不見。


    沒有都城的繁華喧囂。這裏,清然而寧靜。


    “來,兩位小公子,嚐嚐看,這是大嬸自家醃的鹹菜,你們就著吃吃,看看味道如何?還有這饅頭也都是我早起才蒸的,我們這山野農家,這時節也沒什麽好招呼你們的,你們將就著吃點再趕路。”


    稍顯簡陋卻打掃幹淨的屋子裏,一個穿著粗布儒裙包著花頭巾,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端著一碟醃鹹菜和一碟青炒小菜從廚房裏麵走了出來,臉上掛著熱情的笑。


    “謝謝嬸子,看起來就很好吃,嬸子的手藝可真好。”少年膚色微黑,五官長得尚算端正,屬於那種丟進人堆裏便再找不出來的那種。


    然,他那雙眸子卻是異常黝黑明亮,挾起那醃菜嚐了一口,毫不吝嗇的誇讚,明亮的眼睛也笑成了一彎月芽。


    看了一眼未動筷的少年道:“你也嚐嚐,味道真的很好。”


    在他對麵,還坐著一個少年,雋秀的五官,卻是麵色清冷毫無表情,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冷漠的氣息,配著她臉上幾道淺淺的疤痕,看得那農家女人不禁蹙了蹙眉,有些發寒。


    聽了少女的話,沉默片刻,便拿起筷子和饅頭吃了起來。


    “大嬸,您別見怪,他就是這麽個脾氣,對誰都冷著一張臉。”見大嬸有些尷尬,先前的少年忙開口解釋,桌下的腳卻是不動聲色的踢了一下冷麵少年。


    這個青鸞,就不能吭個聲麽?非得那麽冷?


    雖明知道這是青鸞性格使然,然則,她卻想要努力的去改變,沒有人會天生的冷漠,有時候,冷漠隻是一種保護色。


    青鸞的冷漠,又是從何而來?


    這是洛無憂一直很好奇的事,不管是前生今生,她都很好奇,前世今生亦都並非不曾問過,可是,她給的答案卻是很具禪意。


    她回了她八個字:從來處來,往去處去!


    前世今生都相同的答案,讓她有些啼笑皆非,她不想說,她後來也不再問,隻知道她來自祈山,有個師父,有個師弟。


    而她的過往,在她眼裏,隻是一片空白。


    至於她出生何地,又是否還有親人在世?她都不知道,前世她一直懷疑她是否孤兒,卻因怕觸及到她的傷口,亦不曾再開口問過。


    或許,她便真的像她所想那般,沒有親人吧?否則,又怎麽會養成她如此冷漠的性格?洛無憂蹙了蹙眉,想到此,又不禁想到了都城裏自己的親人。


    原本打算把娘與安兒接回秦都與外祖父外祖母團聚,可是,到底是沒有來得及,如今,身在北國地域,離秦都何止隔了千裏?


    說來,都是她的錯……


    “不是要吃麽?吃完我們還要趕路,就快到地方了。”


    見洛無憂有些恍神,青鸞抿了抿唇,終於給了點反應回了一句話,卻隻是提醒洛無憂別忘記了正事,言下之意:趕緊吃,吃完好走人。


    “是啊,就快到地方了。”


    洛無憂回神輕喃,也拿了一隻饅頭,掰下一塊大口的咀嚼,卻是有些食不知味。腦中思緒早已飄轉,眉宇間亦多了一絲愁緒。


    是啊,就快到了,可她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拿到彼岸之魂?若非不得已,她不想招惹那個人,君驚瀾,同容狄一般,都不是輕易可以招惹的。


    不錯,那彼岸之魂的確在君驚瀾的手中,若非有著前世的記憶,她也不會知道,那彼岸之魂曾經出現在北越太子的登基大典之上。


    隻是想要君驚瀾心甘情願的將彼岸之魂交給她,怕是不易。


    “兩位公子,你們這是去越京城的麽?嗬嗬,你們也是想去看看一個月後,我們北皇登基的盛典的吧?”外麵走進來一個老漢,身形有些瘦,手裏還拿著一根旱煙袋。


    昨夜這兩個少年半夜前來投宿,他也沒來的及問,看他們風塵仆仆的樣子,一身的衣著和氣勢卻是不凡,想來,定是哪個世族大家的公子出來遊玩的。


    “大叔,您說什麽,北皇登基大典?可北皇不是還在位麽?”洛無憂蹙眉,音調微亦微有拔高,老漢一句話不異於晴天霹靂,若非素來自製力驚人,隻怕洛無憂亦會驚得當場驚叫出聲。


    怎麽可能會有什麽登基大典?


    她們一路走來,並未聽聞這樣的消息啊?


    不怪無憂驚詫,她記得很清楚,君驚瀾後來的確是一鳴驚人,掃清所有的障礙,登基成為北皇不假,當年秦皇派往恭賀的人還是太子南宮景明,到底是一國帝王的登基大典,秦皇雖未前往。


    但是,也得派身份恰當的使臣前去。


    這適當的人自是國之儲君了。然則眾所周周,大秦太子身子向來不好,所以秦皇便又派了煜王南宮景煜隨秦太子同行,當時,她已嫁入煜王府,掌王府中饋,能得知這個消息,說來,還真是多虧了南宮景煜那個渣男的親口告知。


    然而,她更清楚的記得,且絕對不可能記錯,那是三年後才會發生的事,君驚瀾,的確是在秦乾元二十二年登基為北越帝君的。


    可這老漢竟告訴她,北皇登基大典竟然就在一個月以後?


    這無法不讓她震驚!


    “是啊,怎麽你們不是來參加登基大典的麽?半個月前聖昭皇榜就張貼下來了,前些日子我去書院給我三子送束修,聽他說這才知道的,那整個越京城可都是很熱的呢!我兒子還說了,這是聖上親自下旨退位的。”


    “你們別不信,我三兒子可是我們村裏唯一的一個秀才,讀書人,從不說瞎話,我還以為兩位公子也是前來觀禮的呢?”老漢說起兒子興致高昂極為自豪,末了卻又低低嘀咕了一句,有些不解。


    怎麽看起來,這兩位公子,竟是一點兒都不知情的樣子?


    “大叔知道的還真多,我們兩兄弟也是初到越京,所以並不知曉,說來倒也巧了,聖上登基定很隆重,左右我們也無事,正好可以去見識一下。”


    “那大叔,您可知道,這聖上下旨是退位給哪位皇子?”洛無憂斂眉,笑問,滿腹的疑惑和震驚卻是越來越甚。


    今世下昭退位,前世卻是北皇駕崩之後,君驚瀾才登高稱帝,這與她的曆史記憶相差的可謂是越來越遠,這樣的情形讓她心情亦變得更加的沉重。


    似乎所有的事都已改變了,娘和安兒這世平安的活著,永昭和洛仙兒死了,甚至,連北越的曆史也發生了改變,這到底是怎麽了?


    而這些和她的重生,又會有關聯麽?


    應該不可能才是,她身在大秦,就算因著她的舉動改變了一些事,可也遠遠不到可以影響北越局勢,讓北越曆史有這般大改變的程度!


    這絕對不可能!


    “嗬,公子,您這話問的可奇怪了,聖上下昭退位自是傳位給太子了,這不是明擺著的麽,莫不是,您以為還能傳給哪位王爺不成?”


    老漢點燃了一根旱煙袋,吞雲吐霧道:“這太子登基才是正統,我兒子說了到時也接我們老兩口去看看熱鬧,聽說皇上登基還要去天壇祭天祈福。說不定,到時我們還可以見到龍顏天威!”


    老漢邊搖頭晃腦,邊喋喋不休的說著。


    洛無憂卻隻隨意的應付了兩句,便自陷入了沉默之中,這裏靠近北越京畿近郊,老漢會知道這些事不奇怪,尋常的平民百姓,也絕對沒有人敢拿這種會殺頭誅九族的事兒來亂說。


    據老漢所說,北越皇是半個月前下昭退位,她與青鸞這一路上為了怕被容狄的人追蹤發現,卻都是挑的僻靜小道走,並未行官道,雖繞路耽誤了些時日,但也還算順利抵達了。


    因此而沒有聽聞這些消息也實屬正常,如今看來,這件事十之八九,是真的了。想到此,洛無憂不禁在心中幽幽歎了一口氣,濃密的眉毛都已打結。


    說來,這君驚瀾提前登基與否,本與她並無絲毫幹係,可如今他提前登基卻是必會影響到她的計劃,彼岸之魂在他之手。而且,在登基大典之上必會被奉出來給眾人觀賞。


    也就是說,她必須在一個月內動手拿到彼岸之魂,這一個月的時間,還包括她安排撤退的時間,否則的話,她到時就會和大秦前來的使臣碰上。


    那樣就會影響到她之後的計劃!


    這樣實際一算下來,她能用到的時間,其實根本不足一月。


    原本她想要在君驚瀾的手中順利拿到彼岸之魂已是難度巨大,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更無疑是雪上加霜,讓她所有的行動都會受到限製。


    而變得難上加難!


    就不知,此次秦帝所派出的使臣是否也會和前世一樣,北皇登基大典的消息,想必很快就會傳入秦都,然則,這個時候,南宮景明卻並不在秦都。


    帝君亦極有可能,會另外派人前來,就不知,帝君會派何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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