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下,我下樓給他煮麵。


    我也就隻會煮麵,算不上好吃,頂多隻能說,能吃。


    進了廚房,見餐桌上擺放著些飯菜,都是我平時喜歡吃的,隻是好像放了很久了,已經冷了。


    聽到身後的動靜,我轉身,是陸澤笙,他換了身家居服,拿著毛巾在擦頭發。


    我看了看他,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他點頭,淺笑,“嗯,不過現在已經冷了,不吃了。”說著,他走過去,拿起來朝垃圾桶裏倒。


    我不傻,他身上濕了,廚房裏擺放著冷掉的飯菜,我剛才回來的時候,他還有些喘息。


    顯然,他今天很早就回來了,這些飯菜都是他做的,而且,他是特意做出來等我的。


    他衣服濕了,怕是因為出去找我,所以才會被弄濕。


    隻怕,剛才陸子寒送我回來的時候,他是看見了,也知道我手裏的袋子裏,裝的東西,是陸子寒送的平安夜禮物。


    他一直隱忍,不對我發火。


    我看著他將飯菜朝著垃圾桶裏倒,上前,拉住他,“別浪費了,這些菜,熱熱,還是能吃的。”


    他手中的動作僵住,看向我,淺笑,“不用了,冷了,吃了對胃不好,我想吃你煮的麵。”


    我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點了點頭,轉身走到櫥櫃旁熱水煮麵。


    冰箱裏,他準備了不少新鮮的蔬菜。


    我找了幾樣,清洗了一下,將麵煮著,我看向他,擰眉道,“陸澤笙,謝謝!”


    他身子一顫,看向我,“謝什麽?”


    看著他,我淺淺笑了笑,道,“謝謝你這些年的陪伴,雖然是不好的陪伴,但是,也讓我成長了。”


    他愣著,眉頭擰了起來,“然後呢?”


    鍋裏的麵沸騰了起來,白色泡沫快要漫出來了,我用筷子攪拌了一下,看著他,很認真道,“陸澤笙,我不恨你了。”


    他看著我,有些呼吸急,“所以,也不愛了麽?”因為不愛了,所以也不恨了。


    看著他的眸子,我低頭笑了笑,轉身不看他了,鍋裏的麵快要熟了。


    我拿著碗夾出來。


    猛然被他從身後抱住,呼吸頓了一下,身子一震,我愣了愣,道,“陸澤笙?”


    他抱著我,樓得很緊,“韻兒,我以為,處理好嚴宮珩的事情,我們能重新來過,我們有孩子了,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


    我心口抽疼,將他的手掰開,開口道,“你先鬆開,麵煮久了,味道不好。”


    他依舊摟著,沒有要放開的打算。


    下巴抵在我脖頸上,胡須刺著我,有些疼痛。


    “不離開,好麽?”


    我一頓,嗓子有些疼,吸了口氣,開口,“陸澤笙,我們都需要各自冷靜一下。”


    將鍋裏的麵挑了起來,放在碗裏,有些濃稠了,煮得時間久了。


    掰開他,我將他推出了門外,看著他道,“我們等會兒聊,先讓我安心煮麵,好麽?”


    他愣了愣點頭,“好!”


    我朝他淺淺一笑,隨後將廚房門關上。


    麵煮好,出去的時候,他站在陽台上抽煙,修長如玉的背影格外孤寂淒涼。


    原來,這世上真的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的,太多都轉眼即逝,過了該相互珍惜的歲月,回首,誰都不會在。


    “以後別再抽煙了,對身體不好!”將麵放在桌上,我開口。


    從酒架上拿了高腳杯和香檳,給他和我都倒了一杯。


    他背影微微僵住,良久,將手中的煙蒂掐滅,無比準確的將煙蒂拋進垃圾桶裏。


    轉身看向我,淺笑,“好,我以後不抽煙了。”


    我笑,“來吃麵吧!”


    他走過來,看著桌上的香檳,俊眉微蹙,看向我,“你現在不能喝酒。”


    我點頭,坐在他麵前,笑道,“我不喝多少,不是餓了麽?先吃麵吧!”


    關於回席家住的事情,我想,我得和他說一下。


    他愣了愣,坐在我麵前,看著碗裏的麵,吃了幾口,看著我笑道,“有些糊了。”


    我還沒開口,他便又道,“不過,味道很好。”


    我笑笑,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將麵吃完,連湯都喝了,我一直覺得我煮的麵很垃圾,此時看著他吃,倒是有種他在吃人間至味一般。


    他吃完麵,我舉著手中的杯子,看向他,道,“來,喝一杯。”


    “你不能喝酒。”他蹙眉,伸手要搶過我手中的杯子,我移開動作。


    看著他道,“我有分寸,別擔心。”


    隨後淺淺抿了一小口酒。


    他擰著眉,良久,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我身上,半響道,“韻兒,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麽?”


    我點頭,“嗯,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他看著我,摸樣很認真的等著我說。


    我淺笑,看著他問,“陸澤笙,你知道孤獨的樣子麽?”


    他一愣,搖頭。


    我想了想,道,“就是像我們現在這樣,我們都很孤獨,原本是應該抱在一起互相溫暖的人,可是到了最後,卻是要分道揚鑣的人。”


    他臉色微微沉了下來,我繼續開口,“很小的時候,我就有一個很小的夢想,就是,韓芳琳能抱抱我,我等了快二十年了,她連手都沒拉過我,以前我挺恨她的,因為她是我的母親,可是,現在我不恨她,因為她不是我的母親,我沒有資格要求一個陌生人對我好,所以我不恨她。”


    摸著我的小腹,我看著陸澤笙淺笑,“陸澤笙,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在乎那個孩子麽?”


    他沒開口,我知道他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什麽,所以我沒指望他說什麽。


    繼續道,“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我很高興,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個孩子,給了我希望,他讓我覺得,以後就算我什麽都沒有了,至少我還有一個孩子,我可以不奢求你的愛,也可以退出你的生活,因為,從此,我有可以守護的人,有了可以擁抱的人,可是,後來……”


    後麵的話,我沒說出來,嗓子很疼,實在說不出來了。


    陸澤笙紅了眼,一口見杯中的酒飲下去了。


    我沒阻止,任由他喝。


    吸了口氣,繼續道,“陸澤笙,我剛才說謝謝你,是真心的,因為你,我學會很多東西,懂得很多東西,都不是永恒的,愛不是,恨也不是,人會變,所有的東西都會變。”


    舉起手中的被子,看著他道,“來,我們碰個杯。”


    他看著我,舉杯。


    高腳杯想,聲音清脆悅耳。


    我笑了,淺淺開口,道,“陸澤笙,我敬你,這杯酒之後,祝福我們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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