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烏雲遮住了一半,隻剩下朦朦朧朧的一個影子,勉強還能認出來它的輪廓。


    我屏住呼吸,耳邊隻剩下風聲和自己砰砰的心跳。


    我手裏緊緊的握著手機,還不忘看著時間,哆哆嗦嗦的發了“平安”倆字。生怕我這邊沒事,反倒那邊被美英報了警。


    我眼睛四下裏盯著,精神高度緊張。腳步聲稍微大了一點踩到塊碎玻璃都能把我嚇得原地暫停十幾秒鍾。


    張加林停停走走,我跟在他的後麵也便停停走走。


    就這樣又繞了差不多一刻鍾,我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噓!”張加林立刻回頭衝我伸出跟手指放在嘴邊。


    我捂著胸口生怕心髒隨時蹦出來,我瞪著他。


    媽的,難道我還不知道要保持安靜麽!


    我倆轉了兩個彎,找到個合適的位置蹲了下來。


    我微微伸出頭,見到前麵對著停靠著兩輛車,車燈大亮,一共兩夥人,雙方各自占了一邊。


    就著車燈我看見了眼前的人。


    要不是我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出聲,此刻說不定我真的就要大叫出來。


    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沈秋澤和那個我在他家別墅看見的客人!


    那個男人身後站著光頭龍三還有幾個小弟,龍三的手上還提一個箱子。沈秋澤這邊隻帶著個秘書,沒有別人。


    這滿滿地下交易的畫麵感讓我更加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


    我看向張加林,他此刻表情凝重,盯著前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距離太遠,我聽不清他們說什麽。


    隻能聽見:“……沒有……貨物……放心……沒問題……”


    雙方說了幾句,男人示意身後的光頭將箱子交給沈秋澤。


    沈秋澤當場打開,我隻能確定裏麵不是錢。


    那樣一個小箱子,撐死了也裝不滿幾十萬的現金,就算是換成美元,說實話,以沈秋澤今時今日的地位,他還真不一定能看得上。


    沈秋澤打開來,確認無誤之後,與那男人握手,笑著又說了什麽,這回聲音更小。


    我焦急不已,卻不敢輕舉妄動。


    幾個人離開的原地往更深處走去,我和張加林對視一眼,都從雙方的眼中看出了決心。


    他們說的貨物,到底是什麽。


    就用腳指頭想,弄成這樣秘密的交易,也不可能是什麽合法的東西。


    沈秋澤不會是……販毒吧。我心中升起了無數種可能。


    我和張加林慢慢跟著往他們走的方向挪了過去,還是不敢靠太近。我們躲起來,明麵上的幾個人肯定看不見我們,可身後說不定就有巡邏的人。越是靠近,安保人員就會越多。


    我靈機一動,拍了拍張加林的肩膀,指了指頭上。


    我們不能靠近,那就往高處去。


    我們吃力的爬上的一個貨箱,兩個人就爬在貨箱上麵一動不敢動。


    微微抬頭便看見遠處的幾個人。


    隻見那男人走一處,麵前是幾輛超大的卡車。他身後幾個小弟利索的啟動了車裏,將幾輛並排停放的卡車開走,露出藏在後麵的車箱來。


    那是一輛搬家用的大型卡車,穩穩的停在那裏。


    沒等我和張加林反應過來的時候,有人將卡車車廂打開了,距離有點遠,我眯起眼睛,也隻能看見模糊的一片。


    我小聲開口:“你能看清前麵是什麽麽?”


    張加林正想回答,一股涼氣從我的腳後跟直鑽到天靈蓋上。


    隻見車廂口處,幾個人仿佛被什麽力量推開,立刻衝出了一個人,向旁邊瘋狂的跑去。


    然後“噗”的一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


    我順著他身後望去,隻見一個人抬起了手臂對準他。


    即使我看不清,但我還是能清楚的知道,那是……那是槍。


    一陣陣的叫喊聲傳來,又立刻被壓了下去,再無生息。


    車廂門被關上,那倒在地上的人也被拖走了。


    我血液衝到了腦袋頂上,掏出手機來給美英發了條信息:“報警,立刻!”


    卡車被開走了,留下幾個人打掃現場,前後不過五分鍾的時間,什麽都沒了。張加林早就掏出手機來照了幾張相片,但距離遠,又沒有燈光,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片黑影,什麽都看不清。


    我趴在貨箱上,頭都不敢抬,直到又警鈴的聲音傳過來。


    張加林拍我,他的臉色也煞白的難看:“咱們快點離開這裏。”


    哦,對對。我們不能留下。


    現在已經不是我們是不是會承擔法律責任的問題了,而是如果讓那些人知道我倆目睹的剛才的一切,我不能保證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那個人死了麽,他是受傷了還是死了……


    我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僵硬,張加林抓著我的肩膀猛然晃動兩下:“你振作點。”


    我勉強恢複下精力,知道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


    我倆順著原路返回,從進來的那個鐵絲網中爬出,美英已經不在那裏了。


    路燈下我看見張加林脖頸旁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我咬了自己舌尖一下,疼的一個激靈,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咱們去正門,警察隻會從正門進去。”我低聲道。


    我倆跑到了正門,見果然有警察在。


    我們被攔住,張加林出示了證件。


    往裏沒走幾步,便聽見美英的焦躁不已的聲音:“我都說了剛才那個搶我錢包的就跑進來了,你們不是人民警察麽,人民警察不就應該幫助我的麽!你們不給我找到,我就去投訴你們!”


    警察的表情也不好看:“這位同誌,請你先冷靜一下。你的報案我們收到了,可是監控門口檢控錄像不是已經被調出來了,根本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美英急的快落淚了,我立刻叫她:“美英!”


    她回頭看見我愣了幾秒鍾便衝了過來,一下子抱住我。


    “離姐……你……”


    我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同誌……”


    張加林立刻走上前去:“這位是那個局的同事?”他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這位是我的朋友。”


    警察對他敬了個禮:“你好,我分局的。我們接到報案就趕過來了,當時這位女士說的是持刀搶劫,所以我們還多帶了幾個人,可是這裏確實沒有可疑的人物。”


    雲港貨運並不大,隻要知道路,不被貨架繞暈的話,一個來回也就二十分鍾撐死便走完了。


    張加林目光閃了一下:“真的什麽都沒發現麽?一點可疑的地方都沒有?”


    警察說道:“真的沒有。我們七八個人來的,如果有什麽可疑的肯定能看見。監控我們都調出來了。”


    我渾身冰涼,就這麽短的時間,就把一切都布置好了?就算沒有可疑的人,那地上的血跡呢,也全部都沒有了麽。這是什麽樣的效率,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稱為專業的都不為過。


    張加林拍了拍警察的肩膀:“謝謝了兄弟,改天我去分局請你吃飯。我這裏有個車牌號,麻煩你幫我查一查定位一下它在哪,有急用。”


    都是一個係統內的,這個忙一般大家都會幫。


    這位警察立刻掏出對講機來,對裏麵說了幾句話。


    沒過一會他便回來了,苦笑道:“兄弟,這是個掛靠在一家空殼公司的牌照啊,我幫你查了附近的檢控,一個小時內都沒有看見有這輛車經過。”


    我與張加林對視中都看見對方眼中的難以置信。


    也就是說他們將大卡車開走之後,立刻就更換了牌照,這還是在他們完全不知道我和張加林存在的情況下做的事情。


    張加林和警察又說了幾句客氣話,警察離開。


    我們三個坐在車上,氣氛凝重。


    張加林道:“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聽見了警笛的聲音,所以小心起見換了車牌。”


    美英喃喃說道:“就算是這樣也太可怕了。你們確定,剛才有人死了麽?”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麽遠的距離,我隻能看見有人開槍,有人倒地被拖走,但並不能確定那人是不是死了。


    “他們這是幹什麽啊?”


    將一群人關在車廂裏。貨物……交易……


    “販賣人口。”張加林小聲道:“這是一個販賣人口的犯罪組織。”


    我眼角抽了抽,覺得腦仁一下子疼了起來。


    也不知道到底是毒品更壞一些還是販賣人口更壞一些。


    我們誰都不敢告訴警察當時我們三個就在裏麵,我們手上沒有證據,說出去了除了成為犯罪分子的靶子之外給他們造成不了任何問題。


    “那,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美英小聲問道:“那一車的人怎麽辦。”


    我們沉默下來,心情沉重急了。那是一種介於心焦到了極點還無計可施的難受。


    “我們自己做不了這件事,還是得找警察。”張加林道。


    我皺了皺眉頭,聽見他說;“我會向我的上級直接秘密匯報,我相信我的同事。”


    他說的對,我們之中沒有人是蝙蝠俠,美國隊長。這麽大的案子靠誰辦都不行,隻能靠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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