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許新新死死的抱著我,仿佛一鬆手,我就會消失,而她也會回到以前那噩夢一般的生活中似的……不,她現在依然生活在噩夢之中。


    無根本無從想象,這樣一個外表樂觀,帶著幾分野性,永遠那麽驕傲,那麽特例獨行的女孩兒,背後居然有如此心酸沉重的故事。


    聽完她的話,我隻覺得心裏一股刺痛,曾經我以為我的童年充滿的磨難,但看看許新新,她比我過的更苦。我們家窮是窮,但我又一個愛我的母親,哪怕最窮困的歲月裏,她也會把僅剩的食物拿給我吃,可許新新呢,生活在富裕的家庭裏,卻連飯都吃不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隻覺得很愧疚,很對不起許新新。上次她離家出走之前來找過我,多半心裏也想過要跟我一起走吧。可是那時候的我,連自己都不能照顧,許新新肯定是對我沒有信心,才沒有把心裏話跟我說吧。


    要是我那時候沒那麽慫,沒那麽懦弱,該多好?


    想到這裏我又搖了搖頭,即便那時候我沒那麽慫,可也沒用啊,我又怎麽能拋下我媽媽,不管不顧的離家出走?


    即便是現在,許新新縮在我懷裏,充滿苦痛的對我說,讓我帶著她私奔,我又能瀟灑的點點頭帶著她走嗎?


    我愛她,可我也愛我媽媽啊。


    我更痛苦了,覺得心裏似乎憋著一團東西,無從發泄出來。


    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自己不可逃避的東西,但每個人又經曆了無數讓自己刻骨銘心的事情,一旦這些東西發生了衝突,究竟該何去何從?


    世間安有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我多想不管不顧,像那首歌裏唱的那樣,帶著你私奔,去向最遙遠城鎮,帶著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可我能嗎?我不知道,我根本沒有答案。


    許新新的淚水打濕了我的胸口,這個苦命的女孩子,在別人麵前從來都隻有肆無忌憚的笑,誰曾見過她疲累交加的哭?


    恐怕隻有在我麵前,在我這個讓她傾心的男人胸口,才能這麽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吧?


    我好歹還有家人,還有愛我的媽媽,可她有誰?


    老天爺怎麽就這麽不公平!


    曾經我也因為自己的事,埋怨過老天的不公平,可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真的隻是怨天尤人,無病呻吟。這個外表堅強內心柔軟的女孩兒,才真正有資格說一句造物弄人。


    是啊,造物弄人,每個人都得經受磨難,可她承受的,實在太多了一點,多的讓我都不敢想象,這些事情放到我身上,我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有沒有勇氣,忍受著這些磨難,還能每天肆無忌憚的笑著,為了自己傾心的人付出一切?


    許新新沒再說話,可能她在等我的回答。隻是我的喉嚨裏堵著無數東西,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痛恨自己,我沒有本事,我承受不住這一份濃到極致的深情。


    最後還是許新新開口說話了,她從我的懷裏抬起頭來,伸手在臉上擦了兩下,把流淌的淚水擦幹淨了,然後似乎咧開嘴笑了,聲音再沒有了先前的無助與惶恐,而是恢複了平日裏的灑脫,小聲說,“虎子,我剛才說的話你別在意,我知道你要照顧你媽媽呢,就當是我喝醉了酒瞎說的話吧。”


    我把許新新報的更緊了,幾乎嘶啞的聲音,低沉的開口說,“新新姐,我剛才說過,我們一定永遠不會分開,我向你保證。”


    沒錯,這就是我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不會跟這個女孩兒分開,我會愛她一輩子,我會保護她,讓她再也不受到傷害。


    雖然我現在可能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但我會努力,早晚有一天,我會實現我今天說過的話。


    在這個年齡,說到一輩子這個話題,似乎有些太輕佻,還有些不負責任,但我真不是開玩笑,這是我此生說過最嚴肅的話。


    許新新再一次無聲的笑了,雖然黑暗中我看不到她的笑容,但我能感覺到,她很喜歡我說的話,她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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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新新腦袋又往我胸口鑽了鑽,像個纏著樹枝的樹袋熊。世界這麽大,隻有我的胸口處,她才能稍微找到一絲安全感吧。


    我心裏暗暗發誓,這一生,不管經曆多少磨難,我也一定留著自己的胸膛,給這個女孩兒一個安靜的避風港灣,這是我的承諾,盡管我並未開口說出來。


    一片溫香軟玉之中,我慢慢睡著了,再次醒過來了時候,天已經亮了,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驅走了黑暗,給整個世界裝點出色彩,而那個讓我魂牽夢縈的女孩兒,此刻依然在靠在我胸口,安靜的睡著,常常的睫毛不時微微跳動,似乎即便在夢裏,也有什麽讓她不安的事情發生。


    夜裏長時間一個姿勢,讓我身上有些難受,但我不敢動,不敢驚醒許新新,隻是安靜的看著她,心裏無數柔情蜜意無法訴說,隻能盡量用最溫柔的目光注視在她身上。


    幾個小時之後,許新新才醒了過來,睜開眼抬起頭,看到我之後,臉上瞬間就扯出來一個巨大笑容,在朝陽的晨曦中,美豔不可方物。


    她似乎想起了昨夜羞人的事情,一下就臉紅了,眼睛躲到了一邊,悄聲問我怎麽醒這麽早。


    小聲說了兩句話,許新新忽然看著我,笑了一下說,“虎子,你跟我弟弟好像……當初我看見你被人欺負,想去幫你也是因為看你像我弟弟呢。”


    說完,她就笑著起床,鑽進衛生間裏洗澡去了。


    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我心裏暖暖的,這個善良的女孩子,即便經曆了那麽多磨難,可說起自己弟弟的時候,眉眼裏麵還全都是笑,絕沒有一點嫉妒與仇恨。


    我也準備翻身起床,但掀起被子之後,眼睛卻頂到了床單上。


    那裏有一團殷紅的血跡,盛放在雪白的床單上。


    我的心髒忽然劇烈跳動起來。


    女子情重,新新姐,我怎能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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