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聲音帶著些淡淡的失望。


    縱然還是方才的那般沙啞,但方才聲音中所含的那種深情和刹喜已經全然消散


    “皇上,是臣妾。”齊妃微微垂首,柔聲回到。


    她不會難過,她告訴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他,所以她有什麽好難過的。


    所以,她現在依舊是溫柔的,哪怕是方才看到了南宮烈看到了自己那一瞬間展露出來的她最渴望的柔情而感到欣喜,之後卻又被他眼神中的失望給徹底澆滅。


    她讓自己不要難過,因為她可以欺騙自己,起碼他對自己露出了一次這樣的眼神,哪怕那種深情,是他錯認的柔情。


    將舉到半空中的手略微有些尷尬的放下,繼而轉身回去坐著。齊妃跟在他身後,安靜的來到桌子旁邊,將手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


    “皇上,臣妾聽聞你這幾日食欲不振,特意親手為你做了一碗開胃粥,還望皇上嚐嚐。”齊妃依舊是溫柔的,哪怕他的態度這麽冷漠,她依舊是是溫潤如水的對待。


    “哦。”南宮翎低頭翻閱著手中的奏折,沒有抬頭看她一眼:“你先放到那裏吧,過一會朕在吃。”


    齊妃的打開食盒的手頓了頓,繼而又幽幽的開口說道:“皇上,粥還是趁熱喝好,茶涼了也不好。”


    齊妃幽幽的說著,便伸手將那碗粥遞給南宮翎,一雙纖細白嫩的手上滿是暗紅色的傷口,劃傷的,割傷的。


    南宮翎斜眼撇到了上麵的傷口,抬手將她的手腕握住:“手是怎麽弄的?”


    縱然是淡淡的一句問候,不過是陌生人之間看到了都會問一句的問候,竟讓齊妃心裏窩心到眼眶一片微紅。


    “沒事,是臣妾手拙,想要為皇上煮粥,卻弄傷了自己。”齊妃收回手來,縱然再貪戀手心的那種溫熱,可是她仍舊不敢多享受。


    齊妃收回手去,讓南宮翎也微微一愣,繼而也將自己的手放回原處,語氣依舊是輕輕淡淡的:“這種事以後吩咐禦膳房就好了,你的身份不必這樣動手操勞。”


    “臣妾能夠親力親為的事情,無需去麻煩別人。”齊妃低聲回應道,她也不是願意做,她隻是願意為了他而做罷了。


    終究是於心不忍,南宮翎放下手中的奏折,抬手拿起一邊的碗來,用勺子攪了攪裏麵的粥,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麵而來。


    的確讓人增了幾分食欲。


    手指輕動,南宮翎舀起一勺粥來,含在嘴裏,輕輕的嚼了幾下,舌尖上傳來的那中軟糯而不膩的觸覺,讓他不禁有些食欲大開。


    “很好喝。”南宮翎眼瞎口中的粥,看向齊妃,淡笑著說道。


    他低聲說話的時候,聲線特別的寬,像是一道河流上麵撒了銀光一樣的感覺,低低沉沉的在齊妃耳邊響起。


    這樣的聲音,不由得讓齊妃想起來,自己曾經不經意間見到過他和陸桑在樹下擁吻的樣子,他捧著她的臉,眼神中的寵溺足以讓人想要沉浸在裏麵永遠都不想出來。


    一吻過後,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齊妃心想,那時候他輕聲低喃的時候,聲音是不是也像現在這般低沉柔軟呢,這樣想著,她不由得臉上火辣辣的一片火紅。


    趕緊搖了搖頭,她怎麽能想這麽多呢。抬眼看向南宮翎,一碗粥已經見底,他仍舊有些意猶未盡的喝完最後一口粥,將碗放在桌子上。


    “愛妃手藝很好,是哪裏學習來的?”南宮翎放在桌子邊上,手指輕輕的彈動著桌子的邊緣,另外一隻手拖著下巴問道。


    這樣的一個放鬆的動作,讓齊妃心裏一暖,她是個細膩的女子,入宮以來,早就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如今南宮翎這個動作,她知道他已然是對自己不似當初的那般冷淡了。


    “是跟家母學的。”齊妃低聲回到,那時候她還記得,娘親每次教她做這碗粥的時候,總是會在她耳邊不停的念叨。


    抓住夫君的胃,才能夠抓住夫君的心。一個女子,最大的成就便是為相夫教子,勤儉持家。


    娘,好像,我離你說的又更加進了一步了呢。


    點了點頭,南宮翎沒再多說,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齊妃見狀,急忙打開食盒,將茶壺上的毛巾拿開。


    “臣妾還泡了一些茶,皇上可以嚐一嚐。”齊妃說著,將茶倒入茶杯裏麵,遞到南宮翎麵前。


    因著之前對那粥的印象很好,所以南宮翎對於齊妃泡的茶很期待,點了點頭,從齊妃手中接過茶來。


    在接住茶杯的那一刹那,不小心的碰到了齊妃的手,齊妃一頓,手急忙就要往回縮,這樣一來二去,倒是讓茶稍稍撒了一點。


    幾滴茶撒到了南宮翎的手指上,不過這麽長時間了,縱然這茶還冒著熱氣,但也沒有多燙手。


    “啊,臣妾不是故意的。”齊妃見狀,也微微有些懊惱,自己今日竟然如此慌張。


    南宮翎笑了笑,:“無事,你不必慌張。”說著便從袖子裏拿出一塊手帕,那手帕一看便是上好的揚州天蠶絲製成的,但上麵的刺繡,實在是……


    讓人一看便知道,此人的女工定然不怎麽樣,要不然,那原本多麽浪漫甜蜜的鴛鴦戲水,竟然被人生生的繡成了四不像。


    將手帕小心的捏在手中,南宮翎嘴唇輕輕的上揚著,這條娟帕還是剛剛陸桑剛剛生下睿宸的時候。


    那時候,陸桑每天的心思都在睿宸身上,對南宮翎總是愛理不理的,每當南宮翎下了朝之後想要找陸桑單獨親熱一番的時候,陸桑都是抱著睿宸不撒手。


    終於南宮翎忍不住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跟陸桑鬧了一番,陸桑也察覺到了的確是自己忽略了他,為了彌補他,便抽空親手送了他兩個禮物。


    一個就是他手中的這個娟帕,另外一個,便是被南宮翎一直呆在無名指上的銀戒指,那是陸桑親手打造的,縱然很難看,他卻不論上朝還是睡覺,從來都不離身。


    想要將戒指拿下來好好的擦拭一番,以免茶水在上麵留下茶漬,南宮翎伸手將自己的戒指從無名指上褪下來。


    卻在伸出手指的那一刹那神情猛然頓了一下,那戒指方才撒過茶水的地方,已經烏黑了一片。


    猛然間心裏冰涼一片。


    但情緒的波動,也不過就是那一瞬間,繼而南宮翎又將自己的情緒偽裝的很好,他不動聲色的將手中的娟帕收起來,手指並攏起來,小心的將那烏黑的一片藏在手心中。


    他淡笑著將茶水放到嘴邊,垂眸看了一眼茶水,清澈無比,又放在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依舊是清香無比。


    無色無味的毒藥,最是腐蝕人心。


    “茶很香,愛妃的手藝原來這樣好啊。”南宮翎手裏端著茶,淡淡的看向齊妃,他的眉眼間自帶著一種表情,讓人無法確認他到底是不是在笑著看向你。


    “皇上喜歡就好。”齊妃見南宮翎突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臉一紅,低著頭,輕聲說道。


    南宮翎見她這般模樣,心裏有了定論,將茶放到了一邊去:“隻是朕喝了愛妃的粥以後,這茶實在是喝不下去了。”


    齊妃聽後,抬眼看向南宮烈,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是失落的感覺,但縱然是心裏一陣失望,她也終究是將它壓抑在了心裏。


    抬手將南宮翎手中的茶杯接了回來,放到了食盒裏,低著頭,聲音低婉的說道:“是臣妾考慮不周了,這麽久了,茶都涼了。”


    南宮翎揚了揚嘴角,她總是這般的善解人意,遊曆紅塵這麽久,縱然他不是個濫情的人,但是同樣也被感情牽絆在這紅塵中的他又怎麽能夠不明白她的那一顰一簇之間不經意透露出來的情愫呢。


    隻是,世事弄人,他的心很小,將陸桑放進去了,其他人便再也無法進入到了裏麵了。


    終究是要讓她傾心錯付啊。


    看著她微微吹著腦袋,長發輕輕的落到了肩的兩邊,露出一小節白皙的脖頸,這樣一抹白皙的脖頸,竟生生的讓南宮翎起了些憐憫的心思。


    黃朝柳的心思,他怎能不懂,說起來,眼前的整個人,也不過是整個家族的犧牲品罷了。


    這樣一個女子,或許就不應該被強行拉到這樣的鬥爭中來。或許,今日的這杯茶,她都不知道原是有人下了藥的吧。


    微垂著頭,齊妃感覺到頭頂上方那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不知道今日這是怎麽了,她竟覺得體內倏地一陣火熱,生生的讓她的臉紅到耳根。


    過了許久,齊妃都覺得,應該有一個世紀那麽長了吧,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輕柔的歎息。


    那樣溫柔的歎息,不帶有一絲絲的消極的情愫裏麵,齊妃心想,如果不是她猜錯的話,她甚至從裏麵聽到了些許的心疼。


    “嫣然,你進宮多久了。”南宮翎輕輕開口問道。


    齊妃的身子一下子愣住了,腦子裏頓時一陣空白,耳邊不停的回想著那低沉而溫柔的輕喚“嫣然。”嫣然”,“嫣然。”


    這是他第一次喚自己的名字,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麽溫柔的喚自己的名字了。自從進宮以來,她便直接被封為分位極高的齊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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