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話一出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對這個男人的眼神頓時就不一樣了,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這個站在他老婆身邊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男人,像是在家裏受盡了欺負。和他的老婆一副圓潤相比,他幾乎要算得上是骨瘦如柴。


    可是如果因為這樣你就小看他了,那才是要吃大虧的。從我見到這對夫妻開始,老頭子一共沒有說幾句話,可是句句都掐住了關鍵點,一句廢話都沒有。


    顧小川快被他氣糊塗了:“這話你都說的出口?我姐還款的那套房子才多少錢,我家這個店賣出去能買它三個,你們一分錢沒掏過,到頭來還想讓我家把店鋪白送給你?”


    老頭子麵不改色的笑道:“話可不是這麽說的,咱們本來就是親家,是親人啊,這感情的東西拿金錢能衡量的來麽?我也不是非得要這個店,隻要你姐同意和我兒子結婚,我保證不來鬧了行不?”


    我意味深長的笑了,這老頭兒打的算盤可真夠精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還要咬下別人一大塊血肉來。


    在婚姻關係裏,隻要夫妻之間任任意一人對外借債,哪怕是瞞著自己的另一半借來的錢,都要夫妻兩個人一起還。


    他們兒子的德行我是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為了躲債竟然留下自己的未婚妻獨自一個人跑了,這人品可見一斑啊。今天再見到這對兒老夫妻,又是人間極品中的極品,顧小言要是嫁過去了,被扒一層皮都算是好的了,恐怕最後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老人家,人可不是這麽做的。”我淡然的笑著,半點沒有生氣的意思,說話的語氣卻陰冷可怕:“萬事都要留一線,人都是有脾氣的,可別把人逼上了絕路。”


    老太太一雙老鼠眼睛立刻怒瞪起來:“你這個小姑娘怎麽說話的?我們都這麽多大歲數了,你還敢威脅我們?我看你是……”


    她的手剛揚起來,大個子便拉了一下凳子,坐到離她更近的地方。老太太顯然是怕他的,又訕訕的將手拿了下來。


    此刻太陽已經西沉,老頭子的臉色隱在陰影裏,此刻看上去竟然猙獰可怖:“我們的要求合情合理,就算到了警察那裏我們也是這麽說的。”


    “對對對!”老太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說道:“隻要你們不答應我們就天天來鬧!到時候看誰沒臉!”


    顧小川氣的跳腳:“不要臉的是你們!你們要是再敢來,我拿的就不是球杆而是刀!你們不讓我姐活命,我也不讓你們活命了!大家一起死!”


    光腳的怕穿鞋的,這對夫妻正是看出顧小言姐弟還要臉,才步步緊逼,此刻顧小川目呲欲裂的樣子,倒真把他們唬了一跳,暫時誰也沒說話。


    顧小言突然抱住了顧小川哭出聲來,我歎了一口氣,任誰遇見了這種事,恐怕都會崩潰的。


    我對這對老夫妻說道:“你們要是不肯同歸於盡的話今天就先回去,也別再來鬧了。就算要錢也得給人家一點時間吧,今天肯定是要不到的。要是你們再繼續來鬧,那你們聽見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反正你們也不打算放人家一條生路了。”


    老太太有些害怕:“你,你們敢犯法?”


    我笑了:“人被逼到絕路都敢謀權篡位了,也別說就是殺人了。”


    老太太瑟縮了一下,看向老頭子。


    老頭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良久緩緩的點頭:“好,我就給你們一周時間,到時候你們要是再拖延,我是一定要然你們給個說法的!”


    大個子見我們說完,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兩個人:“說完了就快走吧,還等吃飯啊!”


    他聲如洪鍾,明顯的是故意嚇他們,我沒有阻止,像這種仗著自己老人身份就肆無忌憚欺負年輕人的人,我真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我看著這老兩口離開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今天雖然將她們打發走了,但很明顯,她們不會那麽容易罷休的。


    這兩個人要是真的天天跪在店門口鬧上一鬧,就會像今天一樣無數“正義之士”站出來,他們自以為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可以隨意指責別人,卻不知道那樣做隻會助紂為虐。


    前一陣子有個新聞我印象深刻。


    在公交車上,一個年輕人不想給一個老人讓座,竟然引起了公憤。


    我不禁有些鬧不清楚,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我給你讓座是我的道德高尚,不給你讓座是我本有的權利,你想讓座你去讓,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做這種道德綁架的事情?


    若是這個年輕人上了一天班累得要命呢?若是他本身就是從醫院剛剛回來身體不好呢?不能隻看見表麵上的現象,憑著一腔熱血去指責別人,這和鍵盤俠有什麽區別?


    道德是來約束自己的,而不是讓你用來隨意約束別人的。


    顧小言還在哭著,哭的我腦袋都快暈了,我捂住腦袋喝到:“別哭了!哭有什麽用!”


    我看向顧小川:“你去給我倒杯水,顧小言你去洗一洗換件衣服,事情還是要解決的不是麽,你這麽哭也沒用啊。”


    顧小言緩緩的止住了哭聲,她看了我一眼,她腫脹著雙眼我看不清她的眼神,隻見她轉身向洗手間走去,顧小川也垂著頭認命的像個小媳婦任我指示。


    大個子在我身邊皺眉道:“何小姐,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就回去吧。”


    我點點頭:“我先坐一會,和他們說幾句話咱們就回去。”


    大個子見我堅持也就沒再說什麽。


    顧小川將水給我拿了過來,我“咕咚咕咚”的咽了下去,覺得好受許多。


    趁著顧小言沒回來,我對顧小川低語幾句,他有些猶疑,我眼睛一瞪,他才慢騰騰的從倉庫裏拿出一小瓶酒來。


    我眼睛一亮,大個子不讚同的說道:“何小姐你身體不好還是別喝了。”


    “就喝一點,我不喝醉你放心吧。”我並不是在敷衍他,恐怕在顧小言的眼中我已經算得上是個酒鬼了,我卻真的隻是喜愛酒給我帶來的輕鬆,沒病沒災的我也不會灌自己。


    顧小言洗了把臉,梳洗了一下,眼圈紅紅的,看見我麵前的酒,她立刻下意識的瞪了起來:“你怎麽又喝我的藏酒!”


    “我讓顧小川給我拿出來的,就喝了一杯。”我讓顧小言坐下,“嘖嘖”兩聲。


    “看你平時一副精明的樣子,沒想到竟然那麽蠢,被一個男人騙成這樣。”


    顧小言立刻低頭不說話了,顧小川立刻維護她:“離姐,你不知道他們家剛開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爸爸在世的時候我們兩家關係挺好,那個姓錢的,在我爸爸生病的時候忙前忙後,我都被他騙了,以為就他父母有點貪財,並不是他的錯。”


    他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都是我,沒有保護好姐姐。”


    我歎了一口氣,好看的人就是比較容易引起人的同情心,這對姐弟的顏值絕對是上上之選,我每次見到都覺得賞心悅目。


    此刻我不忍心了:“你就別自責了,我不是在給你們想辦法麽。”


    顧小言姐弟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現在沒有,我不是得想麽。”


    顧小言沉默下來,過了一會,突然問道:“你不是離開x市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外麵不好玩,我就跑回來了唄。”我無所謂的說道。


    顧小言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大個子,低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處?”


    我心中感動,臉上卻挑眉道:“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我能解決。”


    顧小言一扭頭:“不識好人心。”


    我又坐了一會,吩咐她們這幾天先不要營業了。顧小言姐弟答應下來,我便離開了。


    說實話,我並沒有表麵上的那麽輕鬆。回到我自己的小公寓反複想著顧小言的事情,直覺告訴我事情沒有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那對兒貪婪老夫妻有心機是一定的,但如今看來他們不是貪財的問題了,而是活活要把顧小言逼上絕路。


    那個姓錢的已經跑了快兩年了吧。但那對老夫妻怎麽會過了兩年突然冒出來,盯準了顧小言的店鋪?怎麽看都不像是胡來的,就好像


    ——背後有人指點一樣。


    我眼睛一亮,這樣想來便能想通許多事。那對兒老夫妻來找顧小言,一舉一動看似雜亂,可結果都像是策劃好了一樣準確。


    今天的動靜這麽大,我不信沒有人報警,可是警察根本連個影子都沒露,聯想到幾個月前有人來砸店鋪的事情還有那個趙警官……


    明天可以讓賈小姐幫忙查一查,還有溫梓卿,如果他能幫忙的話,去警局調資料什麽就能簡單的多。


    我累的不行,洗完澡就上了床。


    顧小言的事情我還沒有想明白來龍去脈,但我卻知道應該從何處著手了。


    睡著前,我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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