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北,餘倩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那個童年記憶中讓她感覺害怕的院子,見到那個她有些害怕,但更喜歡的老人。而是回到自己的屋子裏,第一時間在藥店買了檢測試紙按著方法用了一次,隻不過卻什麽都沒有。


    答應三天後去見餘嘉先,餘長風並沒有催促,他明白這個妹妹心中的倔強,能夠答應回來就已經很不錯。而這一路上已經是對自己冷漠至極,顯然不如以前那般的親熱。


    三天後,餘倩再度那種試紙測試,此時已經將近十天,看著試紙上清晰的兩道杠,餘倩是長出了一口氣,隨後把試紙丟進垃圾桶裏,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語道:“餘倩,接下來的一切都靠你了。”


    餘長風如約前來接餘倩去見爺爺,來接的原因也很簡單,沒有逼迫的意思,隻是因為餘倩在京北沒有車,而以京北的交通,想要回去就會十分的麻煩。


    到了院子,以前每次來這座小院的時候總會很開心的去找喜歡的爺爺撒撒嬌,每每也能得到兩百塊錢偷偷的藏起來買零食吃。隻不過長大之後,對於家裏的一些決定和安排,讓她對於這個小院抗拒了起來。


    進了院子,就看到餘青雉穿的十分清涼正坐在石桌上練字,餘嘉先坐在一旁一邊給曾孫女扇風一邊是讚揚的點頭。幕梨則是坐在一旁,用著纖纖素手清理著石桌上果盤的果核,每一顆每一顆看起來都極具美感。


    “爺爺,嫂子……”餘倩進門,低聲喊了一句,此時她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怎樣都笑不出來。


    餘青雉抬頭,此時已經開始蓄發的她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西瓜頭,頭發已經垂到了剪頭,沒寫幾個字就會有調皮的青絲垂下,她就隻能不厭其煩的再度把它們給掠回耳後。


    “姑姑。”


    “哎,青雉,寫字呢,好好寫字。”餘倩應了一聲。


    餘嘉先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起身,把扇子遞給幕梨,然後帶著餘長風一齊進了屋裏。


    幕梨有些心疼的看著餘倩,把她給拉到了一邊,低聲歎息:“倩倩,不要怪你大哥,他是最不情願你嫁出去的。當初他知道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在爺爺的門前跪了三天,隻不過……”


    餘倩恩了一聲,對著眼前這個淑雅的嫂子問:“你嫁給大哥,是喜歡他嗎?”


    幕梨歎了口氣說:“長風這麽優秀,誰能不喜歡呢?”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言下之意已經解釋了餘倩的話,至於當初到底是不是被逼還是真心喜歡,餘倩無從得知。@^^$


    進了屋子,餘倩關上門。餘長風正在給餘嘉先倒茶。


    餘嘉先坐在正堂的太師椅上,麵色僵硬。雖說他已經有七十多,但身體卻十分硬朗,這和他早年的軍旅生涯是分不開的。以他現如今的情況,再活個十年似乎是沒有任何問題。


    雖然小時候想到爺爺會死也少女心的哭泣過,可她現在卻十分的期盼眼前這個老人立刻暴斃在自己的麵前,死的越早越好。


    “我聽長風說,你不願回來?”餘嘉先一開口就是冰冷的質問,家族裏沒有一個人怕這種語氣,這種問答,一板一眼,沒有任何的感情。


    隻不過餘倩此時對於這個家族已經死心,她不奢求家族裏的任何東西,更不奢望眼前這個老人會對自己網開一麵,所以她的一顆心,已經堅硬無比,無所畏懼。!$*!


    “對。”餘倩眼神直直的看著太師椅上的老人,心裏更加的迫切期盼這個老人立刻暴斃。


    老人臉色陰沉,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說:“當初,是你自己答應要嫁人,後來是你大哥不肯,在我麵前說了好久我這才同意。這次,你大哥也同樣為你求情,所以,你要恨,就恨我好了,不要去恨你大哥。”


    “不敢。”餘倩麵無表情,說的話也同樣毫無生氣,一字一句像極了機器木偶。


    “餘倩。”餘長風小聲的喊了一句。


    餘嘉先壓了壓頭,說:“你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我也就不會做這種事情,隻可惜,我們都生在家族裏,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家族提供。而一個家族若是沒有血液的注入,那它也會注定老死,再無生機,你能明白嗎?”


    餘倩在心中鄙夷了一聲,但表麵卻是麵無表情,說了一聲:“是。”


    不是她不敢有任何表情,而是她知道,這才是餘嘉先最想要的表情,逆來順受,服從安排,不問緣由。為了她的計劃,她也必須要麵無表情,裝作十分服從才能走到最後一步。


    “你能明白,爺爺很欣慰,爺爺為了這個家也不容易。”說到這裏,他歎了口氣,說“不過你放心,你和周彥明結婚之後,你為家長,寫入餘家族譜中。以後子嗣也都姓餘,絕無姓周的可能,知道嗎?”


    “知道了。”


    餘倩心裏嗤笑一聲,姓什麽重要嗎?餘嘉先以為把她名字寫入家族族譜就能安慰她,可是她需要的是這個嗎?


    更何況這個看似光宗耀祖,看似沒有給對方任何便宜的說辭,在她看來,卻是把自己的一輩子給送終。


    而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在餘青雉表露出她出生就有的天才時,餘青雉的名字,就已經寫上了家族族譜裏的主要枝幹上,而那,隻有一家之主才能有資格寫上的。


    “至於婚禮的時間,也不會像上次那麽的緊,我會給你們兩個相處的時間,我也警告過他,如果他再敢沾花惹草,我絕不會輕饒。所以你盡管放心,他會好好改正的。”


    “好。”餘倩點頭,此時終於多問了一句:“說完了嗎?”


    換做是常人,恐怕根本沒有人敢這樣問餘嘉先你話說完了嗎,可現在是餘倩,他想發怒,卻又隻能忍著。擺了擺手,說:“好了,你出去吧,有什麽需要的,和你大哥說,他會盡量滿足你的。”


    餘倩轉身,正要走,餘嘉先再度開口。


    “倩兒,爺爺,對不起你。”


    餘倩身子一僵,倩兒是她的小名,在她懵懂時候,爺爺每天都會這麽叫她。時隔多年再次聽見,餘倩忍不住都有些心軟。可想到這句對不起卻是用她一輩子的青春來換,她最終還是忍住了,轉身離去。


    餘長風除了那次開口就再未說話,餘嘉先不了解餘倩,他卻是了解的。在蜀地,餘倩可是說出了那種誅心的話,說什麽餘青雉死她就嫁。他並不生氣餘倩這麽說,他愛他的女兒,也愛餘倩,他不想看到自己所愛的親人受到傷害。


    可是這次,餘倩卻是出奇的冷靜,冷靜到了讓他懷疑,剛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餘倩。在心中安定餘倩不會胡鬧的同時,卻又開始擔心,餘倩是不是在計劃著什麽事。


    “餘倩想要什麽,就滿足她,隻要她不胡鬧。我已經是一個快入土的人了,這個事情不能讓誌剛來抗,這樣的話會把餘倩給逼上絕路。恨就恨吧,至少我在見祖宗的時候不會愧對他們。”


    餘長風對於這一席話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回了一句:“爺爺您身體這麽健康,肯定還要活很長時間的。”


    餘嘉先哈哈一笑:“餘倩現在肯定是恨不得我死,你還讓我多活一段時間。不過啊,看著青雉長大,我就可以安心死了。不說了不說了,我要去陪著青雉練字了,不然她又要說太爺爺虐-待兒童了。”


    笑著走出屋子,院子裏並沒有看到餘倩和幕梨的影子,隻有餘青雉坐在樹蔭下勤懇的練字。


    餘長風走進自己的屋子,幕梨正在清晰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葡萄。上前輕輕捂住她的雙眼,問:“猜猜我是誰。”


    “長風,別鬧了。”幕梨輕笑著說:“我看不到了,剛剛青雉說想吃葡萄呢。”


    “長風,長風是誰啊?怎麽會有你這麽漂亮,賢淑,還溫柔的老婆呢,我都快要羨慕死他了。”


    幕梨臉上泛起羞紅,雖然兩人已經結婚了幾年,但他卻始終會溫柔對待自己,偶爾還會浪漫一下,就比如現在。


    掙脫開他的手,幕梨說:“不就是便宜了你嗎,當初接親的時候說好的要給我閨蜜幾個大紅包,結果你就帶著一個排的人過去,把我家的門都給拆了,要不是在結婚,我肯定不理你了。”


    餘長風哈哈大笑:“以你的小聰明,我覺得我帶一個排都還少了呢。對了,餘倩呢,不在這嗎?”


    “走了,我留她吃飯也說不用了,哎,她,答應了嗎?”


    餘長風點頭。


    幕梨歎了口氣,想到當初和餘長風相認時在,自己和男友剛分手,談不上逼迫,畢竟第一次見麵就被餘長風的霸氣與溫柔的氣質給征服,就算是這麽多年過去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想什麽呢。”餘長風笑著問。


    “想要不要再補一場蜜月什麽的,剛結婚你就要出去,一年了才回來,讓我一年都見不著人,回來就火急火燎的要……再然後就有了青雉……”


    餘長風壞笑:“要什麽?要什麽呀?”


    幕梨臉色羞紅,推開丈夫說:“不理你了,我要洗葡萄了,青雉要吵了。”


    餘長風再度哈哈大笑,輕輕摟著老婆的細腰摩挲著:“恩,晚上帶青雉回一趟娘家,知道嗎?”


    聽到這句話,幕梨臉色更是羞紅,回娘家不過是一個暗號,畢竟有孩子在,兩人的事情終歸無法盡情,後來幕梨就提出了把孩子送回娘家,但卻沒想到餘長風就喜歡上了這個詞,雖說次數不多,但每每想到,就會身體燥-熱,心裏帶著一絲害羞和一絲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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