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轉頭,大踏步朝馬車走去,卻被胥盡歡上前一步擋在身前。


    “明郡王!請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份。”胥盡歡不悅的抿著唇。


    張昭卻理都不理,一揮手就想擺脫胥盡歡。


    可胥盡歡可不是他身邊那些唯唯諾諾的奴才,由得他這樣推來桑去。張昭一推之下居然沒推動,不由怒目朝胥盡歡看過去。


    “明郡王,請自持身份。”胥盡歡的臉色有些陰沉,看著張昭的眼睛裏夾了些怒火,看的張昭就是一愣。


    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張昭又怎肯輕易退縮,隻好這樣僵持著。


    夏青在馬車內聽的清清楚楚,不由得一聲歎息,夏銃分明是故意的,他知道張昭和自己之間的糾葛,所以故意選在這時候說了那樣一句話,為的不過是引起張昭的注意罷了。


    才回燕都,連夏家都還未進,就惹上這樣的麻煩,夏銃安排的這一場歡迎儀式倒真是別出心裁。


    夏青朝晴晌點了點頭,晴晌會意,替夏青撩起車簾,夏青扶著晴晌的手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時間,各種驚豔吸氣聲不絕於耳,夏青閑適的朝張昭看去,見胥盡歡正抓著張昭的一挑胳臂,阻止了張昭的腳步。


    張昭明知道自己打不過胥盡歡,隻是這樣認輸,以後還怎麽再眾人麵前抬起頭來,夏青的出現,無疑是給了他一個體麵的台階。


    一對上夏青那雙瀲灩的眸子,張昭便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一別經月,夏青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隻是,那樣一雙美絕人寰的眸子裏,眸色清明空幽,恬靜淡雅,與其說是在看著自己,倒不如說是在透過自己看向不知名的遠方。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無視。


    重逢的驚豔瞬間被心底湧起的滔天怒火所取締,張昭狠狠地盯著夏青,仿佛想直接把她盯死在自己麵前。


    她,怎麽敢?


    怎麽敢如此漠視自己!


    夏青的唇角微微的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斂身對著張昭的方向優雅地福了福,“玉容見過王爺!”


    “哼!”張昭冷哼一聲,猛地掙開胥盡歡的手,卻到底沒有上前一步,隻是對著夏青恨聲道,“夏青!你好,當真是好啊!……你還舍得回來。”


    夏青一笑,優雅的邁下馬車,“明郡王這話說的奇怪,玉容是玉容,夏青是夏青,這話玉容早就跟明郡王說過很多次了,想必明郡王貴人多忘事,已經不記得了;至於玉容的去向,那就更不勞明郡王操心了。”


    夏青緩緩地朝二人靠近,一等走到胥盡歡身邊,夏青便主動地去握胥盡歡的手。


    張昭看在眼底,就覺得那畫麵分外刺眼。


    胥盡歡的眉峰高高的挑起,很快就明白了夏青這樣做的用意,笑著握緊了夏青的手。


    “盡歡,我瞧這姑娘傷的十分嚴重,正好我車上帶有傷藥,還是先去車上包紮一下吧。”


    盡歡?


    張昭一聽,氣的臉都綠了。


    “荒唐!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居然這般不知廉恥的直呼一個外人的名字,當真是恬不知恥。”


    他隻恨夏青和胥盡歡時時處處親近,卻與自己保持距離,說出來的話不免惡毒幾分。


    胥盡歡橫眉看向張昭,“明郡王慎言,我與玉容早就訂下親事,若無意外,業已成親,我二人之間作何稱呼,又關明郡王你什麽事。”


    “你們訂親了?”


    張昭聽了胥盡歡的話,猛地瞪著他二人,恨不得立馬上前分開二人,可終究隻是怒了片刻,憤憤地轉身走了。


    胥盡歡望著這種的背影,不免一番感慨,對夏青道,“我隻道他成親後,脾氣就會有所收斂,卻不想如今居然更加的變本加厲。”


    夏青挑眉,胥盡歡把周琴說給張昭的事情,夏青也已經聽說了,那周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悍婦,早就過了嫁娶的年紀,但因為悍名遠播,雖然長有沉魚落雁之姿,卻一直乏人問津,再加上周家又是太後的本家,門第高台,一般的小門小戶他們看不上,真正的貴族卻沒有一個願意娶周琴,這樣一來周琴的親事就耽擱下來,到後來周家不在乎門第要說親時,那些個小門小戶的人都擔心娶回去後壓製不住周琴,也就都躲的遠遠的。


    太後正因為周琴的事情頭疼,胥盡歡就在那個時候上前舉薦張昭,本來太後也沒往心裏去,張昭和周琴,二人的脾氣一個倔一個擰,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又怎能做夫妻。


    可胥盡歡說的話也有些到道理,都說一物降一物,指不定張昭和周琴成親,興許二人就能改了原來的秉性也說不定。


    “怎麽?你後悔了?”


    夏青笑著對胥盡歡道。


    胥盡歡挑眉,靠近夏青低聲道,“是有些後悔,我應該找個比周小姐更厲害的來與明郡王配對的,隻是當時頭腦一熱,就選了周琴,如今想想,若是肯用心一些,興許還能找出一個比周小姐更適合的人選,這樣的話,興許就真的能壓製住張昭了。”


    夏青聽他說的這種後悔,忍不住笑起來。


    胥盡歡扶著夏青返回馬車,“就快要到夏家了,你還是先去馬車上等等吧。”


    這時候,小梅和梅降雪已經替那位姑娘包紮好,從馬車上邊走下來。


    夏青扶著胥盡歡的手,踩著腳蹬上馬車,眼角的餘光掃到夏銃黑著一張臉站在一旁。


    事情的發展,隻怕並沒有如他所願吧。


    藺纓在馬車裏目睹了事情的全部過程,此時見胥盡歡扶著夏青上車,更是氣的一把摔了簾子,“這個夏玉容,當真是不知自愛,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拋頭露麵,這讓胥哥哥的臉麵往哪兒擱啊?胥哥哥怎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她一點都配不上胥哥哥。”


    說著幽怨的看向龍玲,企圖找到共鳴,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明明前一刻還在自己身邊大睜著兩眼的龍玲,此刻卻歪在一旁睡著了。


    藺纓氣的猛地轉過身去,隨後卻又想起了什麽,興奮的紅了臉頰,輕手輕腳的站起身朝門口走去,才走了沒幾步,就覺得腰部一緊,藺纓低頭去看,見自己的裙擺被龍玲結結實實的壓在屁股底下。


    不免泄氣的轉身回去坐下。


    熟睡中的龍玲嘴角高高的挑了起來。


    車馬碌碌的在街上行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停在夏家的府門前,夏銃從馬上跳下來,前去叫門。


    胥盡歡扶著夏青下來馬車,就連藺纓也緊跟著走到胥盡歡他們身後,臉頰上因為興奮有著一些可疑的暗紅。


    夏青就要回家了,就說明胥盡歡不得不跟她分開,到時候,自己就又有機會見到胥盡歡了。


    在藺纓看來,這一路上胥盡歡不跟自己交談,完全是因為夏青的關係,是夏青把胥盡歡牢牢地看住,所以胥盡歡才沒機會跟自己說話,如今二人就要分開了,她怎麽能不高興。


    夏青站在夏家的大門前,抬眼看著夏家的府門,早已不複自己離去時的光鮮,如今的夏家,整個府邸都仿佛籠罩這一層深深地哀傷,就連大門上的黑漆都有些剝落,憑白的添了些許感傷。


    夏銃叫了幾聲,大門緩緩地開啟了一條縫,從裏麵走出一個打著哈欠的家丁,一看清夏銃的臉,嚇得猛地跪了下去。


    “二……二少爺!”


    “沒用的東西!”夏銃厭惡地看了一眼,直接給了他一腳,“還不趕緊閃到一邊去。”


    那家丁趕緊爬起來,手忙腳亂的打開府門,恭敬的站在一旁。


    夏銃站在洞開的大門前回身,傲慢地對夏青道,“玉容,到家了,請吧!”


    夏青一笑,並不為夏銃的語氣而憤怒,隻是淺笑著扶著胥盡歡的手,緩緩地朝內走去。


    夏銃一抬手攔下胥盡歡,笑著道,“胥公子,送到這裏就好,這裏已經是夏家了,難道胥公子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不成。”


    藺纓一聽,急忙上前幾步,柔聲道,“是啊,胥哥哥,既然玉容已經回家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胥盡歡卻連頭都沒回一下,隻是抬眼看著夏銃,“怎麽?二公子好像並不歡迎胥某。”


    夏銃嘴角撩起一絲嘲諷,“胥公子說哪裏話,胥公子肯來,夏銃自然是高興的,隻是……既然胥公子還有要事在身,夏銃也不好強留;俗話說得好,,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胥公子還是送到這裏就好。”


    胥盡歡一笑,“二公子這是在趕胥某?”


    “胥公子多心了。”夏銃皮笑肉不笑地道。


    “如此最好!”胥盡歡也不計較,扶著夏青朝內走去,“胥某正好也趁著這個機會,替夏老爺子上柱香。”


    “胥盡歡!”夏銃在身後道,“這是我夏家的家事,還請公子不要插手。”


    胥盡歡一笑,“二公子這話就錯了,我與玉容鴛盟已定,於情於理,令尊出了事,胥某都應該替玉容盡一份心力。”


    胥盡歡一說完這話,夏銃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他本來還打算,等胥盡歡離開後,再想辦法逼夏青說出冬盈的下落,卻把胥盡歡和夏青已經訂婚的事情給忘了。


    “不知二公子認為如何?”胥盡歡說完,故意做出一副恍悟的樣子,“瞧我這記性,眼下我應該改口,隨玉容稱呼你一聲二哥了!”


    胥盡歡這幾個字說的極慢,夏銃聽在耳內尤其地刺耳,隻覺得氣血一陣陣翻騰,都朝喉頭湧去。


    夏青見夏銃變了臉色,默默地垂下眼瞼,不要說夏銃,就是自己在聽到胥盡歡的這個打算時也吃驚不小。


    “胥哥哥!”


    藺纓一聽胥盡歡要留在夏家,猛地上前幾步,卻被龍玲一把拉住,“藺小姐,小心你的身子。”


    藺纓無法,隻能哀怨地看著胥盡歡,“你怎麽能留下?難道你都不管我了嗎?你留下了,那我怎麽辦?”


    藺纓說著又楚楚的看向夏青,神情分外惹人憐愛,“夏小姐,你放胥哥哥離開吧,讓他陪我回胥家。”


    夏青皺眉,可還不等她開口,胥盡歡已經快她一步,“胥韌,你帶著龍玲一同把藺纓護送回胥家,記住,要親自送到老爺子跟前,若是路上出了什麽意外,我唯你是問。”


    “是!”


    胥韌點頭。


    “不!”藺纓猛地睜開龍玲的手,朝前跑到胥盡歡身邊拉住了胥盡歡的胳臂,“不……不要趕我走,我不說了,我保證不說了,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胥盡歡慢慢的抽出手,“如今你有了身孕,還是回去的好,也方便調養。”


    藺纓的臉色變得慘白,無意識的朝後退去,“你果然還是嫌棄了我……,若是,若是這個孩子沒了呢?”


    藺纓說著,臉上閃過一絲狠戾。


    胥盡歡皺眉,“藺纓!你不要胡來,這個孩子,是你和胥堯顏兩個人的,你沒有權利決定他的生死,再怎麽說他都是你身上的一塊骨血,你怎能這樣狠心。”


    “可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啊!”藺纓聽了突然大聲吼出來,“我並不想要他的孩子,我想要你啊!我想要跟你一起生活,我想要給你生孩子!”


    ‘啪!’


    隨著她的話落,胥盡歡揮手打了她一巴掌,藺纓沒想到胥盡歡居然敢打自己,一時間愣在了那裏。


    “你……你打我?”


    藺纓捂著臉,看著胥盡歡。


    “藺小姐,注意你的言辭,不要再信口開河說一些會讓自己後悔的話。”胥盡歡難得怒了。


    “可是……我說的都是真……”


    “胥韌!”


    還不等藺纓的話說完,胥盡歡就大聲的喊了胥韌,“還不趕緊送藺小姐回去。”


    龍玲急忙上前去拉藺纓,藺纓還想再說什麽,可她又怎麽能夠掙得過龍玲,毫無懸念的被龍玲給拽上了馬車。


    胥盡歡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上前扶著夏青的手,柔聲道,“我們進去吧!”


    也不理會身旁的夏銃,徑自朝裏麵去了。


    夏銃氣的臉色慘白,算來算去,反倒把胥盡歡和夏青的關係給忘了,當真是失策啊。


    駱鳳翔走到夏銃身邊,抬手在夏銃的肩上拍了拍,夏銃看了駱鳳翔一眼,毫不示弱的哼了一聲。


    他們以為這樣自己就沒有辦法了嗎?


    夏青一路走來,見到自己的人無不吃驚的瞪大了眼,有人甚至轉身就跑。


    還不等夏青他們走到夏老夫人的院落,遠遠地就聽見一陣環佩叮當,老夫人扶著高嬤嬤的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一看清真的是夏青,一臉的不敢置信。


    “九兒?!你怎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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