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說,姐姐是覺得靈兒在胡說八道麽?那姐姐何不如親自出府去看一看,聽一聽呢?看這秦都城都把姐姐和母親傳成什麽樣子了!”


    洛靈兒臉上的柔意也早就消失不見。


    看著洛仙兒,冷聲開口:“現在,整個秦都都在傳,姐姐指使下人在祖母的壽宴之上,給祖母下毒還冤枉同宗姐妹,連母親也被人詬病!”


    “皇外祖母大怒,一大早便將母親宣進了宮中,姐姐的名聲已徹底的跌至穀底,就連母親也因此被牽連。你還在這兒發瘋,把那婢女搞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覺得,你的名聲還不夠臭,不夠毒?”


    “所以還想自己給自己添上一筆?”洛靈兒頓了頓,語氣更重,看著洛仙兒眼中也是閃過一絲不耐煩。


    不過就是被黃蜂蟄了幾下,府醫已開了解毒的湯藥,吃了藥,等紅腫塊兒全部都消退不就沒事兒了,真搞不懂,她到底為什麽這麽大的反應。


    還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是真怕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怎麽會這樣,昨日的事不是都真相大白了嗎,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流言,母親都不管的麽?…”洛仙兒踉蹌的遑退了幾步。一個未站穩,跌倒在地。


    昨日她光顧著自己被黃蜂蟄得滿頭包的事,卻竟如此大意的忘記了這件事,該死的,她怎麽就會忘記了。


    “管?你要母親如何管?整個秦都中人,人人口口相傳,說的不堪入目,活靈活現,你覺得母親這個時候出麵澄清會有用麽?”


    洛靈兒頓了頓,看向洛仙兒,道:“這個時候解釋,隻會讓他們覺得母親這是在欲蓋彌章,沒有人會信的。”


    “試都沒試過,你怎麽就知道沒人會信,昨日的事,還有那麽多的人在場,表哥,北越太子……還有那麽多那麽多的人,他們都是證人,這也都是事實,他們憑什麽不相人?”洛仙兒撇了一眼洛靈兒,聲音尖銳的有些刺耳。


    “夠了,你腦子還沒清醒嗎,昨日的事,他們明擺著是在幫著洛無憂,你居然還心存僥幸,盼著他們去給你解釋清楚,替你洗脫嫌疑嗎?姐姐,我怎麽不知道,你何時變得這麽天真了?”


    洛靈兒聲音逾加嚴厲,說完,拿起桌上的茶盞,當頭便朝洛仙兒頭上淋了下去,冰冷的茶水順著洛仙兒頭頂沁濕了臉部。


    陣陣刺痛傳來,洛仙兒悟臉驚叫:“洛靈兒,你在幹什麽?明知道我受了傷,還拿茶水來潑我,你是想毀了我的臉麽?”


    “姐姐那般焦急做什麽?靈兒不過是想給姐姐清醒一下頭腦,讓你看清楚,眼前你自己的處境,都已經這樣了,姐姐還如此毛燥,而不是平靜下來,想解決的法子,既然你都想送死了,那還要那張漂亮的臉皮又有什麽用?”


    聲音越加冷硬,洛靈兒說著,揮袖就走。


    少女的聲音,卻還在空中徐徐的響起:“姐姐還是好好的想想,到底該怎麽做,才能保住你的名聲,恢複你的臉,而不是在這裏拿幾個下人出氣。”


    “你就算把她們全都劃花臉,再打死棄屍,也改變不了你現在被人唾棄的事實,若非我們一母同胞,乃至親姐妹,你以為,我會來和你說這番話”


    洛仙兒咬牙愣了半晌,轉頭一掃青萍,怒吼:“看什麽看,今天本小姐就好心放你一馬,還不趕快叫人來,把那個賤婢給我抬下去。”


    洛靈兒的話到底起了作用,心中再如是憤恨,洛仙兒也隻能強壓了下來,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是,是,奴婢這就去,奴婢這就去……”


    青萍愴惶的起身,出了廂房,逃過一劫的她,頓時捂臉失聲痛哭,雙腿還在發擅,卻絲毫不敢慢了速度,生怕因此而再遭到責罰,忙叫來人,將青伶給搬回了她自個兒的房間。


    又和一眾婢女動作麻利的將整個屋子清掃了一遍,等著太醫前來。


    ……


    慈安殿,乃當朝太後寢殿。


    此刻,端賢太後一襲鳳袍,威嚴肅穆的高坐在殿上,臉色冷然,眉宇間染著幾分薄怒,而向來在相府之中高高在下的永昭卻是跪在殿前的蒲團之上。


    “靜旋,哀家記得,上次你進宮之時,還曾囑咐過你,讓你好好的管教仙兒,你卻把哀家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竟然縱容她做出這等事來,不止丟了相府的臉,還讓皇家蒙羞!”


    靜旋,乃永昭的閨名。永昭,卻是先皇賜予她的封號。


    端賢太後看向永昭,眼中蘊著明顯的怒意。


    洛仙兒雖姓洛,卻有著一半的皇家血脈,母親還是皇室正統公主,尤其,相府昨個兒發生的事,如今整個都城裏議論紛紛。


    世人皆傳,洛仙兒仗著有公主庇護,有皇家撐腰,在相府裏作威作福,不止欺淩姐妹,還蓄意下毒謀害親祖母嫁禍給自己的姐姐。


    實乃蛇蠍毒婦,無情無義,又冷血自私。


    將洛仙兒貶了個一無是處。


    而永昭,也成了包庇洛仙兒的幫凶,十四年前奪人夫,十四年後,奪人命,可憐原本該是相府夫人的顧若蘭母子卻是被兩人害得枉死。


    甚至,還有好事者,將此編成了話本子,排了成了大戲。


    雖然裏麵的人都改了名,換了姓,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戲裏人物暗指的是誰,此事在都城傳的沸沸揚揚,就皇帝也有所耳聞。


    “母後,事實真相並非如此,還請母後容兒臣細細跟母後稟來。”永昭神色緊繃,心中憋屈至極,臉上也浮上幾抹委屈。


    “你不用解釋,前緣後果哀家調查的很清楚。”


    端賢皇太後卻是揮手阻止了永昭繼續說下去,口吻有也重了幾分:“不管怎麽樣,這件事都已經傳了出去,皇上聞之大怒,要發作仙兒,也被哀家給擋了回去,可是,靜旋,你要記住。”


    “可一不可再,仙兒已數度惹怒皇上,她若再不收斂,哀家也是保不住她,你且回去告訴她,僅此一次,下次,哀家也不會再加理會。她若真想毀了自個兒的前程,那便隨她去毀。”


    原本對洛仙兒這個外孫女兒,她一直都是極喜的,長得漂亮,文采極佳,又聰明伶利,那小嘴兒也是甜的像抹了蜜,每每進宮都逗的她哈哈大笑。


    卻不想,她竟如此的沒有分寸,不止在將府中的勾心鬥角帶到了宮宴上,害得皇帝差點在北越皇太子的麵前失了顏麵,損了國威不說。


    如今還做出這等事兒來,將皇家臉麵也都丟盡了。


    “是,母後,兒臣知罪,回府後定會好好的約束仙兒。”永昭咬牙,心中氣悶難當,卻也沒有再出聲解釋,既然母後說她已知曉來濃去脈。


    那肯定便是知曉了,當日在相府留到最後的人也是不少,說不得便是有那好事之人,說給母後聽的,這其中自也免不了添油加醋。


    一瞬間,永昭的腦海裏南宮景皓的那張臉一閃而過。


    沒等她回過神來,太後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哀家已下了懿旨,抬顧若蘭為平妻,以平妻之禮下葬,你也回去,好好想想,那些流言又到底該怎麽壓下去。”


    平妻,死了都還要占個妻的名份,顧若蘭,這個賤人,雖明知道母後是為了平息眾人的憤怒,才會下這樣的懿旨,可永昭還是怒不可遏。


    將永昭麵色盡收眼底,端賢太後蹙了蹙眉梢:“靜旋,顧若蘭母子已死,你心中那口氣,也當出了,顧若蘭膝下,隻剩下一個女兒,女子到底是要出嫁,婚配的權力也在你這個主母的手上。”


    “你當思慮清楚了,勿要再做出這般的蠢事來。”


    母後的意思,她自是聽清楚了,一,是不許他們再向洛無憂動手,的確,顧若蘭母子剛死,這個時候動手,無疑是授人以柄。


    二是在告訴她,一個死人,就算被抬為平妻,半點也威脅不到她什麽。


    她又何必在自找氣受。


    “是,母後。兒臣明白,母後請放心。”


    永昭恭敬的應下。在宮婢的攙扶下,出了慈安殿,也不知道到底想通沒有。


    一路上永昭都陰沉著臉,走到禦花園時,卻正巧碰到了要去禦書房的皇後娘娘還有十四皇子南宮景皓。


    “永昭見過皇後娘娘。”永昭向皇後行禮。


    “皇侄兒見過皇姑姑。”


    南宮景皓也是笑咪咪的向永昭行了個禮,看永昭陰沉的臉色,道:“皇姑姑,您沒事兒吧,怎麽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不需要侄兒替皇姑姑宣太醫來瞧瞧?”


    “不用了,本公主沒事。”永昭忍著怒意,笑答。


    “嗬嗬,皇姑姑無事最好,侄兒還以為皇姑姑是聽了都城裏的謠言,所以,給氣到了,這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還好皇姑姑沒事兒,那皇侄兒也便放心了。”南宮景皓一臉關心鬆了口氣般的表情。看得玉嬤嬤微垂了頭。


    這十四皇子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勞皇侄兒擔憂,倒是本公主的過失了!”永昭卻是怒極反笑道:“不過,十四皇侄兒倒是多慮了,所謂謠言止於智者,不過是些無知百姓胡言而已,本公主又豈會在意,況且,清者自清,事實真相如何,十四皇侄不是很清楚的。”


    “皇姑姑說的是,皇侄兒自是清楚姑姑的為人。”


    南宮景皓笑咪咪的說了一句,他當然清楚了,洛仙兒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她這個母親,又能好去哪裏?


    他說著卻是歎了口氣道:“哎,怪隻怪,皇侄素日裏風評不好,說的話也是沒有人信,否則的話,皇侄兒肯定會好好的澄清一番。”


    “無妨,你有心便足夠。”


    永昭笑容裏泛著冷意,他隻會落井下石,豈會真心替她澄清,嗬,她倒是要等著看看,他和他那個賤人母妃,到底又會有什麽好下場。


    “公主是去給太後娘娘請安的麽?”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的傅皇後此時突的插口,她一襲鳳袍,臉上掛著端莊的笑。


    與之永昭的麵色緊繃截然不同。


    永昭淡淡的頷首:“是,本公主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和皇後娘娘多聊了。”


    “公主請等一下。”


    永昭說著就要走,卻被傅皇後突的出聲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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