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憂穿戴整齊,便自想要離開去往前院。


    “小姐別急。”紅錦卻是道:“小姐就算要去,也得先把這藥喝了,這可是莫寒少爺親自熬好的藥,又特意親自送過來的,吩咐奴婢一定要看著小姐喝下去的,莫寒少爺主聞,這藥都是些補氣養血的,小姐你身子虛得多補補。”


    紅錦說著,連忙將放置在旁邊的一碗藥端了過來,藥碗還冒著絲絲熱氣,並不燙,也未涼,說來溫度剛剛好。


    顯然是熬好不久的,洛無憂看著那碗藥,不自覺的笑了笑,屏息,將那藥汁,一股腦兒的灌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藥碗裏黑乎乎的藥汁見了底,一滴不剩,洛無憂的嘴巴裏卻是縈繞著一股子苦味兒和澀意,哈了口氣,有些難聞。


    “小姐,莫寒少爺說了,小姐定是不怕苦的,可是卻肯定受不了這藥味兒,所以,送藥的同時,還特意給您準備了這個,您趕緊含一粒,那味兒很快就沒了。”


    紅錦見洛無憂蹙眉,笑著拿來了兩顆薄荷子,讓洛無憂含在嘴裏,很快,那股難聞的味道,便自散了去。


    “你這丫頭,一口一個莫寒少爺,怎的,她給了你什麽好處,將你給收買了。”那難聞的味道散去,洛無憂立時覺得舒服了許多,遂打趣的道。


    紅錦卻是一本正經的道:“莫寒少爺可沒收買奴婢,誰對小姐好,奴婢就對誰好。”誰要對小姐不好,她自然隨時霍霍磨牙,指定歹著機會,就會咬她一口的。


    許是和湯圓呆多了,紅錦也是活潑了一些。


    主仆倆人,一邊笑聊著,一這走去前院。


    去時才發現,永昭洛仙兒,以及相府裏此次跟來的幾位庶女,都已先行回了相府,一眾人,卻是再次把她給丟下了。


    不過,洛無憂倒也不在意,她被她們丟下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說到底,她也並不想和她們一起,如此倒也是甚好,洛無憂坐在紅木大圓桌邊,默默的如是想著。


    整個餐桌上,擺放著不少的菜肴,可實際,卻隻有洛秉書與洛無憂兩個人用膳而已,兩名小廝,站在秉書身後替他布菜。


    洛無憂的身後紅錦也替她家小姐布著菜。


    屋子裏很靜,靜到,隻能聽到人的嘴巴咀嚼時,細微的聲響。


    洛秉書之所以會留下,估計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畢竟,作為百官之首,發生了這般大的事情,洛秉書自不可能置身事外,總得為皇帝分憂才是。


    否則,每年那般多的奉錄養著他們作甚。


    兩人一邊吃著,偶爾也會聊幾句,而從她那好父親那裏,她才知道,宏帝也已經離開了天宸山莊,連同皇後,太後,以及宮裏此次前來的人馬,早在申時便已打道回宮。


    就隻有幾位王爺留了下來,別外,山莊裏的賓客,大部份經過篩查之後,確認他們身體並無大礙,已被放了行,大都也已回府。


    沈素卿傍晚臨行時,也來找過洛無憂一次,隻可惜洛無憂睡著了,又聽紅錦說她中了毒,炸炸乎乎的小丫頭也是體貼的沒有吵醒她。


    “無憂,這公主身上的毒,你師父可有什麽想法?”洛無憂剛吃完,準備起身告退,洛秉書卻突的出聲問道。


    洛無憂凝了凝眉,看了一眼洛秉書道:“父親,此事,無憂也是不知,不過,師父和師兄已經在翻閱典籍,希望,可以找到方法醫治公主。”


    洛秉書放下筷子,再次問道:“那你呢,可有什麽想法?”


    “父親,這是問我?”洛無憂聞言卻似有些愣住了,指著自己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父親當知,女兒剛學醫也不過三個月而已,傾城公主的盅毒實在蹊蹺,無憂見所未見,更是毫無辦法,否則也不會請出師兄出山了。”


    洛秉書聞言眼眸閃了閃,“不管如何,璃王親自下了令,讓你留在山莊裏浮協助太醫院找到解盅之法,無憂,你都當全力以赴才是。”


    聲音透著些嚴肅,語氣中也帶著絲絲命令。


    “父親放心,既然王爺有命,女兒自當盡份心力,女兒隻怕自己才疏學前,幫不上忙。”洛無憂聞言恭順的點了點頭回道,心中卻是不以為然。


    看來,是璃王下的命令,讓她這個‘好父親’對她產生了些許的懷疑。心中微微閃過一絲冷意,就是不知這南宮景璃到底跟洛秉書說了些什麽?


    洛秉書看了洛無憂一眼,淡聲道:“無礙,你隻管盡心便是,再說還有你師父和師兄在,想來,有你們師徒合力,一定可以找到解毒的方法的。”


    方法,自是有的,想來,師兄也肯定告訴了南宮景璃了,不知道,他們這位璃王殿下,到底會做出如何的訣擇呢?


    其實,答案已經是顯而易見的,隻怕在沒有其它辦法的前提下,任何一個上位者,都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吧?


    洛無憂眼眸微閃,心中幽幽一歎。


    ……


    昏暗的燭火不停的跳躍著,將男子高大而掀長的身體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暗黑色影子。


    “王爺,您還是吃一點吧?你已經忙了一天了,不吃飯怎麽行?”常峰端著紅木拖盞走了進來,看了看蹙眉站在雕花窗棱邊的男子,出聲勸道。


    南宮景璃轉身,卻是搖了搖頭:“常峰,撤下去吧。”


    常峰蠕了蠕唇,想說什麽,可是看南宮景璃的樣子,心知再勸亦是無用,隻得端著飯菜,又走了出去。


    “怎麽樣?王爺吃了沒?”廂房外,常遠一見常峰出來,便連忙上前詢問,常峰將托盤朝他舉了舉,搖了搖頭。


    常遠看著那根本未曾動過的飯菜,有些憤然道:“也不知道那個叫莫寒的家夥到底跟王爺說了什麽,王爺自從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裏,都好一個多時辰了,真是讓人擔心死了。”


    “要不,我們去問問?”常峰試探的說道。


    常遠卻是拍了他一巴掌道:“問,你問個屁啊問,沒看見今天王爺和他說話的時候,還特地把我們支開了,就算你去問,估計,他也是不會說的。”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等唄,王爺現在肯定是被什麽事給困住了,等他想通了就好了。”常遠揉了揉自己的頭道:“哎,除了那個傾城公主的事兒,估計也沒別的事兒了。”


    常遠聲音有些懊惱,王爺這一整都為了這件事奔波,說的好聽點,皇上將此事交給王爺處理,那是看中王爺。


    可說的不好聽,那出了事兒,王爺還不是頭一個遭殃的麽?


    這朝裏支持王爺的人的確是不少,可羨慕嫉妒恨王爺的人,卻是更多,有多少人那是成天眼都不眨的盯著他家王爺。


    就等著抓他家王爺的小辮子呢?


    這差事兒,真要一個不小心給辦砸了,皇上怎般牽怒王爺,還真的是很難說的。


    正當兩人聊著的時候,廂房門卻是突的吱嘎一聲從裏麵打開。南宮景璃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王爺。”兩人一臉恭敬,臉色有些訕然,做為屬下,私自議論主子之事,那本就是有違規矩的。


    南宮景璃卻隻淡淡的瞥了兩人一眼道:“刑部和大理侍那邊可有什麽進展?”


    “回王爺,傾城公主身邊所有的婢女以及所有和傾城公主接觸過的人,都被刑部的人扣押了起來,傾城公主之前的膳食也都被送去太醫院做了檢查,不過……暫時並未問出什麽來。”


    什麽都沒問出來,連一點線索都沒有麽?


    “你們放下東西,隨我去看看。”南宮景璃身上的氣息頓時冷冽了幾分,從君傾城盅毒發作,到現在已過去整整三個時辰,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那麽多人,卻是什麽都沒查到。


    真是一群飯桶。


    常峰連忙放下飯散與常遠跟了上去,兩人對視一眼,王爺有多久沒這般發怒了,他們兩人一直跟在王爺身邊,也有十幾年了。


    這麽多年來卻從沒見過南宮景璃的臉色這般難看過。


    大理寺卿馬崇德,與刑部尚書徐巍遠帶著兩部的人正在忙著梳理案情,兩人的臉色,都黑如鍋底,難看到了極點,審了一個下午,餓得他們饑腸轆轆,卻是沒有半點收獲。


    換誰誰不氣憤,更何況還有著一股難言難喻的憋屈……


    “屬下等參見王爺。”


    院落裏傳來侍衛見禮的聲音,馬崇德徐巍遠,都趕緊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了起來恭迎璃王大駕。


    “微臣等參見王爺千歲千千歲。”


    南宮景璃進放屋內,看了一眼桌上擺放著的卷宗,拿起來,一目十行的掃了過去,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文書,嘭的一掌拍在木桌之上。


    “你們審了這麽久,就查出這麽點兒事兒嗎?朝庭養你們何用,連個下毒的線索都沒有找到?徐巍遠,馬崇德,你們兩部的人,是不是安逸太久了,連腦子也退化了。”


    “王爺息怒,微臣等惶恐。”


    南宮景璃臉色深沉,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怒氣,兩名大臣聞言頓時惶恐怕的跪在地上告罪,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這查不出凶手,他們也急,無法向璃王交待,更無法向對上交待,可是,可是……這說到底能怪他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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