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如果剛才念離能夠問完話的話……”


    有的時候運氣這種東西真的是個奇妙的事情。就算你做了一萬分的努力,也還是有可能不會成功。其實我都不需要幸運女神前來眷顧,隻要在像這樣的時候能分一個眼神給我,案子我就可以贏了。


    我的目光與陸主任交匯,見他神色怪異,連忙移開目光,我有些奇怪。


    “主任,有什麽事麽?”


    “啊……沒有。”陸主任頓了幾秒鍾:“其實是有一件事。”


    “什麽事?”


    “那個陳冬啊,是因為緊張發作了癲癇,然後沒有被搶救回來的,念離,你……”


    哦,我一呆。


    我瞬間理解了陸主任的意思。


    陳冬本因為身體的原因意外死亡,可是這個身體不好的原因卻是因為我對他進行提問導致他緊張而發病,他的死亡多多少少跟我有點關係。


    “這怎麽能關離姐的事,這根本就是意外啊。”金美英連忙道。


    陸主任見一屋子的人看他的眼神不善,特別是溫梓卿淡淡的看著他,他著實有些發怵:“我也沒那個意思,隻是隨口一說,隨口一說。”


    我平靜的說:“沒什麽,陸主任說的對,其實是與我多多少少有關係。”


    愧疚麽,有一些。悔恨麽?談不上。


    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提這些問題,隻是可能會用一種更策略的方式。


    溫梓卿:“現在當務之急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法庭很快宣布,因為證人發生意外的關係,關於我的問題,他當庭承認撒謊的部分無效,但剩下的證詞依舊有效。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沒有人有異議。


    進入結案陳詞。


    許檢察官站在法庭的中央,她是個女性,站在安小小那一方說話的時候,果真有堅韌頑強的感覺,我不禁捏了一把汗,看來她是要打感情牌了。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團。首先,隻是一件惡行的強x案,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我的當事人,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大學學生,當別的這個年歲的孩子每天讀讀書購購物談戀愛的時候,她卻早早的成為了家裏的頂梁柱。她為了能多賺一些錢,在後半夜還要上班,隻是想為自己的母親掙到生活費。可是這一切都被人無情的打碎了!”


    她的聲音低沉下來:“被告人仗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強硬的帶走了她,並對她實施了強x。體檢報告上清清楚楚的寫明了,在案發當天有人對她實施了暴行,而所有的證據表明,當天隻有被告人和她在一起!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一切麽?”


    安母抱著旁邊的安小小哭了起來,卻不敢擾亂法庭秩序,隻能無聲的流淚,可是這一幕卻顯得更加震撼,讓所有人心中為之一惻。


    “各位陪審員,請你們履行自己的義務,仔細的瀏覽所有的證據,判定被告人強x罪名成立。”


    法庭上沉默下來,像是個無聲的電影,安小小像是全場中唯一的彩色,隨風飄蕩搖曳,卻不肯低頭的小樹。


    溫景宇看我,低聲到:“你演戲行不行啊?別被比下去了。”


    我翻了個白眼:“法庭可不是靠演技。”


    他聳肩:“但顯然是加分項,你看看陪審團的樣子,恨不得馬上跑過去也和她抱起來一起哭。”


    他的話太誇張了,可是我確實看見陪審團麵露不忍,不斷的在紙上寫著什麽。


    “請辯方結案陳詞。”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站在法庭的中央,欠了欠身。


    “剛才許檢察官說的很好,是人就要將感情。一個看似柔弱又堅強的少女,一個看似地位強大又好像有背景的男人,讓整件事情看起來就像一場典型的巧取豪奪,而我的當事人站在了非正義的一方,麵臨刑罰。”


    我走到了陪審員的麵前,直視他們的眼睛。


    “但是請允許我在這裏提醒陪審員,你們現在不是一個普通的可以隨意由心情來評價的看客,而是掌握了一個人人生軌跡的審判者,而這裏是法庭,在法庭上,任何情感都要讓位於法律,隻有法律才有權利決定一個人有罪還是無罪。”


    “請各位以事實在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來進行公正的審判。而事實就是,檢控方並沒有一個,”我舉起了一根手指強調:“哪怕一個確鑿的證據來證明我的當事人是有罪的。就算是視頻證據,也隻能證明我的當事人那晚是和被害人在一起,而不能證明我的當事人實施了罪行!事實上,還有一個人,也和被害人單獨接觸過,那就是在我的當事人睡著不醒的時候,進門打掃的客房服務!”


    我轉頭看向旁聽席,看向檢控方:“而證人陳冬在法庭上,已經明確的說明了,他是被人收買才會出現在酒店房間的。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是有人有心陷害我的當事人麽!”


    我頓了幾秒鍾,讓所有人消化我的話。


    我聲音放低了下來:“也許有人會說,那我也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沒罪。是的,我確實沒有。但我請所有審判員注意,法律明確規定:當事人無需自證其罪,也就是說證明有罪的工作是由檢察院來做的,而誰也沒有權利去讓我的當事人來做檢察院應該做的事!”


    我又重新停在了審判員的身前:“我要再次提醒陪審員的是,假如你的心中還存有疑惑,還對我的當事人是否有罪有著很大的懷疑,那你就應該毫不猶豫的判我的當事人無罪。因為一個錯案比一千起犯罪更可怕,犯罪汙染的是法律的河流,而錯案汙染的是法律的源泉。而你們掌握了這個源泉,希望你們能慎重行使自己的權利。”


    每一場等待都是折磨,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年紀小的時候我從來都不怕考試,怕的是等待成績的那段時間。等到長大了,終於不用考試了,我喜歡開庭,喜歡站在法庭上的感覺,可是我卻害怕等待宣判的那段時間。


    我站在辯護席的中間,右邊是溫景宇,左邊是金美英。


    被桌子擋住的我們的手,此刻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我已經分不清是我的汗還是他們兩個的,我們握手連在一起,我仿佛能聽見三個人的心跳聲在咚咚咚的敲著鼓。


    我看見審判員入席了。我的眼睛盯在了首席審判員的身上。


    法官入席。


    法官:“審判團是否給出一致意見?”


    “是的,法官大人。”


    我的心髒就快要跳出來了。溫景宇在這一瞬間更加緊握住了我的手,我強自做表麵上的鎮定,卻好像連眨眼睛都不會了。


    一瞬間我想低頭捂住雙眼,下意識的就藏起來。


    可是不行,那樣太不專業了。對於律師來說,在法庭上,從頭到尾連一絲一毫的軟弱都不應該有。那對我們來說是竟然是最奢侈的東西。


    法官:“被告人有罪還是無罪?”


    首席陪審員站在靠法官最近的地方,手中還握著那張宣判的白紙。


    “對編號7333案件,陪審團一致判定,被告人_——”


    “無罪。”


    我覺得有什麽人猛地在我的心髒上敲了一下,屏住呼吸了幾秒鍾,我被溫景宇一把抱在懷裏。


    直到這時我的心才落了地,一股巨大的狂喜湧了上來。


    溫景宇鬆開我,我用最大的意誌力規範自己,隻露出自以為高深莫測的笑容:“祝賀你。”


    金美英比我的樣子興奮多了,她將我拉過去:“離姐,我們贏了,贏了!”


    我拍拍她的後背:“還在法庭上,你像什麽樣子。”


    我暗自抹了抹眼角,聽見法官落了錘。


    許檢察官走到安小小和她媽媽麵前,幾個人在說些什麽,我一點也不想上前去聽。溫老爺子終於露出了笑臉。


    “好,好,好啊,念離做的好。”


    溫墨大力的將溫景宇抱在了懷中,沒有說話,可脖子上的青筋卻凸顯了出來。原來他也是擔心自己的兒子的。


    冷素心更是淚流滿麵,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饒佳倩在結案陳詞之前就到了,此刻她伸出一隻手:“念離,祝賀你。”


    我淡淡一笑:“謝謝。”


    她衝我笑了笑,接著抱住了溫墨的手臂,用一種歡快的語調說道:“咱們快點回家吧,哥哥這些日子一定累了。”


    溫梓卿:“不行。現在正是麵對媒體的最好時機。”


    溫老爺子緩緩道:“不錯,梓卿景宇你們從正門出去,剩下的人跟我回車裏。”


    溫家因為案子的關係,聲譽跌到了極致,如今官司贏了,正好的最佳機會,恢複名譽,溫家一個個都是成精了的人,怎麽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溫景宇將西裝整理好,扣上前麵的扣子。


    溫梓卿走在前麵,我走在溫景宇的旁邊。


    我們三個人從正門走了出去。


    意料之中蜂擁而至的媒體,隻不過或許是因為我們需要的關係,閃光燈都讓我覺得不那麽厭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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