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邋遢到幾乎看不出樣貌的男子,被洛無憂的眼神看得頭皮有些發麻。


    僵了一下連忙對著洛無憂作揖:“小姐放心,我家妹子平日裏身子骨可好的,要不是我沒錢給她買藥,她也絕不會病的這般嚴重。”


    “況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姐如此心善,菩薩定會保佑小姐平安康泰的,小的也定會感激小姐一輩子的。”


    那男子愁眉苦臉,說的極是可憐,末了,還抹了抹眼角的淚珠。


    洛無憂卻是仿若未聞,靜默不語,視線一直落在那昏迷的少女身上。


    眸底微有些恍忽。


    “行了,你先把人給我們抬上車吧,這是十兩銀錠,你也趕緊拿著銀子去埋葬你的老父親,讓他,早日入土為安吧!”見自家小姐心意已決,紅錦不甘不願的掏出兩個五兩的銀錠子遞給了男子,癟了癟嘴說道。


    那男子感恩戴德的將銀子收了起來。


    又和車夫兩人把那姑娘抬進了馬車裏,那車夫也是沒想到,這大小姐才離開這麽一會兒,居然買個人回來。


    相府之中仆婢眾多,就算大小姐身邊的人不夠用,要什麽樣的丫頭沒有,這買人就算了,還買個病秧子,實在是讓人費解!


    “小姐,您還真的要把她帶回府中麽?這女子來曆不明,奴婢擔心……”看著那昏迷不醒的女子,紅錦臉上有些擔憂,:“要不,奴婢讓胡明去查查看她的底細,這樣的話,小姐就算留下她,也能放心些。”


    洛無憂瞟了了眼那女子,眼眸微閃,抬頭,卻是吧息了一聲,“傻丫頭……如此的後知後覺,就算你派人去查,估計也是查不到任何東西的。”


    “小姐,這怎麽會?”紅錦聞言驚呼,實在不明白自家小姐怎會突然這般說,如果有心去查,又怎麽可能會查不到呢?


    “不信,你看看外麵,那賣身葬父的男子可還在?”


    紅錦聞言立時挑開了車簾,朝後麵望去,看著那空空如也的角落,頓時,整個人臉色都有些泛青:“這個該死的家夥,居然走得這麽快?”


    這才眨眼功夫,那人居然已經不見了,連帶著地上他的老父親的屍體,也是消失的一幹二淨,隻留下一張草席,和那塊寫著賣妹葬父四個字的木板。


    若到現在她還看不出這裏麵有問題,那她紅錦可真是蠢笨如豬了。


    “小姐,您早就知道不對勁兒了,為什麽還要把這姑娘給買下,這……奴婢實在不懂這是為什麽?”紅錦一張臉皺得像是苦瓜一般,看向洛無憂,眼中也是帶著濃濃的不解。


    若非小姐提醒,她根本就不會發現異常,雖然她也不想小姐買這丫頭,卻也隻是單純的替小姐的身體著想。


    “十兩銀子買一個如此婢女,自是千值萬值了,紅錦,她的價值,遠非你能想想想的。等會兒你在前麵下車,立馬去衙門裏備案,將她的契書辦下來,記得,一定要辦成死契。”


    洛無憂聞言,瞟了一眼那女子的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末了又加了一句道:“記得,她的名字叫青鸞,碧草青青之青,紅鸞心動之鸞!”


    青鸞,青鸞……


    能在這裏碰到她,還真是意外之喜,回想到自己前兩天還在歎息,沒想到今日便遇到了她,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就不知,這丫頭醒來之後,若是知道自己被人賣掉,會是什麽表情呢?


    還真是讓人,無比的期待!


    ……


    “人都帶來了麽?”


    男人的圓潤的聲音,透著絲絲的低沉和壓抑。


    “稟王爺,人都已經帶來了,也送去了章院正那邊兒,一共五十人,不多不少,另外,山莊裏所有的人也都已經被送走,除了……”常遠的聲音頓了頓,硬著頭皮道:“除了容郡王之外。”


    南宮景璃麵色肅冷:“隻要他不破壞我們行事,不用去管他。”


    “是。”


    常遠退了下去,南宮景璃卻是輕扣著桌麵,神情有些幽冷,五十個人,換一個異國公主之命,這樣的結果,讓他怎麽想,都覺得有些憋屈。


    即使,那些人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眼神幽幽望著院落之外的天際,南宮景璃幽幽歎了口氣。


    而正在那方向的地牢之中,一群侍衛正押解著一群身著囚服的女犯人,行走在幽深昏暗的地下甬道之中。


    那些女囚犯人每個人都戴著枷鎖,腳上還拴著鐵鏈,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充滿了恐懼和驚惶,誰也不知道等待她們的到底是什麽。


    甬道的盡頭處,是一間碩大的地牢,裏麵有著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直徑約一米方圓的池子,池子底下卻是中空的。


    “院正大人,這裏一共五十名死囚徒。都是王爺下令送來的,全部都依照院正大人所要求的,從各個死囚囚牢中挑選出來符合條件的人選,人都是陰年出生的女子,絕無萬一。另王爺還有命,要我等聽從院正大人的調派。”


    常峰朝章明拱了拱手道,看著眼前一幕,極為其怪,尤其是看在躺在一邊石台上的女子時,更是蹙了蹙眉。


    “多謝常侍衛,莫寒,你去分別給她們檢查一下,常侍衛,等下請你帶人將這個給莫寒檢查過的人全部服下,一人三粒,不可多,不可少。”


    章明從旁邊的藥箱裏拿出幾隻白玉瓶,遞給了常峰,常峰立即招手讓幾名侍衛拿著藥瓶跟在了莫寒的身後。


    莫寒檢查完一名,那些侍衛就會倒出三粒藥丸給其強行服下。


    整個地牢裏,除了悉悉索索的動作聲,沒有發出其它一點任何的說話的聲音,那些死囚徒即使掙紮,張大了嘴巴也是發不出支言片語。


    早在被送來之時,這些人便被全部點了啞穴,還被強灌下了啞藥。


    章明看著那些囚徒掙紮的樣子,一張布滿褶皺的臉崩得極緊,沒有一點的表情,一雙手放在藥箱之上,收了又緊,緊了又鬆。


    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製下心中的波動。


    五十個人服下藥丸不到一刻終,全都失去了知覺,那些侍衛將人全都抬到了那池子旁邊,按照章明的命令,割破其腕脈,鮮血汩汩順著池旁的凹曹一點點流進了那池子裏。


    而這時,地牢的鐵牆邊上,也已經擺滿了一隻隻的木桶,木桶裏盛滿了黑乎乎的粘綢之物,散發著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


    原本烏青的池子,一點點被鮮血填充,五十個人在睡夢中便被放光了血,死得悄無生息,沒有一點點的痛苦,那池子下麵早被放進了柴火,在放血之時,便有人點著,火光之中那濃綢的血液漸漸被加熱。


    章明崩著一張臉,將放置在石桌上的藥材和藥粉和其它收集到的毒液也全都倒了進去,那池子裏的血液很快便沸騰了起來。


    在沸騰的同時,又散出出一種詭異的異香。


    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在嘴鼻下綁上了絲巾等物,章明與莫寒也不例外,兩人護住嘴鼻,眼神也都灼灼的注視著石床之上的君傾城。


    傾城公主身邊的冰塊,早就被撤去,加之地牢燃著火,溫度升高,濕氣卻是極重,血盅會很快的覺醒過來,叫來常峰扶住君傾城,莫寒出手如電,瞬間封住了她的心脈。


    “何持這個姿勢別動。”


    莫寒冷冷地囑咐了常峰一句,拿刀,在君傾城頸部割破一條口子,那帶著黑色的血,詭異的開始從她的傷口流出。


    那黑色的線蟲啪嗒啪嗒全部從血中掉落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蠕動著身體,竟是爬向了那血池子,順著事先留好的一個小斜坡,全部爬了進去。


    被淹沒在那血池之中。


    傾城公主身上的黑線漸漸的退去,很快便退到了頸部,一直往上,原本布滿了黑線的臉上,黑線也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最後,她的臉上卻是突的鼓起一個包,約成年男子大拇指大的一個包,在她的臉上不斷的移動,、看起來甚是可怖,所有人一瞬間,汗毛都豎了直來。


    雞皮疙瘩掉滿地,全都僵硬著身體看著這一幕。


    那包一點點移動到她頸部的傷口,掙紮而出,那條黑色的蠕蟲竟似有幼蛇那般的大小,從那傷口裏掉出來,簡直看得人毛骨悚然。


    就連常峰也是瞪大著眼,臉色有些發白。


    而君傾城此時臉上的黑線已經全部褪盡,隻是,那頸部的傷口卻是因盅蟲的破頸而出加大了數倍,血肉外翻,顯得有些掙擰。


    母盅破體而出的刹那,莫寒便替君傾城止了血,喂下了幾粒補血的藥丸,而此時,君傾城的臉上雖然沒有了網狀黑線,卻也變得蒼白的有些可怕。


    將人將給一旁的侍衛帶了出去,常峰這才鬆了口氣,天知道,剛剛他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自己要吐出來的欲望。


    作為南宮景璃身邊的侍衛,殺人他殺過不少。


    自認為,多麽血腥的場麵也都經見,可是,剛剛那一幕,卻還是讓他覺得毛骨悚然,尤其,他離君傾城最近,更是無比清晰的看著那些蟲子是如何從她體內鑽出來的。


    即使他承認,君傾城實是人如其名,真是美到傾國傾城,可隻要一想到這一幕,他便有種離她越遠越好的感覺。


    章明的目光一直緊隨著那些盅蟲,直到所有的蟲子全都進了血池,而此刻眾人才發現,那些原本細小的盅蟲身體幾乎大了一倍不止。


    而血池裏的血液也在一點一點的減少,池壁之上,留下了一圈明顯的印痕。


    那些黑色的蟲子在濃稠的液體中蠕動,那樣的場麵,真是看得人幾欲作嘔,眼見那母盅也進入了血池之中,章明突的一個揮手。


    原本準備在一旁的幾名侍位同時將牆邊的桶提了起來,將裏麵的火油全部倒進了血池之中,盅蟲進食被破壞,頓時暴動了起來。


    那些蟲子紛紛想要爬躍出池子,卻因池壁較高,而又滾落回了池中,而就在這時,莫寒袖擺一揮,長臂探向牆壁,拔下插在石壁中的火把,扔了過去。


    轟隆


    隻一瞬間,整個池子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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