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憂抱著安兒,青鸞抱著顧若蘭,一行人疾步回到了無憂閣中,一路上,少女渾身都在發抖,看著安兒那越見青黑的小臉。


    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痛,淚水更是撲簌簌的往下掉,此刻,她心中悲憤早已六神無主,卻不得不強壓悲痛。


    因為,她還要替安兒解毒!


    一行人迅速的回到了無憂閣,洛無憂立時拿出了藥廂,無憂閣,房門緊閉,上空,飄蕩著一股陰鬱的氣息。


    原本已告辭的南宮景璃等人走在相府的小道之間,男子沉眉肅穆,腦海之中,卻是不停盤桓著少女那張慘白帶淚的絕望小臉。


    “皇兄可是在擔憂那個孩子麽?若是擔憂,皇弟陪皇兄去探望一下吧?那樣小的孩子,原本活潑可愛,卻不想,禍從天降,想想都讓人覺得唏噓。隻希望,章院正能救回那個孩子才好。”


    “生母已逝,幼弟又命懸一線,若是那孩子有個萬一,真不知縣主該是何等的傷心,更不知,她能否承受得住這個打擊!”


    一直跟在南宮景璃的身邊,煜王南宮景煜歎息了一聲。


    無奈的搖了搖頭,神色間有些不忍:“驟然失去兩位至親,尋常男子,且承受不住,更何況,是那樣一個嬌弱的少女呢?”


    南宮景璃沉著臉沒有回答,腳步卻是慢了下來。


    南宮景皓見狀,道:“既然擔憂咱們就去看看,皇兄有什麽可顧及的,咱們這麽多人,難不成,還能再傳出什麽流言不成,我就不信了,誰敢那麽大膽,走吧,別猶豫了。”


    “成,二兄皇不去,七皇兄,我們倆自個兒去。”拽了拽南宮景璃的袍子,少年皇子眼底也是有些擔憂,見南宮景璃不動。


    朝南宮景煜說了一聲,才不管那麽多,徑自走了。


    南宮景璃看了看隱在青蔥密林間的閣樓,猶豫了半晌,終是抵不過心中擔憂,調轉了方向,南宮景煜見狀,自也是跟了上去。


    三位皇子帶著侍衛去了無憂閣,林婉微與沈素卿也因擔憂去了無憂閣。


    隻是,幾人到時,卻是被無憂閣的侍女攔在了廂房外。


    “奴婢參見璃王殿下,煜王殿下,皓王殿下千歲,見過林姑娘沈姑娘,小姐有命,不許人進去,小姐正在給小少爺治傷解毒,還請兩位殿下先行離開吧,林姑娘,沈姑娘,奴婢替小姐謝過你們的擔心,不過,小姐此時無暇分身,兩位小姐也請先行離開吧!”


    剪秋朝幾人福了福身,沉聲說道。


    她與抱琴皆奉了洛無憂之命守在屋外,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弄墨等人也是忙著燒了熱水拿著一應物什不時時時時進出出。


    一盆盆的清水被端了進去,一盆盆的血水和著染血的布巾又被端了了來,整個無憂閣,都陷入了空前的緊張之中。


    沈素卿聞言頓時不幹了:“剪秋丫頭你別說了,現在我怎麽可能安心的走呢,那我還是個人麽?沒關係,我就在這院子裏等,你放心去幫你家小姐,我和婉微姐姐絕對不會進去打擾你家小姐的。”


    既然來了,怎麽也得等到有個結果。


    否則,她們怎麽配稱無憂的朋友?


    沈素卿一臉堅定的表情,林婉微更是半步未動,顯然也不想離開。


    見剪秋有些為難的蹙眉,她又道:“當然了,璃王和煜王殿下肯定也不會進去的。你快進去吧,好歹也能幫幫忙,真是急死個人了,也不知道裏麵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你先去吧,本王和皇弟就在這院中等候就行。”南宮景璃也是蹙了蹙眉說道,這個時候,救人要緊,他們確是不宜進去打擾。


    “那奴婢替小姐多謝王爺,多謝沈小姐了。”


    剪秋說著,猶豫了下,終是難忍心底的擔憂,轉身走進了廂房。


    南宮景璃與南宮景煜坐在了院中的石桌邊,靜靜的等候,隻,有婢女打開那廂房門時,兩時不時的張望一下那廂房,隻是,任他們火眼金睛,目光如炬,也無法穿透門簾,看到內室裏的情形。


    林婉微也坐在一邊,擔憂的等候著,倒還算是沉得住氣。


    沈素卿卻是焦急的在院子裏來回的踱著步子,見裏麵那麽久沒人出來,臉上的焦灼也更甚,那原本整潔的青磚地麵上。


    也鋪了厚厚一層的斷枝殘花,而她手上還握著一隻,那碎花瓣還在不停的順著她的手指飄下。


    “真是急死個人了,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這剪秋也不知道出來告訴我一聲,真是,菩薩保佑,小安兒可千萬沒事,真不知那李婉兒到底是不是失心瘋了,不就是自個兒女兒被送去家廟了麽?”


    “又不是死了,派人接回來就好,用得著下這般的毒手麽?連安兒那麽小的孩子都害,活該她死無葬身之地,依我看,小安兒真是倒了血黴了,才會遇上這般喪心病狂的人!”


    “這才多大點的孩子,就算大人有錯,可他有什麽錯?前不久才差點被活活燒死,現在又被人割破了喉嚨,還下了毒。老天爺可真是瞎了眼了。”


    沈素卿一邊走,一邊來回自顧自的嘀咕著,那聲音可也不小,在場三人,自是都聽了個真真切切。


    南宮景璃大手微頓,眸光突的看向沈素卿道“沈姑娘,你剛剛說,相府的小少爺之前差點被燒死?這是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這不就是……”


    沈素卿說著,頓了頓,那日的事情那般複雜,她倒是想說,可她也知之不詳,而且說來話長,一時間,說也說不清楚。


    她不奈煩的揮了揮手道;“哎呀,總之就是一場誤會,就是有人說小安兒是什麽鬼胎,是惡鬼轉世,來煞相府的,這某些人就信了,要把人給燒死唄,我跟你說王爺,那個時候,小安兒可才兩個多月。都還不滿百日呢?”


    “我就奇了怪了,這安兒要是惡鬼,他還會中毒?還會被燒的滿身是傷?王爺你是不知道,那天要不是我表哥在,隻怕安兒真就沒命了,也合該無憂刺她女兒一刀!”


    沈素卿憤憤的冷哼了一聲,道:“若換做我,有人想要燒死我弟弟,害我娘親,哼,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塊,剁碎了喂狗都是輕的。”


    這相府裏,牛鬼蛇神的多著呢,逮著機會就害無憂。


    虧得那個婉姨娘還好意思說是無憂害了她的女兒?


    啊呸,鬼才信她的。


    聽了沈素卿的話,幾人恍然,難怪婉姨娘會說,洛無憂刺了她女兒一刀,她便要在洛無憂親娘的身上也連本帶利的刺回一刀。


    沒想到這其中卻是還有這樣的內情。


    南宮景璃眸光微黯,總覺得還是有哪裏不對勁兒,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兒,而就在此時,南宮景璃的侍衛帶回一個消息。


    讓原本就沉肅的無憂閣上空,氣息更漸陰鬱。


    “這不可能,明明我們走的時候,老夫人還是好好的,怎麽可能會中毒呢?這她中她的毒,與無憂又有何關係?”


    沈素卿聽了侍衛的話,頓時橫眉怒豎。


    “到底是怎麽回事?”南宮景璃聲音微冷,他們隻不過才離開一會兒,這洛老夫人也中了毒,這未免太巧合了。


    “回王爺,洛府的府醫把脈查出洛老夫人中了毒,而那毒,卻是下在洛小姐送給老夫人的那個壽禮衣服上。”


    “壽禮出了問題?”


    林婉微眉頭皺的更深,幽比的歎息了一聲,道:“婉微不明白,無憂有什麽理由去害老夫人?而且還選在這樣的日子,這般明目張膽的在自己送給老夫人做壽禮的衣服之上下毒,這樣的方法,未免太過粗漏了。”


    雖她與無相識不久,可也看得出,洛無憂心思玲瓏,心地善良,天宸山莊,她救下那麽多的性命,又怎麽可能會是這樣一個人?


    隻怕這又是一場局,隻她真是沒想到,無憂的處境,竟是堪憂到如此地步?


    那侍衛見狀,提醒了一句:“王爺,相爺派來的人已經快到了。”


    沈素卿氣得臉色發青,這簡直就是要把無憂往死裏逼。


    這些人,也太狠了。


    要她相信,洛無憂會下毒害洛老夫人,那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還做的那麽低級,這根本明擺著就是陷害。


    “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無憂剛死了娘,小安兒更是還生死未卜,他們也能做的這麽絕,不行,我得去告訴無憂一聲,讓無憂早做準備。”


    說著她剛走了兩步,卻又頓住了,“也不行,這無憂閣就這麽幾個人,可怎麽擋得住?”


    這樣不行,她得去找人來救無憂,找誰呢,找誰呢?


    沈素卿在原地急得直打轉,突的腦海之中靈光一閃,對了,表哥,有表哥在,一定可以幫無憂,對,去找表哥。


    想到此,沈素卿提著裙擺整個人一股風一般衝出了無憂閣。


    快的讓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此時的廂房之內,顧若蘭躺在雕花大床上,傷口的血已經有些凝固,身上插著數支銀針,小安兒躺在她身邊,身上也插著不少的銀針。


    洛無憂強忍著撕心裂肺的痛,給兩人紮針逼毒,她動作非快,轉眼間,手中銀針已盡數插進兩人身體。


    那解毒的藥丸更是不停的往顧若蘭和安兒嘴裏灌,可顧若蘭和安兒卻是眼簾緊閉,嘴角溢著黑血,根本已無法下咽,平日裏那白裏透紅的肌膚更是泛著濃重的青黑之色。


    顧若蘭身上的體溫更是逐漸的變冷。


    讓洛無憂幾乎不敢去觸。


    “安兒,娘,你們不能有事,你們一個都不能有事,你們咽啊,快把解素藥汁咽下去,咽下去,很快就會好了。”


    藥汁順著安兒嘴角全部流了下來,洛無憂看了一眼突的將那碗伸到了自己的嘴邊,喝了一口在自己的嘴裏,看到這一幕的紅錦和剪秋都驚呼出聲。


    “小姐不要,這樣你也會中毒的。”


    紅錦撲上前想要製止洛無憂,卻被洛無憂一把推倒在地。


    看著少女唇畔落在安兒泛黑的嘴唇之上,紅錦匍匐在地上,再忍不住痛哭失聲,剪秋看著這一幕,也是默默的抹著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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