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細想想這紈絝太子的話,卻也有幾分道理,皇帝氣得是什麽,皇帝固然氣君驚瀾的不識相,但還不是氣那些官家小姐,竟沒一個人敢上台。


    白白讓北越看了大秦的笑話,本來北越才是戰敗國,可是,這宮宴之上,卻是讓北越出盡了風頭,這不是本末倒置,客人反搶了主人的光芒。


    若平常也罷了,可這事若真傳出去,卻是有損大秦國威的。


    “皇舅舅,仙兒願一試。”


    眾人正是對峙糾結的時候,突的,一道清脆的嗓音響起,洛仙兒自坐位上站了起來,一句話,打破了僵局。


    “好,驚瀾太子,這是朕的親侄女兒,天瑞郡主,仙兒,你便好好的表演,表演完,皇舅舅,重重有賞。”


    “謝皇舅舅。”洛仙兒昂著頭應了一聲,微微挑眉,心中喜意難禁,皇帝的意思她自然是聽明白了,話外之音,如果她能替大秦掙回這顏麵,那麽,皇帝就會恢複她郡主的封號。


    這是她的一個機會,也是她一直拖到現在才上台的原因。


    洛仙兒眸光透過人群,看了一眼君傾城,不過是會跳個舞罷了,連臉都不敢露,還敢在那兒大言不慚,傾城公主,有什麽了不起的。


    不就是會跳個鳳舞九天嗎?


    本郡主,今個兒,就讓你看看,何謂,真正的驚才絕豔!


    洛仙兒那一臉自信的表情看得洛無憂眸光微閃,看來,這洛仙兒是和傾城公主杠上了,也是,洛仙兒向來心高氣傲,自以為是。


    最看不得有人比她優秀。


    豈不知,站得更高,摔得更遠,希望越大,也失望越大的道理。


    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洛無憂微微垂下了眸子。


    “笑得如此奸詐,你又幹了什麽?”


    耳邊,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洛無憂轉頭,看著容狄:“我有沒有做過什麽,關郡王什麽事兒?郡王與其整天吃飽飯沒事兒幹了多管閑事,還不如把心思放在美嬌娘身上。”


    “沒看到,傾城公主看郡王時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麽?”


    洛無憂冷冷的挑眉,做什麽,她還能做什麽,和洛仙兒連接觸都沒有,她自是什麽也做不了的。


    “你,吃醋了?”容狄卻是挑了挑眉,反問,壓根兒從頭到尾就沒看過君傾城。


    “吃醋?不得不說,郡王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吃醋,重生一世,她洛無憂什麽都吃,可是就不會去吃男人的醋。


    洛無憂譏諷的笑道:“我是勸郡王早日把美嬌娘娶回家,傾城公主,國色天香,且難得的是公主心係郡王,若你二人成親,也是姻緣天定,傳世美談一樁。”


    最重要的是。娶了妻,這男人就不用再來騷擾她,纏著她了。


    “你倒是想得美,本王說過,洛無憂,你別想逃!”


    “容狄,我也說過,你最好離我遠點。”


    洛無憂壓抑著怒火,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傾城公主明顯心係於他,他卻突然跑到她的坐位上來。


    真不知,他到底安的什麽心?


    他這該不會是想挑起傾城公主對她的恨意?那她要恭喜他,他的目的達到了,看傾城公主時不時看過來的那怨恨的眼神。


    洛無憂瞥了一眼身旁的容狄,後槽牙都不知不覺的咬緊了幾分。


    而大殿中,洛仙兒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表演,隻是,她並未選擇跳舞,而是選擇了撫琴。


    在舞藝上,洛仙兒想要勝過傾城公主,顯然是不大可能的,但是琴就不一樣了,傾城公主以舞名聞天下,至於她的琴術如何,卻是沒有人知道的。


    洛無憂坐在大殿之中身前擺著一具七弦琴,琴身黝黑發亮,少女纖指一拔,那樂聲,時而悠揚婉轉,時而低沉嗚鳴,琴聲回蕩,繞人耳畔,恍然間,似讓人看到一片鳥羽花香,天外仙境,然而,琴聲一轉,卻又似讓人眼前突然出現一片雪白無垠的冰川……


    琴聲再轉,哧……


    一聲脆響,眾人眼眼的畫麵突突消失。


    洛仙兒臉色有些發白,指尖染血,琴弦已斷,她怔怔愣在當場,琴弦斷了,她的琴弦怎麽會斷掉……


    “可惜啊,可惜,郡主的琴弦斷了,否則,若是談完這曲四季賦,比之傾城公主的鳳舞九天,那也是不惶多讓的。”


    “四季賦,太傅大人,這便是前朝著名琴師音離子所譜的仙曲,四季賦?”


    “應該是,傳說一曲四季賦,音過之處,可觀遍四季奇景,方才,郡主所彈的,前半闕,便應該是四季賦之春曲,後半闕則應是四季賦之冬曲,可惜的是,弦斷,音斷,畫麵斷,郡主未能奏響夏秋二闕,實是可惜可惜。”


    林太傅撫著長須,連連歎息,一臉惋惜的的搖著頭。


    君驚瀾卻是哧笑了一聲道:“嗬嗬,這位郡主還真是奇怪,讓你彈琴你也能把琴弦給彈斷,什麽四季賦本太子是沒有聽過,還比不上本太子的姬妾彈的念嬌奴和十三飛。”


    洛仙兒咬著唇,臉色通紅,被君驚瀾那奚落的話氣得差點吐血,什麽念嬌奴,十三飛,她聽都沒聽過,可從這紈絝子口中說出來的曲子,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好曲。


    自不是好曲,那是青樓主子才會奏的淫詞豔曲。


    “君驚瀾,你北越不過是我大秦手下敗將,何敢在這裏大放撅詞,若再在此胡言亂語,信不信,本王稟了父皇,帶著鐵騎踏平你北越。”


    南宮景修手中酒杯重重擲在幾上,渾身鐵血煞氣四溢,冷眼倪著君景瀾,聲音裏透著濃濃的殺意。


    “嗬,戰王真是好了不起,本太子奉命前來議和,你身為大秦的王爺,便是如此待客的嗎?踏平我北越,你大可領兵去踏踏試試看啊?我看,不是我北越沒有議和的誠義,是你大秦根本就不想議和吧?”


    君驚瀾鼻孔朝天冷哼了一聲,眼眸斜睨著南宮景修,那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根本沒將這位大秦的戰王爺,放在心上。


    “本太子奉命前來選妃,自然得好好選,好好看,選一個合本太子心意的,這有什麽錯?可戰王你也看看,這琴都彈斷了,還讓本太子怎麽選?”


    這君景瀾,囂張跋扈,又胡攪蠻纏,根本就是雞蛋裏挑骨頭,揪著洛仙兒彈斷了琴弦說事兒,竟是連戰王宮景修的話也是渾不在意。


    高坐上,端賢太後,卻是突然的出了口:“太子遠道而來是客,我大秦自是禮遇有加,這琴弦斷,亦非彈琴之人的過錯,況且,後麵的表演還很多,太子何妨不看下去?”


    “仙兒還不退下去!”


    君驚瀾撇了撇嘴,到底是沒再說什麽。


    洛仙兒慘白著臉退了下來,看著周遭看著自己的人,似乎誰的眼神都變成了鄙夷和朝諷,尤其是看到洛無憂正坐在大殿後方,舉杯自酌的時候。


    她一股怒火,再難壓製。


    永昭和洛秉書亦是看得臉色鐵青,那四季賦,可是她好不容易派了很多人,輾轉才尋到的。


    一直留給仙兒,本是想要留在百花宴上,讓洛仙兒能夠一鳴驚人,隻是,剛剛情勢所迫,加之,又是一個可以重新給仙兒立威,重新拿回郡主份位的大好機會。


    所以,她才不惜孤注一擲,讓仙兒提前彈奏四季賦。


    可沒想到,卻是得了這樣一個結果。


    洛無憂卻是笑了,命運的齒輪雖有所改變,但是該發生的事,卻依舊是發生了,前世,南宮景修回都,宮中自然也是設了宴的。


    但,北越的使臣,卻並不是太子君驚瀾,而是北越三皇子以及傾城公主。她雖未有參加,可是她卻知道,在宮宴裏,洛仙兒的琴弦同樣是斷了。


    至於是誰做的,隻怕洛仙兒卻是做夢也想不到!


    她也是前世有一次在宮中閑晃,無意中聽到的,那個割斷洛仙兒琴弦的人,乃是楊倩倩的一個閨中密友,那女子後來進了宮,還封了美人。


    所以說,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卻有永遠的敵人。


    不過,前世洛仙兒在百花宴上終究還是憑借著這曲四季賦,挽回了名聲,更因此傳出了美名。


    宮宴還在繼續,有了洛仙兒的開頭,各家小姐自然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先前皇帝隱瞞了使臣前來的消失,說是為戰王而設的接風宴,原本各家小姐就準備了表演的節目。


    不上台,顯然也是怕了那個慣會在雞蛋裏挑骨頭的北越太子君驚瀾。


    接下來,眾官家小姐的表演卻是平順多了,其中也不泛有好幾個比較出彩的,君驚瀾也沒有再挑剔,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那些表演的大家小姐。


    露骨的秋波,頻頻放送,簡直不待喘口氣兒的,將那風流紈絝的本性,慣徹執行到了底。


    隻是,那些表演雖出彩,卻也沒有腹過君傾城的。


    先進到家家小姐表演完畢,皇帝與太後臉色更是不好看到了極點。


    “皇舅舅,還有一人尚未上台表演呢?”


    就在此時,洛仙兒卻是突然站了起來,一雙水眸在大殿裏盈盈一閃,突的出口說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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