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寧一夜未眠,早上天空更還是一片漆黑的時候,他穿好衣服,從房間裏出來。他下樓梯的幾步極輕每一步都是惦著腳尖走的,如果被母親發現,恐怕又會生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他很是不喜歡麻煩,所以隻要能不招惹到母親,他盡量都不會去招惹。


    張芝藍正在睡夢中,她夢到一群餓狼向自己撲來,鋒利的狼牙咬住自己脖子的時候,她哇的一聲,醒了過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臥室裏,她才相信剛才隻是自己做了個夢。那麽清晰的夢境,那麽恐怖的夢境,讓她一時半會還無法從恐懼中徹底走出來。


    砰地一聲,她忽然聽到一聲關門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的早上,一根針落地都能讓人聽得清楚的寂靜的早晨,張芝藍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聲沉悶的關門聲。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從床上坐起來,猶豫了一下,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走到客廳。


    她將客廳的燈打開,一瞬間,如白晝般的亮光充盈著整個客廳,有了明亮的燈光,她即刻便從恐怖的夢境中走出來。恢複了張芝藍應該有的姿態,她走到大門口,房門裏麵的鎖被擰開,顯然是有人出去過。


    張芝藍皺了皺眉頭,走進監控室。那裏有六台顯示器,她將監控錄像往前倒了倒,當看到出去的人的時候,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一副驚訝無比的表情。


    畫麵上的毋寧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開衫外套,走到門外的時候,從口袋裏抽出一隻煙,抽了起來。


    張芝藍一度以為畫麵出錯了,自己的兒子從來都沒有在自己麵前抽煙,她一直以為毋寧沒有吸煙的習慣。可是監控錄像上拍攝的畫麵,告訴她,自己是錯的。有那麽一瞬,張芝藍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兒子,她覺得毋寧有很多秘密瞞著她。


    她皺了皺眉頭,給保鏢打了電話。


    “跟著毋寧,一會向我報告。”她嚴肅的說著。


    “是,夫人。”兩個保鏢還在睡覺,聽到張芝藍的話,立刻穿好西裝走了出去。


    毋寧攔了輛出租車,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地址,對司機說,去市中心。


    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毋寧從車上下來,他是來找人的,想了一晚上,他覺得很有必要跟這個人好好談談。


    毋寧伸手敲了敲門,裏麵的人很快將門打開。


    淺夏昨晚家政工作,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外麵的敲門聲,她伸手就將防盜門拉開。不過,當她看到門外的毋寧的時候,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淺夏,你怎麽會在這裏?”毋寧很吃驚,他沒有想到竟然在王麟浩家裏能遇到淺夏。漆黑的天空,漆黑的外套,讓他真個人迅速的陷入一種不能自拔的黑暗裏,就像掉進了死亡沼澤。


    淺夏張了張嘴,剛要解釋,就聽到王麟浩的聲音“淺夏,你先走吧。”他的聲音巧似一種不可抗拒的命令,淺夏的腦子裏忽然一片空白,她邁開腿,從毋寧身邊走了出去。


    毋寧站在原地,他的眼底掠過一絲憤怒,就像是剛被點燃的蠟燭,搖曳著不大的火光,隻需片刻,火光便會變得劇烈起來。


    他狠狠的瞪了王麟浩一眼,轉過頭看了看走遠的淺夏,然後走進客廳。


    王麟浩著一件白色的睡袍坐在沙發上,他的臉上是一種鬆弛的悠閑,他看著毋寧,揚起嘴角笑了笑。道“這麽早來找我,看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吧。”


    毋寧的眼中帶著憤怒走近王麟浩,他問他“為什麽淺夏會在這裏?”


    王麟浩淡然的笑了笑,他張開嘴,一字一句的說“她昨晚就在這裏。”


    王麟浩的話就像是一枚枚暗鏢,射中毋寧的心髒,一瞬間讓他心痛不能自已。


    “你們同居了?”毋寧一把揪住王麟浩的衣領,從他的眼眸裏噴射出一股股炙熱的火舌。


    王麟浩的目光微微顫了顫,然後篤定的看著毋寧,說“是啊,她是我女朋友,和我同居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嗎?”


    “什麽?”毋寧的眼眶紅了起來,他攥緊拳頭,朝王麟浩的臉重重的打去。重重的拳風不斷向王麟浩靠近,在離王麟浩的臉還有五厘米的時候,拳風忽然消失。


    毋寧眼中憤怒的火山瞬間爆發,他緊握的拳頭的手臂卻被王麟浩抓住不放。任憑他在怎麽用力,拳頭就是停止不前。


    王麟浩將他的手臂一甩,毋寧整個人往旁邊退了兩步,他太瘦弱了,根本就不是王麟浩的對手。


    “你這樣做就是承認你輸了,在我們的公平競爭中。”王麟浩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毋寧滿臉緊繃的看著王麟浩,心中的怒火還在熊熊的燃燒著。忽然他往前一躍,整個人都撲到王麟浩身上,他揮動的拳頭,眼看就要碰到王麟浩的鼻子的時候,王麟浩忽然用有力的雙手將他甩了出去。


    地板上,沒有半絲灰塵,毋寧的臉貼在地板上,他能看到地板上折射出自己的倒影。


    “如果你想通過打架宣泄的話,我願意奉陪。不過,之後,你要斷了所有對淺夏的念想,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允許別的男人對她有想法。”王麟浩從沙發上站起來,白色的睡袍垂到腳踝,他的臉色看上去是那麽嚴肅。白色的燈光垂直灑到他的臉上,他輕輕挑起眉頭,就像是麵色凜冽的王子。


    毋寧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身體像是散了般的疼痛,厭食導致的營養不良,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剛出土的幼芽般脆弱。


    他冷冷的笑了兩聲,說“我好像並沒有認輸,我不會就這麽放棄淺夏的,終究有一天她會知道我才是最愛她的人,她會回到我身邊的。”


    王麟浩彎了彎嘴角,他的眼底掠過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光,他看著站在客廳中央的毋寧,說“恐怕毋少爺要失望了。”


    “要失望的人恐怕是王總吧。”毋寧哼哼了兩聲,轉身走出了客廳,走進外麵的一片黑暗裏。


    膝蓋處的血液開始不斷的往外滲出,沒走幾步,他的牛仔褲上就被染出一朵紅色的花,他低頭看了看,齜了齜牙,繼續往前走。疼痛開始在全身蔓延開來,他皺了皺眉,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黑暗裏,他臉上的輪廓變得柔和起來。清冷的大街上,隻有他一個人在行走著,偶爾會有輛車從身邊經過。


    他拿出手機,按下淺夏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打了幾次,對方都在通話中。他的眼底忽然多了一份悲傷,淺夏她是在和….他….通話嗎?


    毋寧將手機放進口袋,不顧膝蓋處的血液像是雨水般的不斷的往外流著。他看著前方的長遠的街道,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走迷宮的孩子,不知道還要繞過多少彎,還要多少次走進死胡同,才能找到最終的出路。


    天空忽然打了一聲響雷,“哢嚓”一聲,響徹整個寂靜的早晨。


    毋寧抬起臉,看著陰暗的天空,他嗅到了一股雨水來臨之前的特殊味道。


    “不會是要下雨吧。”他揚起嘴角笑了笑,那抹笑很快便凝結成了苦澀掛在他的嘴邊。


    又是一聲“哢嚓”的雷聲,緊接著一道閃電劈過。


    毋寧繼續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隻是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毋寧身後的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走走停停,車上的兩名保鏢正在監視著毋家少爺的一舉一動。


    張芝藍接到保鏢的匯報之後,便在客廳裏坐立難安,她恨不得立刻讓保鏢把兒子帶回來,可是一想到杜德偉的話,她又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想法。


    家裏的傭人看她心神不寧的就給她熱了杯牛奶端過來。牛奶可以安神,夫人現在正需要呢。


    “我不喝”張芝藍伸手將托盤打翻“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有什麽用,整天就知道來煩我,滾滾滾,都滾出去。”她橫著臉,斜著眼看著站在身邊的傭人。


    “對不起,太太。”那個傭人將打翻的牛奶收拾幹淨,就退了出去。


    淅瀝淅瀝的雨水,很快將毋寧打濕,雨水順著他的下額落到黑色的外衣上,又從衣襟落到地麵。他的腳下很快便出現一股紅色的小溪流,膝蓋處的傷口被雨水打濕之後,疼痛感也隨之加重。毋寧邁開的步子變得有些蹣跚起來。身體的虛弱就像是一種病症,將他折磨的幾乎要窒息。雨水打濕了他的睫毛,他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他伸手將眼睛上的雨水擦掉,一次又一次的,雨水總是會源源不斷的重新流入眼睛。他嚐試多少次,就會失敗多少次。他皺了皺眉,心裏暗暗的罵著這該死的雨季。


    兩個保鏢在後麵緊緊的盯著毋寧,忽然其中一個大喊起來“不好了,少爺暈倒了。”


    淺夏從王麟浩家裏出來之後,直接去了帝景。她本想回陌北北的別墅,可是還有一小時就要上班,她不想來回再倒騰了,於是便去了公司。


    她是最早一個到公司的,走進辦公室之後,外麵忽然下起瓢潑大雨。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才發現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毋寧打過來的。


    “我怎麽把手機調成靜音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子。從王麟浩家裏出來,手機就一直放在口袋裏,沒想到毋寧會給自己打電話。


    她回撥了過去,一陣彩鈴過後,是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淺夏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麵的大雨,淅瀝淅瀝的雨聲就像是一曲無調性音樂,充盈她的耳間。驀然,她又按下了那個號碼,可是依舊無人接聽。


    “唉“她輕輕的歎息著,眼中帶著一絲扯不斷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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