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肆也準時趕了回來,他雙手插在兜裏,神情愜意悠閑。


    一身嶄新的西裝,渾身不帶一絲褶皺,仿佛時時刻刻都被熨鬥熨燙過,內裏湛藍色的領口外翻,露出結實的小麥色鎖骨,性感的無懈可擊。


    鋥亮的皮鞋在水晶吊燈發出的光線照射下,亮堂堂的可以反射出人影來。


    他居高臨下,優雅的像是一個王子站在靳雲霆麵前,暗暗給兩個下人使了個眼色,兩人齊齊朝著靳雲霆的膝蓋彎一踹,靳雲霆砰咚一聲跪在地上,他悶哼一聲,但正是這股疼痛,讓他的思維開始清晰。


    眼前的一切,逐漸從他腦海中明了。


    原來,他現在已經不在地牢了。


    兩個下人又拽著他的短發將他摁在地上,半邊側臉都緊貼在地麵上,夏肆的皮鞋沿著他的臉踩踏上去,狠狠的碾壓,幾乎臉龐都變形了。


    “靳雲霆,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當初在舊金山的時候,你說你會把我做的一切都還給我,現在……不好意思,這句話我先還給你,當日你怎麽對我,現在我就怎麽對你。”


    他碾壓的力度又大了一分!


    在羞辱靳雲霆的同時,夏肆也沒有放過罌粟和偌夫人以及七姑的表情,他這麽做,除了折辱靳雲霆,便是試探偌夫人。


    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是關心這個兒子,還是說,憎恨這個兒子!


    被關在地牢中三天,偌夫人隻是吩咐人不給他飲食,卻沒派人折磨他,也沒派人殺了他。


    在夏肆心底,這是另一種暗示,暗示著偌夫人實際上並不像她表麵上那樣強硬,在骨子裏或許還是希望和親生兒子團聚,共享天倫之樂!


    而這種情況,他堅決不會允許!


    “夏肆,你夠了!”罌粟再也無法忍受靳雲霆被如此羞辱,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什麽時候接受過這種折辱?


    “偌夫人才是最有話語權的那個人,今天要解決的也不是你們的私人恩怨,你不要把私人感情摻雜進任務裏!”


    偌夫人臉色如常,毫無波瀾。


    夏肆窺不見偌夫人內心所想,隻好轉身對上罌粟:“怎麽,你心疼了?當天他這麽對我的時候,你心疼了麽?”


    “當天我為了救你,連命都豁出去了,難道還比不上一句心疼麽?”


    罌粟別開頭,偷換概念。


    夏肆揚著高傲的邪笑,“既然你為了救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現在好好的站在這裏,你又在心疼什麽?你別忘了,我們的婚禮舉辦就是在這個人死之後,隻有他死了,我們才可以盡快的結婚,難道你不想我們早點結婚,獅子親口給我們祝福麽?”


    這是威脅?!


    罌粟極為憤恨的凝視著夏肆,卻說不出反駁的話語,隻要他一個不高興,獅子就會遭殃。


    她現在已經瘦得快不‘成’人形了,自己不可以再刺激夏肆了。


    “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沒意見也不心疼!如果這是你要的,那你現在滿足了?”


    夏肆讚揚的盯著她,“乖女孩,如果你肯親自踹他一腳,我會更滿足,比得到全世界還要滿足。”


    “夏肆,你不要太過分了!”當初靳雲霆抓了他也是讓她殺了他,現在角色對換一下,怎麽夏肆也要她做類似的事情?


    難道說,他們都以為她親手對對方下手就代表對對方沒有感情了?


    真是幼稚!


    “我怎麽……”


    “好了!”


    偌夫人看了半天的好戲,也終究的看的累了,她霍然起身打斷夏肆的話,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的靳雲霆。


    靳雲霆半邊臉都被夏肆碾壓著,另外半邊貼在地上,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何神色。


    但他的眼神,淩厲的猶如一頭獵豹。


    雙眸深邃猶如一汪寒潭,掩飾住所有的想法,叫人窺視不到半分。


    偌夫人看不清他,索性也不去想。


    “靳雲霆,你知道我為什麽非得置你於死地不可麽?”


    話落,她擺擺手,那兩個仆人紛紛鬆開對他的禁錮,靳雲霆聳動雙肩,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繼而起身,他已經恢複了神智,優雅的拍拍胸前的灰塵,抹了抹臉。


    他不再像剛開始被拖來時的那般落魄,反而高貴的像是一個王子。


    “我也很想知道你為什麽非得置我於死地不可,我查遍了所有的對手,始終找不出你這麽一號人物。”他提著領口,整理好衣衫,平靜的掃視過罌粟一眼,目光繼續停留在偌夫人身上。


    偌夫人忽而哈哈大笑,“哈哈……”


    笑聲猖狂而悲涼!


    “二十年前,你還是個孩子,你就算又再大的本領,也查不到我究竟是誰!因為,知情人全都死光了!”


    靳雲霆眯著狹長的眸子,迸射出一股淩厲的寒光:“你究竟是誰?!”


    偌夫人一手拽掉頭上的麵罩,扯開嘴角的變聲器,聲音變得沙啞難聽,好似久經沙漠的旅客,長久得不到水源。


    “你問我是誰,哈哈……我是誰?!靳烈臨死的時候,是不是也和你一樣,想著背後掩藏的我這麽一號人物究竟是誰?!但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親手沉屍的女人不僅沒有死,反而像毒蛇一樣潛伏在英國,時刻準備著給他致命一擊吧?!”


    沒了麵罩的遮掩,偌夫人的臉龐暴露在人前。


    那是一張怎麽樣的臉?


    殘忍?


    恐駭?


    醜陋?


    不不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臉,因為她的臉遍布傷口,一條條長長的傷口橫亙在臉上,又有針線縫補過的痕跡,就像是蜈蚣攀爬過留下道道讓人恐駭的臉。


    地獄裏爬出來的女鬼,恐怕都要比她的臉好看的多!


    罌粟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有人傳言殺手聯盟的盟主是一個醜如夜叉、凶狠殘暴的老女人了。


    這樣的女人,一定有背地裏的故事,這樣的傷口,也一定會導致她內心的扭曲。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偉人,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尤其是,她說,二十年前!


    偌夫人看上去不過四十多歲,二十年前也就二十出頭,卻遭受了毀容、毀嗓子的傷害,叫她如何不想著複仇?


    靳雲霆眼底更是閃過不可置信與震驚,盡管當年他還小,可是母親的臉一直在他腦海中縈繞不斷!


    這分明就是夏侯維言!


    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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