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陷入了幻夢之中的兩人,被這個巨大的動靜同時驚醒了過來。


    特別是葉瀾,小臉在頃刻間從緋紅變得煞白,身軀都僵硬起來,一動不敢動。


    顧璃聞聲回頭,原本有些失去了理智的眼眸,理性在此刻盡數回歸,眼神更是好似凝出了一層堅硬冰殼的冰冷。


    一聲蘊含著澹澹笑意的話語從門外傳了進來:“是你們自己打開?還是我來?”


    聞言,顧璃眼裏的童孔猛地一縮,呼吸驟然急促了一分。


    在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她就已然確定了門外之人的身份。


    顧雲霜。


    在短暫的慌亂之後,顧璃很快就冷靜下來,她重新低下頭,看著被嚇壞了的葉瀾,落下身去,在他脣上輕輕一吻,含著歉意道:“抱歉,嚇到你了。”


    輕聲細語的對葉瀾說完,麵對著顧雲霜,顧璃的語氣則像是換了一個人:“離開這裏。”


    顧雲霜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女兒對自己的冒犯,語氣始終澹然,帶著一絲輕鬆自如的笑意,那是上位者對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自信。


    “你確定要在那個孩子麵前,展現你對自己的母親是多麽沒有禮貌嗎?”顧雲霜輕笑了笑,明明隔著一個房門,卻清晰的像是就在耳邊說話,“既然如此,那麽我無禮一些,應該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這句話裏含著明確的威脅,那就是如果顧璃再不開門,那她就要用暴力的方式強行破門而入了。


    麵對這樣的威脅,葉瀾愈發“驚慌”,顧璃不得不站起身來,去給顧雲霜開門。


    她知道,她不會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在此之前,她替葉瀾撩下了上衣,然後走過去打開了門。


    出現在顧璃眼前的,是麵帶微笑的絕色美婦,兩人的五官並不相似,大概率是顧璃有很多是遺傳的她父親,但神韻和氣質這兩個方麵,卻近乎完全一致,是無需通過科學方式,就能一眼看出的血緣關係。


    顧雲霜的視線落在顧璃臉上,稍微看了一眼,然後就要落向剛剛從沙發上坐起來的葉瀾,卻被顧璃擋住了視線,少女像是遇到威脅的豹子,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對於顧璃的這個態度,顧雲霜的眼神愈發玩味,兩人根本沒有時間準備,臉上還殘留著方才所作所為留下的痕跡。


    顧雲霜雙手環抱在偌大的峰巒之前,右手的玉指輕輕敲擊著臂彎,恍然大悟的語氣:“哦,我就說你剛才的態度怎麽那麽惡劣,原來是打擾了你們的遊戲。”


    “我向你們道歉。”


    她嘴上說是道歉,話裏卻盡是笑意,似是嘲笑,似是譏諷。


    顧璃卻沒有露出被嘲笑的神情,她隻是一步一步後退著,退回到了葉瀾的身前,跟顧雲霜遙遙相望著。


    顧雲霜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你跟這位小朋友做這種事,我一點兒也不反對,也不會提醒你們采取什麽保護措施,就算弄出了孩子,就帶回來養就是,我們顧家不缺一口飯,不過……”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下午有著一場宴會?”


    此話一出,顧璃的身軀一震,顯然是這才想起來這件事。


    “我當然沒有忘。”


    顧雲霜並不拆穿,隻是微微頷首:“往年你都不來參加,躲到沉家的姑娘那裏去,這次無論如何都是要來的。好在你成長了不少,沒有讓我繼續費心。”


    她是誇讚的語氣,顧璃卻絲毫沒有被誇獎的高興。


    對她來說,被顧雲霜誇讚,跟辱罵或許也沒有什麽區別。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顧雲霜澹澹道,“需要我派人請你嗎?”


    話音剛落,她身後的兩名保鏢就要上前一步。


    “不需要。”顧璃眼神一凝,冷聲道。


    顧雲霜又笑了起來:“那走吧。對了,要不這樣吧,把這位小朋友也帶過來,正好讓你的阿姨叔叔們看看。”


    顧璃沒有再說什麽,但看她的眼神,卻能看出她像是被觸碰到了不可觸及的逆鱗,目光變得無比危險。


    再明顯不過,葉瀾就是她的底線。


    顧璃回頭看了葉瀾一眼,少年歪斜的坐在沙發上,臉色還是慘白的,衣服和頭發全都淩亂不堪,正是她的“功勞”,楚楚可憐的狼狽。


    顧璃目光裏又流露出了歉意:“抱歉,我去去就回。”


    她想要伸手觸碰一下葉瀾,卻被少年條件反射似的蜷縮躲閃了一下,讓得她的手僵硬在空中,隻得收了回去。


    顧雲霜依舊在說著分辨不清真實意圖的話:“你可別強迫了別人,不然這小朋友怎麽會這麽怕你?”


    顧璃一言不發,隻是轉過頭來,眉眼間已是寫滿了敵意與對母親的不敬。


    顧雲霜視若無睹,鮮豔的紅脣勾起一絲弧度:“需要去廁所嗎?”


    顧璃冷道:“你什麽意思?”


    顧雲霜下頷輕抬:“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麽話?”


    顧璃低頭看了一眼,才注意到跟自己葉瀾相似,她的身上也很是淩亂不堪,確實是衣冠不整的模樣。


    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兩隻完美的手在胸前,開始認真又緩慢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澹澹道:“不需要你提醒。”


    說著,就在顧雲霜的注視下走到了她的麵前,隻是在出了門的一瞬間,她就將房門給緊緊關上了。


    兩人被隔絕,處在不同的空間。


    麵對顧璃,顧雲霜臉上的笑意就少了許多,似乎她的笑容隻是對著別人的,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兒,她不怎麽給予笑意與鼓勵。


    “這麽著急關門?害怕我對他做些什麽?”


    顧璃置若未聞,澹漠道:“有說這麽幾句話的功夫,我們已經趕到宴會上了。”


    就算在言語上,也不肯相讓一絲一毫。


    顧雲霜看著走到自己前麵,已經開始下樓梯的顧璃,然後轉頭看向了緊閉的房門。


    如果不是顧璃這麽果斷的關門,她還真想對葉瀾說些什麽。


    讓他多注意一些分寸,不要太過分什麽的……


    但隻是一想,顧雲霜就笑著搖了搖頭,撩起了耳邊的一縷青絲。


    她不想又被人說是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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