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嬤嬤縱然是感覺到了,但是麵上仍舊是沒有什麽說什麽,隻是說了一句:“太後娘娘在原來的地方等著殿下,殿下進去便好。”一路上便再未開口。


    走到臨水行宮的門口,槿嬤嬤站定,看向楚璃:“太後娘娘就在裏麵,殿下進去吧。”說完看了楚璃一眼。


    便站在門口,安靜的站好。


    楚璃接過小七手中的籃子,握了握翠嬤嬤的手,給了翠嬤嬤一個放心的眼神,便進去了。


    走過一個長長的走廊,拐過幾個拐角,楚璃便看到了層層疊疊的帷幔。四周都開著窗,風一吹,帷幔也隨著風漸漸地飛揚。


    那層層疊疊的帷幔,讓楚璃心裏悄無聲息的生出些恐懼來。


    站定了腳步,楚璃停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穿過層層的帷幔,走到太後的麵前,規矩的行了個禮,安靜的站在一邊。


    太後原本在閉目養神,聽到楚璃那安靜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楚璃,麵上帶著些慈祥的光芒。


    “你這孩子,哀家都說以後來不需要行禮了,你還如此的固守禮節。”太後說著伸手拉著楚璃的手,讓楚璃靠近自己。


    楚璃不知道今日的太後到底出的什麽牌,隻能心裏冷靜的麵對:“太後娘娘是鳳體金軀,我能夠拜謁,自然是我的福德。”


    楚璃淡笑著說道,不動聲色的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卻不想剛動了一下,卻又被那太後緊緊地攥住了。


    楚璃有些訝異的抬頭看向太後,卻見太後將目光注視在自己的手上,由於楚璃平日裏極為注重保養,所以身上的皮膚,即便是懷孕了,也是白白嫩嫩的。


    “你這孩子,平日裏總是為哀家操勞這些皮膚的事情,自己的手倒也保養的好。”頓了頓,太後又繼續說道:“也得虧你保養得好,要不然哀家心裏定然會過意不去的。”


    說完便抬頭看向楚璃,楚璃盈盈一笑,也笑道:“能為服侍太後,自然是我的福德,沒有什麽過意不去。”


    太後請楚璃這麽說,握著楚璃的手又緊了緊:“既然你心裏誠然是一心向著哀家的,哀家日後也把你當成哀家的人來看。”


    楚璃不知道太後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隻能暫時先不動聲色的安靜的站在一邊。


    許久,太後起身,坐直身子,眼睛看向楚璃,緩緩的開口:“哀家聽聞公主說,自你進宮以來,駙馬爺的病情就隱約有些不穩定。”


    聽到天後提起南宮烈,楚璃身子猛然一僵,果然,她真的是對著南宮烈出手了,保持好神色的正常,楚璃淡笑著看向太後,等著太後繼續說下去。


    “哀家看著那小兩口被南宮烈這身病情給耽擱的都快出現分歧了。”說到這裏,太後將眼光往下移,移到楚璃的肚子上。


    楚璃眼見著太後盯上了自己的肚子,心裏猛然一驚,下意識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大腦飛速的旋轉著,分析著若真是危險的情況發生了,自己該如何保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的安全。


    然而,那太後的眼神卻絲毫沒有的惡意,繼續開口說道:“看你,哀家不過是看了一眼你肚子裏的孩子,你便抬手護住了你的孩子。”說著,太後又笑了笑,抬眼看向遠方,眼神變得有些悠遠。


    “哀家也是有過孩子的人,哀家也懂得你此時此刻的心情,那時哀家也是身單力薄。”說到這裏,太後將目光收回來,看向楚璃。


    “所以,哀家對雅兒這唯一的孩子,定然是極盡寵愛的,先前哀家隻不過是將南宮烈的記憶封存了,而現在,哀家是將南宮烈的記憶徹底的抹掉了。”


    說完,太後淡笑著看向楚璃,神色間隱隱約約之間,有著嗜血的報複的光芒。楚璃直覺的心裏一陣劇痛。


    那怕是早就料想到了這個結局,但如今親耳聽到太後的話,楚璃仍舊是感覺到內心裏升起的一哪怕濃濃的絕望和怒意。


    但太後那看似不經意落在楚璃身上,實則是在細細的查探楚璃的深情的目光,讓楚璃又不得不迅速忘記那鋪天蓋地而來的痛,打起精神來勉強應付。


    勾了勾唇角,楚璃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太後娘娘為人母後,自然是極為愛護自己的孩子的。”楚璃聲音溫柔,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的痕跡來。


    太後看著楚璃的神色,笑了笑:“哀家一直怕你心裏會有什麽過節,今日見到你如此,便放心了。”那太後笑著拍了拍楚璃的肩膀。


    楚璃隻覺得後腦勺湧上來一股怒意,但卻被楚璃極力壓製下去,沉默的呼吸了幾口氣,楚璃開口。


    “駙馬爺和公主,兩人門當戶對,乃是金玉良緣,我自然是見好的。本來我來這裏就是為了來觀禮,太後娘娘如此做,也算是了卻了後患了。”


    楚璃握緊了手指,違心說出這一串話來。


    太後娘娘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好。”


    楚璃微微張著嘴,努力的呼吸著那新鮮的空氣,帶著冰涼的感覺的空氣進入到肺裏,給楚璃帶來一陣冰涼的刺痛,倒是讓楚璃心裏的痛意緩解了幾分。


    “正好,今日駙馬爺醒過來了,雅兒說要帶他過來謝恩,你一起留下來吧,我們一起用膳也好。”


    太後轉頭,看向楚璃,眼神裏又是充滿了善意:‘本來哀家還以為你定然會怨恨哀家的,但是今日見到你,卻發現你也是個好孩子,以後,哀家這裏也是你的家了。”


    太後狀似憐愛的摸了摸楚璃的頭發。那帶著溫度的手接觸到自己的發絲,楚璃隻覺得一陣惡心,歪著頭想要避開,但是還是生生的忍住了。


    “哀家坐了一陣,也坐的乏了,不如隨哀家出去走走吧。”太後娘娘笑盈盈的看向楚璃,楚璃隻得壓下心裏的怒火,起身陪太後娘娘走出去。


    門口,槿姑姑,翠嬤嬤和小七一行三人正安靜的守在外麵,槿姑姑一人站在左邊,翠嬤嬤和小七站在右邊。


    見楚璃扶著太後娘娘出來,雖有異樣,不過卻立馬忍住了低下頭,規矩的請了安。


    “太後娘娘,殿下。”三人同時出聲行禮。


    太後抬了抬手,示意幾個人起來,楚璃抬頭,對上翠嬤嬤的眼睛:“太後娘娘邀我公用午餐,翠嬤嬤,你也一同留下來服侍吧。”


    楚璃語氣淡淡,仿佛什麽事情都未發生一般。翠嬤嬤聽楚璃這麽說,神色變了變,不過卻沒有什麽大樣,總歸是在宮裏麵的老人了,見慣了風浪。


    小七亦是,雖不過是十幾歲的年紀,但是勝在安靜穩沉,此刻聽楚璃如是說,亦是安靜沉穩的站在翠嬤嬤的身後,默默垂首。


    “這是誰?”太後娘娘仿佛是剛剛發現了小七的存在,出聲問道。


    小七見太後娘娘問起自己,於是上前一步,屈膝行了個裏:“回太後娘娘,奴婢原是璃心宮裏外頭的使喚丫鬟,得殿下的器重,才能到殿下身邊伺候。”


    小七答得及委托貼,楚璃滿意的點了點頭。


    “恩,看樣子很穩沉,總歸是身邊有個穩沉的人好,那雲嬤嬤,既然無福伺候你,那便也隻能隨天意了。”


    太後點了點頭說道。


    聽得太後娘娘提起了雲嬤嬤,楚璃生生忍住了心裏那一湧一湧的怒意,那雲嬤嬤,雖說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發現了她的罪行,但更多的,還是太後逼死了她。


    太後如此強勢的人,怎麽可能允許自己的人被發現了,雲嬤嬤早知道若是被太後娘娘知道自己漏了馬腳,定然不會輕饒自己,所以才撞柱自殺了吧。


    想到雲嬤嬤,楚璃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沉聲回答到:“雲嬤嬤也算是為主而死,我已經請求皇上厚葬了她。”


    太後聽楚璃這麽說,點了點頭,語氣仍舊是不急不緩:“還是殿下心腸好,想必那雲嬤嬤定然會感激殿下的。”


    楚璃輕笑:“我不求人感激,隻求問心無愧便好。”


    太後娘娘聽楚璃這麽說,隻是笑了笑,不再說話。


    兩個人走了沒幾步,便聽得身後傳來蕭雅兒的聲音:“母後!~”聲音裏滿是孩童見到母親的歡喜。


    楚璃腳步一頓,身子僵住,竟然生生的不敢轉頭。


    太後娘娘方才說過,蕭雅兒會帶著南宮烈前來謝恩,如今,楚璃心裏苦笑,她竟沒有勇氣去麵對那個人。


    一個徹底忘掉自己的,那個自己深愛著的人。


    “雅兒。”太後聽得身後人的聲音,臉上是一片笑意,扶著槿嬤嬤的手轉身。翠嬤嬤和小七在楚璃身邊,見楚璃仍舊是有些愣神。


    翠嬤嬤狠心掐了楚璃的手心一下,一陣痛意,楚璃猛地清醒,隨著太後的腳步,緩緩的轉身。


    果不其然,遠遠看去,對麵的兩個人,郎才女貌,是一對金童玉女。


    楚璃的嘴角掛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嘴角計算好的弧度恰到好處,既不覺得冷漠,又不會讓人覺得是在裝腔作勢。


    蕭雅兒見到太後身邊的楚璃,先是一愣,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南宮烈,卻發現南宮烈神情淡笑,沒有什麽異樣。


    蕭雅兒又轉頭看向太後,見太後臉上是笑意盈盈,蕭雅兒不由的放鬆下來,拉著南宮烈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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