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憂回來的第三日,便接到了沈素卿的拜貼,說是要來探望她,洛無憂自是掀然的讓人安排了下去。


    這幾日洛仙兒和永昭似乎格外的沉寂,自她回府之後,永昭也沒有差人叫她過去問話,連洛仙兒這兩日也未嚐露麵。


    洛無憂雖讓人盯了兩個院兒裏,不過,始終卻也沒有什麽發現。


    而此刻,昭園裏。


    一隻白色的鴿子撲騰著翅膀落在了雕花窗棱之上,聞聲兒的華嬤嬤連忙上前,將白色信鴿上綁著的竹筒取了下來,從裏麵抽出一張卷成卷兒的紙恭敬的呈給了永昭。


    “公主,這是剛剛傳來的消息。”


    躺在軟榻上的永昭眼睫輕顫了兩下,伸手將那信紙接了過去,瞥了一眼華嬤嬤,那眼裏明顯閃著冷意,讓華嬤嬤不禁也出了一聲冷汗。


    “公主,老奴辦事不利,還請公主殿下責罰。”


    這兩日公主看她那眼神都透著無比的冷意,讓她心中著實忐忑無比,冥思苦想許久,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


    永昭卻是冷哼了一聲,“罰你,本宮真想殺了你,三天了,還想不出自己做底做錯了什麽,華嬤嬤,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這老奴才,果然是老眼昏花了,自己辦的事兒,自己都忘了!


    “公主,老奴實在,實在愚鈍,辦事不力,沒能阻止大小姐,老奴,老奴……罪該萬死。”華嬤嬤磕著頭,臉上滿是惶恐,一雙倒吊的三角眼裏卻盡是疑惑和不解。


    若真的是因著百花宴上的事公主對她有氣也罷,可那都是事出有因,那大小姐早就防著,根本怪不到她的頭上。


    而且,依著公主的脾氣也是不會因為這些而牽怒於她的,可是,這兩日公主一看到她,那臉色就冷到了極致。


    就似她犯了什麽濤天大罪一般,這讓她委實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哼,你不止愚鈍,還老眼昏花,給本宮出去跪著,若是想不出來,那你就不用起來了。”永昭臉上的陰沉到了極致,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一旁的婢女將華嬤嬤給拖了下去。


    可永昭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半分緩解,她冷著一張臉,打開了那紙卷,看著那紙上簡短的幾句話,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


    看完,永昭將信紙放在了旁邊的燭台之上,玉嬤嬤連忙上前掏出了火折上,將那信紙點燃,不到幾息,那信紙便被燒成了灰燼。


    “公主可覺得乏,要不奴婢來給公主捏捏。”玉嬤嬤從始至終也未去看那紙上寫著什麽,做為一個奴婢,要時刻謹記著自己的身份。


    主子想讓你知道的,你必須知道,而主子不想讓你知道的,便絕對不能知道一星半點,就算不小心知道了,那也得爛進肚子裏。


    永昭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本宮就隻是覺得這幾日有些胸悶,嬤嬤許威可回來了,齊洲那邊可有回音,人都找到了嗎?”


    “回公主,暫時還沒有,不過許侍衛之前有傳過一封消息回來,說是正在到處查探,畢竟已經離開都城好幾年了,之前本來說是回了老家,可是,後來,又搬走了,想來,查探起來,也是需要費一番功夫的。”


    玉嬤嬤說著,頓了頓,安慰道:“公主也不用太過焦急,總會找到的,左右,他們也不可能離開了大秦,畢竟,他們的女兒可還在這兒,總不會,置之不理的,奴才想,找到他們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是啊,隻是時間問題。隻不過,她倒是好本事。”


    永昭看了一眼那燭台裏的灰燼,嘴角勾起一抹冷諷的笑,道:“嬤嬤,你說她這般努力,不惜用盡了手段,想要往上爬,本宮,是不是該成全她呢?讓她從最高處跌下來,這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懲罰!”


    玉嬤嬤微微垂首,恭敬的回道:“公主自有明斷,奴婢隻知忠心替主子辦事,其它,絕不敢妄言。”


    對於玉嬤嬤之詞。


    永昭也不介意,臉上笑意更深:“本宮倒是覺得這個法子,其實是很不錯的,既然在這裏有這麽多的人護著她,讓本宮總是束手束腳,那倒是不如,送她去另外一個地方。”


    “本宮倒是要看看,她還能不能像現在這般,把日子這得這般平順,這般滋潤!”永昭的聲音透著一股冷戾的殺意,轉瞬卻是道:“嬤嬤本宮有些渴了,你去替本宮泡糊觀山雲霧來。”


    眼眸微閃,突的又想起什麽似的,她話鋒一轉道:“對了,等會兒你去仙兒那看看,給她也送一壺去,另外把她這兩日抄好的女戒全都帶回來,本宮要一一查看。”


    “是,公主。”


    玉嬤嬤令命而去,出了廂房,而華嬤嬤便自正跪在石階旁。


    “玉清,公主她怎麽樣了,可消氣了?”一見玉嬤嬤出來,華嬤嬤便忍不住低聲詢問著,頂著太陽才跪了一小會我,她滿是褶皺的臉上,已經布了一層汗珠,身子也有些微微的顫動著。


    身為永昭身邊的近侍,她在相府之中雖說不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也是極其有麵兒的,這府中何人不敬她幾分,就連相爺和老夫人那兒,也是得高看一眼的。


    可今日卻被公主給罰跪在門邊,這裏來往的還有昭園眾多的奴仆,和時不時偶然經過的小主子,她所有的慘相都被人看了正著。


    那裏子麵子可謂是都跌得差不多了。


    看華嬤嬤臉色微黯,玉嬤嬤嬤不由歎息了聲道:“華清你做事怎可那般的魯莽,那一匹流雲錦,可是前個年,公主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直放在庫房裏,沒舍得用。”


    “你仔細的想想,那日大小姐所穿的衣服吧。”玉嬤嬤說完,一邊兒搖頭,一邊兒走了,她話都說的那般清楚明白了。


    若她還想不明白,也該她得這頓罰了,那流雲錦,可是公主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一直都沒舍得用,留著壓箱底,打算給靈郡主的。


    可是,沒想到,還沒等到靈郡主回來,那料子卻被穿在了大小姐的身上,那大小姐還是公主最厭惡,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人。


    你說公主能不氣嗎?


    公主從小到大,受盡寵愛,又何曾吃過這般的悶虧,不止不能說,還隻能把那口氣咽下去,否則,隻怕公主的麵子也會丟了。


    沒有殺這老奴,都算是公主仁慈了!


    你說這大小姐也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上天庇佑,那時挑選布匹,明明受著所有人的擠兌,看似拿了一匹最不起眼的料子,可誰知道,那卻是最好的流雲錦,比雲錦還要珍貴的緞子。


    哎,果然啊,這運氣也真是逆了天了。


    這麽長的時間,竟是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若不是那日在百花宴上,她們看清了那衣服竟會隨著陽光變幻顏色。


    隻怕是,還得繼續被蒙在鼓裏。


    跪在原地的華嬤嬤也不是傻子,玉嬤嬤都說的這般清楚明白了,她要是還想不到,就該一頭撞牆去撞死了。


    相明白之後,卻是臉色大變,一路爬進屋子裏去給永昭請罪了。


    而另一邊兒,玉嬤嬤卻是領了永昭的旨意,去了洛仙兒處,洛仙兒這兩日,亦是鬱悶到了極點,原本以為可以在百花盛宴之上大綻光彩,贏回之前輸掉的顏麵。


    可是,誰曾料到,後來卻出了那樣的事兒。


    更更讓她鬱悶的是,洛無憂明明都中毒了,變成那般樣子了,居然都沒能死成,真是太可恨了。


    更更更讓她鬱悶的是,回府之後,永昭便將她軟禁在閨閣不說,還要她每天抄寫二十遍女戒,還每天都派那兩個老奴才來監督她。


    害她手腕都快抄斷了。


    “見過小姐。”


    郡主份位被撤之後,為了避嫌,永昭下命不得再稱洛仙兒郡主,是以,兩個院兒裏的人自那後,都稱她小姐。


    玉嬤嬤走進廂房行了禮,看洛仙兒一臉煩燥之色,頓時蹙了蹙眉,公主本意是想讓小姐抄女戒平心靜氣下來。


    可貌似,他們這位小主子卻是根本沒有領會主子的深意。


    “小姐,這是公主命老奴送來的觀山雲霧茶,小姐肯定也抄得累了,不如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本小姐休息,嬤嬤你不會去告狀麽?”


    洛仙兒挑眉,聲音有些衝:“嬤嬤你是母親身邊最看重,也是最信任的人,你說一句,頂別人說十句,我這現在要是停下來不抄的話,隻怕到時候責罰就要加倍了吧?”


    “老奴惶恐。”玉嬤嬤垂頭忙道了一聲,頓了頓又道:“老奴知曉小姐心中不快,不過,公主也並非想要故意懲罰小姐,都隻是為了小姐好。”


    “你個老刁奴竟敢教訓我?”洛仙兒聞言,頓時柳眉一豎,俏麗小臉之上,也滿是不忿和惱意。


    玉嬤嬤道:“老奴不敢,隻是……小姐就沒有想過,為什麽這些日子總被大小姐壓過一頭嗎?論才,論貌,小姐無疑都比洛無憂強,可為什麽,小姐卻總在她麵前吃虧呢?”


    說著,她若有所思的抬起頭看了看洛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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