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的那個人可以不帶走一片雲彩,雲淡風輕。留下的那個人卻隻能默默的瞧著對方的背影。


    過去的回憶有多美好,如今就會有多疼。


    可能每個被拋棄的人都會想象著有一天對方會知道自己的好,然後哭著求自己原諒。可現實卻像扇在臉上的一個巴掌,無情的幹幹脆脆。


    假如沈秋澤還有一絲一毫的在乎我,就不會在律所的門口等著饒佳倩。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兒。他根本沒有想過我的臉麵,或者說他想到了也不在乎。


    “怎麽?何律師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張加林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挖苦我的機會。


    他是x市的檢察官,而我是這裏最好的刑辯律師。


    對,最好的。


    如果說有一個人最想看我笑話的話,可能除了饒佳倩就是他了。


    他做檢察官以來,有兩個原本已經被釘死的案子,卻在我的運作下無罪釋放。


    用他的話來說,我就是法律的蛀蟲。專門鑽法律的空子,給有錢人做走狗,完全不顧道德正義。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要與他爭個高下來。今天,我卻什麽都不想說。


    張加林卻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贏我占上風的機會。


    我想繞開他,他卻堵著我不讓我走:“你的牙尖嘴利呢?你平時不是囂張麽?怎麽啞巴了?”


    我渾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心髒疼痛,我的每一個動作仿佛都有蹲下來,將自己埋起來的理由。我像個渾身是傷的刺蝟,此時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隻能任人宰割。


    “夠了!”於欣憤怒的瞪著他:“這是你的文件,你快點拿著走人吧!”


    張加林一愣,似乎不知道她為什麽發那麽大的脾氣。於欣帶著剛進入社會那種洋溢著熱情的臉龐,很容易讓一個男人心動。


    張加林似乎很喜歡她,連忙笑道:“我晚上有時間,不如我請你去吃飯?”


    於欣扭過頭:“張檢察官這樣牙尖嘴利,我實在是不敢與你交談,生怕說錯了什麽被你怨上,連讓人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於欣挽住我的手臂道:“離姐,咱們走吧。晚上去喝酒,我請客。”


    我麻木的順著於欣的動作離開,心髒處卻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微微有些回溫。


    等坐上了我的車,看不見身後的張加林,於欣才矜著鼻子說道:“以前還以為張加林名聲在外,是個有理想又正義的檢察官。今天卻知道他根本不是什麽好人!”


    我心裏難受,卻還是被她的話逗樂了:“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好人了?”


    “抓住一個女人的弱點,拚命的將你往泥裏踩,就不是好人!”


    我沉默了。於欣卻想到了什麽連忙說道:“離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是說他太過分了……”


    我明白於欣是個好姑娘,站在我這邊幫我說話,我沒有怪她的意思。我確實有了致命的傷口,這個傷口是我的弱點,簡直是太明顯。


    拒絕了於欣想要出去喝一杯的提議。這麽多天沒有工作,攢下了一大堆的活兒。


    這樣下去,遭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全律所公司,還有戶主任。


    在知道沈秋澤和饒佳倩的事情之前,我便在跟進香港客戶的案子。回大陸之後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我根本沒有心思去解決問題。


    香港的客戶說不簽了,我都沒有想到詢問。


    今天給那邊打電話,對方模棱兩可的態度卻讓我有些疑惑。一般按照經驗,這種西方化的公司遇到我這種律師,隻會毫不猶豫的放棄我。


    可那邊很明顯不願意現場給我一個答複,這讓我感到奇怪。


    還有戶主任讓我跟進恒達,我不能再讓戶主任失望。於是我將文件帶回了家,現在的我不想在工作上也麵臨失敗。


    第二天一早,我便向恒達的秘書預約了時間,詢問總裁什麽時候可以和我見一麵。


    秘書聽到我是誠途的人,態度出乎意料的好。竟然說總裁下午就可以見我。


    可多年律師的經驗告訴我一件事情。這樣的順利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麽原因。於是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盡心盡力的做好的方案,拿著它走進了恒達的總裁辦公室。


    恒達是全國都首屈一指的企業,房地產,金融,娛樂,餐飲,樣樣不缺少它的身影。


    但他的主要經營範圍卻不包括x市,隻是這一兩年來,卻將商業中心偏倚到了這邊。我還是第一次走進這裏。


    坐在異常寬敞的總裁辦公室,這裏的裝修豪華程度令人咋舌。我靜靜的等著,已經做好的接受一個下馬威的準備。


    沒想到總裁辦公室的門卻很快被推開了。


    我立刻掛上了一個公式化的笑容,讓人放心,有自信,不亢不卑。這是我的工作笑容,在小的時候就練習的完美無缺。


    可當我轉過身來的時候,看見了走進來的那個人,卻將我的笑容瞬間僵持在臉上。


    一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眼,正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緊緊的盯住我。


    薄涼的唇微微上揚:“我說了,我們還會遇見的。”


    我是個律師,一個出色的律師,因此我也是個多疑的人。


    我們在顧小言的酒館相遇第一次是個偶然的話,今天再次見麵絕對是早有預謀。


    我強忍著想要起身走人的衝動:“你是故意叫我來的?”


    桃花眼挑眉看著我,諷刺的說道:“你覺得自己的魅力很大?我費那麽大的功夫就是為了找你?”


    我眼神晦暗不明,沒有說話。


    他指著一張沙發讓我坐下,我不想讓這單生意這麽流掉,便謹慎的坐了下來。


    “我對你是有興趣,但還不值得我費這麽大的的力氣。”他舒服的坐在自己辦公桌裏麵的椅子上:“我看中了你們律所,了解了一下x市的律師。我不得不說,你還真讓人意外,最年輕的律所合夥人。何念離,你還不錯。”


    我的名字從他的嘴唇裏輕嚼慢碾,竟然就有了一絲曖昧的氣息,讓我不得不想到那個旖旎的晚上。


    我垂下眼睛,不肯泄露一絲內心。


    “您這麽年輕就坐到了這個位置,恐怕也不全是靠了家裏的餘蔭吧,溫梓卿總裁。”


    是的,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在來之前就將恒達大概信息摸了個門兒清。


    溫梓卿露出一個欣賞的笑容來:“就像我說的,你還不錯。”


    “還不錯的話好像入不了您的眼吧。”我盯著他,想從他的表情看出一絲破綻來。但我失敗了,這個年輕的男人竟然比絕大多數的老油條都狡猾。


    我盡量保持淡然:“您是想告訴我說,你要求我們律所成為貴公司的法律顧問隻是一個偶然?”


    溫梓卿將手肘放在桌子上,玩味的看著我:“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之間除了工作,你難道還想有別的什麽關係麽?那你說就好了,我奉陪。”


    他的聲音像是久釀的香醇的美酒,帶著醇美的香氣,誘惑著人上前品嚐。這個男人很危險,我的直覺這樣告訴我。


    我站了起來:“如果您隻是想找個玩伴,那您就錯了。您也說過我是最好的律師,並不是您隨意玩弄的對象!”


    我轉身往門口走去,不想和這個男人再有一絲的牽絆。


    誰知他的聲音卻在我的身後涼涼的響起:“還以為你有多專業,也不過如此。”


    我停下看他,皺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公事公辦。我找你是看中的你的業務能力。如果你非要將私人事情和公事混為一談的話,那你可以走了,顯然我看錯了你。”


    他在用話激我,我懂得。卻不得不上當。


    我不能讓戶主任在失望一次,不想再讓律所因為我損失一筆生意。


    我深吸一口氣,將文件放在他的書桌上。


    “你說的對。剛才我很抱歉,這是我為恒達準備的工作方案,請您閱覽。”


    他看著我,將文件拿在手裏,翻看兩眼就隨意的扔在一邊:“這樣看,有什麽意思。”


    我看他不解,心中不耐煩,卻隻能忍下來問道:“那您想怎麽看呢?”


    他站起來,湊近我:“晚上一起吃飯,我們再談。”


    我下意識的就要拒絕。他將電話拿出來,撥了出去。


    “喂,戶主任麽?對,是我。”他看著我,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方案我看了,有些詳細的信息需要和何律師詳談,好,好的。”


    他將電話遞給我,我不得不接了過來。


    戶主任說了幾句,我抿著唇掛了電話。


    “明晚七點,我在上次的小酒館等你。”


    我轉身就走,聽見他說道:“如果你不來,這個案子就算了。”


    我的身影微微一頓,沒有停留的離開了。


    要煩的事情太多,反倒是理不出一個頭緒。我坐開車往家裏行駛。


    路過一家超市,停車買了幾罐酒。


    慶祝今天的自己沒有哭,又過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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