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夏青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一側,夏知秋滿麵淚痕,哭花了精致的妝容,紅呼呼的一片,哪裏還有往日的端莊秀麗,良玉哭兮兮的跪在夏知秋腳前一個勁兒的抹淚,翡玉則正忙著為夏知秋按摩玉足。


    “可有什麽知覺?”夏青焦急的問。


    夏知秋茫然的抬起頭,半晌後仿佛才聽到似的,搖了搖頭。


    良玉一見哭的更厲害了,一個勁兒的磕頭,“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不小心著了她們的道兒,害了小姐,奴婢有罪。”


    夏青看著那雙繡鞋,歎了口氣,對良玉婉言道,“你且起來吧,這事怨不得你。”


    那繡鞋從外表看是絕對看不出有什麽不妥的,可一旦穿上,隻要穿鞋的人一站起來,藏在鞋底的細針就會隨著人的重力刺向腳底,如若是小小的刺一下倒也不打緊,能藏在繡鞋中的針也長不到哪去,可偏偏對方不曉得在針上塗了什麽,致使夏知秋整條右腿都麻木了,如今連站起來都成問題,又何談跳舞。


    如今龍潯遠在夏府,遠水救不了近火,多想無益。


    “這事還有誰知道?”


    翡玉這才擦了擦眼角,“小姐一出事,奴婢就猜到是那邊動的手腳,所以隻是悄悄地去通知少爺,其他人並不知情。”


    不等夏青反應,晴晌就從外麵神色匆匆的進來,反手關上了房門,“三少爺不好了,剛剛方知府抽出寶簽,下一個出場的是六小姐。”


    “什麽?”


    夏知秋一聽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卻一個著力不穩險些歪倒,翡玉趕緊在一邊攙扶,主仆三人麵麵相覷煞白了三張小臉兒,“罷了!左右有冬盈在,母親也是不會容我有出頭之日的,索性就隨了她們的意吧。”


    夏青卻不這麽認為,退讓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自己前世也聽從娘親的教導,處處忍讓,到最後還不是落得個身敗名裂死不瞑目的結局。


    不!!


    這一世,她絕不退讓。


    想至此,夏青毅然端起桌上的茶杯潑向繡鞋,一時間大家都被他的舉動驚呆了。


    “良玉,你去外麵守著,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了,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總之,在比賽結束前,誰也不許進這間屋子。”夏青冷靜的吩咐。


    “可若是夫人……”


    夏青見良玉有所顧慮,鄭重道,“良玉,此事關係著你家小姐的將來。”


    良玉一怔,旋即狠狠的點頭,“三少爺放心,就算是豁出性命,奴婢也一定不會讓任何人進來的。”說完胡亂的擦了擦臉,轉身出去了。


    夏青這才回身接著說,“翡玉,趕快幫你家小姐換衣服,晴晌,幫我梳妝。”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晴晌更是一下子跪在夏青麵前,“三少爺,你要三思啊!”晴晌一字一頓的盯著夏青道,在這裏,晴晌是唯一一個知道夏青是女兒身的人,自然會為夏青此刻的決定擔憂,如果因為此事而被人發現三少爺的女兒身,那必然會在夏府翻起軒然大波。


    夏知秋她們卻是被夏青的話說的雲裏霧裏不明所以。


    夏青微微一笑,安撫晴晌,“晴晌,你這是擔心什麽,我和七姐身形相仿,待會兒我帶著麵紗出去,隔得遠了,別人是看不出來的,隻要你們能守好這裏,絕無後顧之憂。”夏青暗示晴晌。


    夏知秋和翡玉有那麽一瞬間沒聽明白,翡玉猛然間一拍大腿,“對啊!小姐的舞都是三少爺幫忙編排的,甚至三少爺跳的舞要比小姐好一些,再加上兩人身形差不多,蒙著麵紗出去,外人誰也不會想到的。”


    這時候外麵的樂聲漸漸停了下來,刻不容緩,夏青示意晴晌,“什麽都不要說了,我們小心些,不會出錯的,與其為我擔心,倒不如幫我成事。”說完去了屏風另一邊,開始脫衣服。


    晴晌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勸不住的,隻好上前幫翡玉把夏知秋身上的舞衣脫下來,拿去給夏青。


    夏青換妥衣裳後坐在銅鏡前,晴晌趕忙照著夏青吩咐為他上妝,一番忙碌後,反倒讓在一旁的夏知秋看傻了眼,癡迷的盯著夏青的容顏呐呐不能自語,“怪不得老太太總是誇讚九兒相貌好,如今我才知道老太太所言非虛,不,莫說是尹京,如若九兒真是女子,依我看就算放眼整個大兆,也找不出敢於九兒匹敵的人了。”


    夏青的臉上難得的暈出一抹緋紅。


    這時隻聽到外麵傳來良玉的聲音,“桂嬤嬤,你怎麽來了。”


    “是良玉啊,你怎麽在外麵呆著?馬上就要到小姐上場了。夫人不放心,讓我來看看。”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晴晌利索的關上房門阻斷了桂嬤嬤窺探的視線,“桂嬤嬤好!”


    桂嬤嬤見晴晌從屋內出來一愣,“是晴晌啊!不知道七小姐準備好沒有,馬上就該上場了。”


    晴晌嗔怪的看了良玉一眼,衝著桂嬤嬤抱怨,“還說呢!都是這丫頭,叫她拿個繡鞋也能出紕漏,好端端的一雙鞋,居然糟蹋成這樣,叫七小姐怎麽穿啊!”說著把手上那雙帶著茶漬的繡鞋推到桂嬤嬤眼前。


    桂嬤嬤一愣,將信將疑的看了良玉一眼,仔細一瞧果然瞧見眼底還擒著淚水,那雙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剛剛居然沒注意,“怎麽會這麽巧?”


    良玉也機靈,撲通一聲跪下,“是奴婢不小心,奴婢知道錯了,還請小姐恕罪!”


    晴晌嗬斥,“還不趕緊下去。”邊回身衝著桂嬤嬤賠笑,“好在沒耽擱什麽大事,不然有她受的。”


    桂嬤嬤半信半疑的看著晴晌,事情也未免太巧了些,難不成她們發現了繡鞋被動了手腳?如今此計不成,隻怕是夫人又該頭疼了,得趕緊回去報信才是。


    想到此,桂嬤嬤笑嘻嘻的伸出手,“好在萬幸沒出什麽大事,賞她幾個板子,長長記性也就好了,我瞧著這鞋麵的花樣倒是精巧,不如就讓嬤嬤我帶回去,也好依著樣子畫一個。”


    晴晌不留痕跡的避開手,“嬤嬤這是說的什麽話,即便是嬤嬤要看,也該咱們洗淨了再奉給嬤嬤,哪有叫嬤嬤這麽拿去的道理!”


    “唉!不妨事。”桂嬤嬤還想去奪,這時房門卻緩緩打開,蒙著麵紗的夏青如空穀幽蘭般站在桂嬤嬤麵前。


    桂嬤嬤一時居然愣了眼,心沒由來的直打怵,平日裏這七小姐溫軟的就像一團麵,隨著眾人推來搡去的也沒見她出過聲,如今這是怎麽了?怎麽就隻是站在自己麵前,居然就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那彎彎的柳眉斜掃向鬢角,不怒自威,那雙美眸著了濃濃的脂粉,一時間居然有些看不真切。


    就在桂嬤嬤愣神的時候,翡玉從夏青身後轉出來,“小姐,該你上場了。”


    夏青這才淺淺的對著桂嬤嬤笑了笑,在翡玉的攙扶下嫋嫋的走了。


    桂嬤嬤這才如夢方醒,一時間分不清哪兒是夢哪才是現實。待想明白時,身邊哪裏還有晴晌的影子,更別說那雙繡鞋了。隻好匆匆的去向洛氏報信去了。


    良玉躲在一旁等桂嬤嬤走的遠了才悄悄靠過來,瞅了瞅四周沒人,閃身進了房門。


    “七小姐!”


    陸少川早早的就候在半路上,見翡玉攙扶著一覆麵女子急忙上前,癡癡地看著夏青。


    夏青心底暗笑,這陸少川心底是怎麽想的,他倒是知道的,如果夏知秋對他印象不好,那麽此時夏青大可以拂袖離去,但偏偏夏青知道其實夏知秋對陸少川也是心儀的,逐偷偷的對翡玉眨眨眼,示意她不要聲張。


    “陸公子!”夏青低著聲音福了福,身段柔美,再襯著麵上濃濃的妝容,長長的睫毛扇了扇,陸少川的一顆心幾乎都被扇走了。


    翡玉掩口低笑,“陸公子,你堵在這裏既不讓開,也不說明是為何意,這是做什麽?”


    陸少川麵上一紅,咳了咳,“我隻是、隻是一時找不到夏兄弟,經過此處,不想偶遇七小姐。”


    “哦……原來是偶遇啊!”翡玉拉著長音說,“這三少爺我倒是知道的,剛剛有人來找三少爺,說是高台的架子不牢靠,三少爺怕出意外,親自去盯著了,恐怕是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


    “原來是這樣啊!”陸少川嘴上說著,可卻半點兒要讓開的意思都沒有。


    “陸公子,再不讓開,我家小姐就趕不上上場了。”翡玉笑嘻嘻的提醒。


    陸少川這才紅著臉退開,夏青衝著陸少川媚嫵一笑,蓮步輕移。


    “七小姐!”陸少川差點兒被夏青這勾魂的一笑混了頭腦,好在及時清醒,“少穿在此先行預祝七小姐馬到功成,奪得魁首。”


    “公子吉言!”


    所謂言多必失,夏青說完翩躚地帶著翡玉離去,陸少川卻癡癡地望著佳人的背影不能自已,往日隻到夏知秋嫻靜端莊,卻不知竟也能嫵媚到如此地步,直到夏青她們轉過廊角去,他才想起要去前邊看舞,自嘲的笑了笑,剛想舉步追上去,卻看見地上一枚耳墜躺在那兒。


    那墜子是由許多小巧圓潤的粉色珍珠穿出蝴蝶的形狀,甚是好看,上麵仿佛還殘留著佳人的香氣,陸少川小心翼翼的收進懷裏,快步朝前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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