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好像有些理解為什麽有的時候會覺得這個小孩這麽奇怪了。先前聽謝征說起溫景宇小時候有自閉症的問題,我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孩子,可報道卻看了不少。


    當初福利院的囡囡因為巨大的打擊而封閉起自己的時候,我每次努力和她說話都會有一種巨大的無力感。並不是沒有耐心,也並不是沒有愛心這麽簡單的事情,而是你明明想要靠近她的時候卻根本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自閉症的孩子眼中,整個世界都非常恐怖,他們的腦部不會像正常人一樣處理來自世界各處的信息。


    我沒得過自閉症,不知道這個病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可怕之處,卻看多了許許多多因為自閉症自殺的案例,這些人一定是每時每刻都活在一種極度的難過和恐慌中吧。


    溫景宇小時候得過自閉症,原本就不善於和人交流,遇見一個莫錦蘭讓他的世界有了色彩,他自然而然的會喜歡這個大姐姐。正是因為他的個性問題,每當他的身邊出現什麽事的時候,所有人不自覺的就會把事情賴到他的身上。


    被自己親人誤會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不想這種悲傷的氛圍再次出現,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肩頭:“所以你就幸運了,有我這麽個大律師代理你的官司。”


    溫景宇身形搖晃了一下,看著我,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來:“是啊,幸好有你在。”


    我和溫景宇之間的這種溫馨的感覺,我還是挺享受的。可是看了看表,已經這個時間了,不管怎麽說,我怎麽也不可能會陪他呆上一晚上。


    我站了起來:“我得走了。”


    “哦。”溫景宇也站了起來。


    我走向門口,想了想又停住:“你別喝這麽多酒了,事情得解決,喝酒可是解決不了的。你把手機開機,方便我隨時跟你聯係。對了,你還得簽一個律師委托協議,這麽我們之間才有了法律代理關係。”


    我說著,溫景宇隻是點頭。


    我打開了門,溫景宇在我的身後突然開口:“你明天,會來吧?”


    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來我晚上的心靈雞湯沒有白做,我笑著揮揮手:“當然了,等我電話。”


    隨手我就關上了門。


    我呼出一口氣,隨即偷偷低聲的對大個子說:“你可看住他了啊,他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可別再鬧出什麽事來。”


    大個子嚴肅的點點頭:“少奶奶,我送你?”


    我擺手:“你幫我叫車吧,然後給我記下車牌號。”


    大個子答應下來。


    一個小時之後我出現在溫家別墅的大廳內。


    已經是深夜十分,別墅關燈,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我也不想吵醒別人,放輕腳步上了樓。


    溫梓卿應該睡了吧?都已經這麽晚了。


    我推開房門,黑暗中我也看不見他到底在不在床上。


    突然床頭燈“啪”的一聲打開。


    我被嚇了一跳。


    溫梓卿冷冷的看著我:“這麽晚了,你還知道回來。”


    我捂住胸口站了一會,然後從衣櫃裏掏出件衣服來換。


    “還不都是因為你和溫景宇,你說你們都多大的人了,竟然還打架?”我埋怨道。


    換好了衣服,我往溫梓卿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到床前,我的腳步就頓住了。不是因為溫梓卿這個冷的可以殺死人的眼神,而是他這幅狼狽的一看就是被人揍了的樣子。


    我猛地衝上去,他下意識的就後退:“你幹嘛,一驚一乍的。”


    “這是誰幹的?溫景宇?”


    溫梓卿眼神更沉:“除了他還能有誰。”他挑眉瞥著我:“你給他擦完藥了?聊得還愉快麽?”


    溫梓卿怎麽知道我給他擦藥了……大個子這個大嘴巴!


    我抬腳就出門,這下我也不怕會吵醒別人了。從一樓拿了藥箱就又走了上來。


    正好在房間門口與溫梓卿撞個正著。


    “誒喲我天,你都傷成這樣了,還亂跑什麽啊。”我被他撞到了鼻子,平白升起一頓火氣。


    溫梓卿動作有些不自然,手還搭在門把手上沒有落下去。


    我靈光一閃,這家夥不會以為我要走,所以追出來了吧?


    這樣不自然的動作在他身上隻出現了一瞬,他冷哼著就走進了房間。


    我把藥箱往他身邊一放。


    媽的,我心裏大恨!


    這個溫景宇下手也太重了,竟然敢對自己的哥哥這樣動手,真是無法無天了!早知道晚上我還給他上藥,讓他疼著去吧!


    溫梓卿傷的其實遠不如表麵缺看起來的那麽嚴重。隻不過他回到家也沒有清理,就那麽躺在了床上,臉上的傷口處青紫色顯露出來,有些觸目驚心。


    我怨氣很大:“你說你,好像一副很能打的樣子,連個小孩子都教訓不了,他打你你不會拿鞋底子抽他麽!真是給慣壞了,明天看我不教訓他!”


    我嘴裏碎碎念,手上去沒有停。


    溫梓卿“嘶嘶”了兩聲,卻沒有躲。


    我的動作卻越發輕柔起來:“再說了,再不濟大個子也在呢吧,你讓他動手啊,自己是老板,逞什麽能,大個子三兩下就能把他收拾了!”


    溫梓卿一直沒開口,此時卻說道:“溫景宇從小就學跆拳道,身手好著呢。”


    哎喲嗬,這是在為他自己臉上掛傷找借口啊。


    不是因為打不過,而是因為對手太強了麽。


    愛麵子的男人真要命。


    我把他的傷口處理好:“你身上還有沒有傷了?”


    他又不吭聲。這個樣子倒是和溫景宇有點像了。


    我捅他的肩膀:“你這是幹嘛,你這是跟誰生氣呢?”我瞪著他:“你難道是在跟我生氣麽?”


    溫梓卿:“……不是。”


    我聲音更高:“那你這一副生氣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呢!”


    溫梓卿壓低聲音:“你小點聲,別人都睡覺呢。”


    我瞪他,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小什麽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這就是在跟我生氣呢。”


    溫梓卿:“……”


    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我就奇怪了,你跟我生什麽氣啊?也不知道是誰看見個跟前女友長得一樣的女人的照片就連忙去調查,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跟我鬧什麽啊?要鬧也是我來鬧啊!”


    我負氣雙手抱著胸口背對著他坐著。


    過了一會,溫梓卿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抖動了一下,全身上下寫著“你別碰我”幾個大字。


    “我錯了,我錯了行了吧?”


    “哈!”我誇張的開口:“你還知道錯了呢。知道錯了你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去和溫景宇打架?打完了明知道我要過去,你卻不等我?還大半夜的不睡覺好像要抓我個現行一樣。”


    我一挺胸:“我問心無愧我和你說!你打架我給你擦屁股,你還跟我鬧脾氣了。”


    溫梓卿終於敗下陣來:“我,我不是……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就是不理他。


    “我也不是真的跟你生氣。”溫梓卿拉過我的肩膀,讓我麵對他:“隻是,隻是我突然有些心亂。你也知道過去發生了那些事情,當初我還年輕,事情又突然,又蹊蹺,莫錦蘭……我們分開的太突然了,太奇怪了。”


    “所以你就餘情未了了?”我更生氣。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溫梓卿將掙紮的我固定在他的胸口抱好:“不是餘情未了,隻是總有點困惑和不解。現在溫景宇又出了這種事,我承認,我有些亂了。”


    “那你跟我生什麽氣?”


    “我……看到你那麽維護溫景宇有些不舒服。”


    溫梓卿說出這句話來,我跟他都有些詫異了。


    他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是我的原因,我本來就生他的氣,然後你還維護他,我就順帶著也對你生氣了。”


    我少見的沒有辯解。


    我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溫泉山莊,溫景宇強吻我的事情。


    盡管我知道,溫景宇也許隻是覺得有趣,覺得好玩,可能還好奇。


    可畢竟還是親到了,我有些心虛,溫梓卿卻沒有發現。


    這樣想來,我的脾氣也小了一些。


    溫梓卿突然就笑了:“你這個脾氣啊。原本不是我在生氣的麽,怎麽就變成我哄你了?”


    “就是該你哄我啊,你生氣生的沒有道理。”我低聲說道。


    “那,接下來,你想怎麽辦?”


    我知道溫梓卿問的是溫景宇案子的事情。我沉默了一會,說道:“我覺得,我應該去見見那個女孩。”


    溫梓卿愣了一會:“嗯,她是當事人,確實是應該見一見。”


    “你跟不跟我一起去?”我問溫梓卿。


    “好。”他爽快的答應。


    我原本以為他不會答應,或者至少會猶豫一下,沒想到他竟然答應的這麽快。我心裏又有點不高興了。


    “你怎麽就這麽想見她啊?”


    溫梓卿哭笑不得:“這個女孩出現的時間太巧了,我不放心,跟你一起去,我要親眼見見她,看她到底是真的無辜,還是在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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