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微洗過澡後回到房間,看見封子漠正沉默的坐在沙發裏,手裏捧著小澤的畫。


    “想什麽呢?”顧采微走過去問道。


    “說實話,我真的為咱們兒子的將來感到擔憂啊。”


    “怎麽了?”顧采微坐下,“孩子還小,美術這種事情,除了要靠天分更重要的是要靠後天的學習的。現在畫不好,可不代表將來畫不好。不要急著苛責他嘛。”


    其實,小澤畫的東西就是一堆色彩的堆砌,有個大致的形狀輪廓而已,顧采微和封子漠能看出小澤畫的是一隻雞或者是鴕鳥,完全是把抽象的色塊進行了一次高級的具象整理。


    可眼下封子漠所擔心的完全不是小澤畫畫好或者不好的問題,而是,他直到剛才才發現,小澤可能是個色盲。


    “你說什麽?小澤他是色盲!”顧采微不可思議的盯著封子漠,“你確定?他不是概念上的混淆,而是視覺上的混淆?”


    封子漠搖了搖頭,“他剛才指著紅色對我說綠色,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也不能完全確定他就是色盲了。”


    顧采微籲了口氣,“小孩子搞不清楚概念很正常,得慢慢教。要不,我明天帶他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封子漠思忖了幾秒,“也好!”


    隔天,顧采微帶著小澤去醫院做檢測,檢查報告出來,結果很明確,小澤就是個色盲。


    顧采微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對色彩很敏感,封子漠也是,兩個正常人怎麽就生出了一個色盲的兒子呢?難不成基因突變了?在醫學上並不排除這種可能。顧采微頭疼了一陣,失落的帶著小澤離開醫院。


    大馬路上,顧采微指著前麵的紅綠燈問小澤,“小澤,現在是紅燈亮還是綠燈在亮?”


    小澤仰頭看著顧采微回答說,“綠燈亮。可是媽媽,他們為什麽都不走呢,還有那些汽車,明明該停下,為什麽還一直往前開。其實這個問題已經困擾我很久了,老師說過紅燈停,綠燈行。可是……”


    顧采微不無同情的看著小澤,心說,傻孩子,你就不能想想是自己出了問題嗎?


    回到加厚,顧采微顛來倒去的想了很久,覺得還是要把小澤是色盲這件事讓他知道。


    篤篤篤。


    顧采微敲了敲小澤房間的門。


    小澤扭過頭來,看著顧采微,“媽媽,你快看,這是我畫的你,漂亮嗎?”


    小家夥正是開發自己潛能,培養自己愛好的時候,很明顯小澤對畫畫還有著一種特殊的偏執。


    顧采微幹笑著點頭,將畫拿在手裏,看了一眼之後,對小澤說,“小澤畫的很好。隻是,小澤難道沒有發現一件事情嗎?”


    “什麽?”


    “你的顏色用的不太對。”


    “有嗎?”小澤茫然的看著顧采微。


    色盲的人當然不會自己察覺自己是個色盲。


    “媽媽……”顧采微摸了摸小澤的頭,十分憐惜的看著他,“今天媽媽帶小澤檢測實例,檢測出來的結果是小澤其實是個色盲。”


    小澤迷惑的看著顧采微,“什麽是色盲?”


    “色盲就是你看到的事物顏色和正常人看到的是不同的,就比如,明明是紅燈亮了,你卻覺得那是綠燈亮了。媽媽這樣說,小澤聽得懂嗎?”


    小澤張著嘴巴,愣愣的看了顧采微很久,突然,他哇的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


    “小澤,你別哭啊,小澤,是媽媽不好,對不起……”小澤一哭,顧采微就慌了手腳了,而且小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無法自拔,一直哭,一直哭,大有一種要哭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的架勢。


    顧采微走出小澤的房間,給封子漠打電話,讓他早點回家,小澤一直在哭,哭個不停,她搞不定。


    當封子漠回到家的時候,小澤已經不哭了,隻是一個人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任顧采微怎麽叫門都不開。


    “小澤怎麽樣了?”封子漠一邊換鞋一邊問顧采微。


    顧采微一臉懊悔的表情,搖搖頭,“都怪我,非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我來勸勸他。”


    封子漠走到小澤房間外麵,敲了敲門,“小澤,是爸爸,把門打開好嗎?爸爸有話跟你說。”


    門內沒有任何回應。


    顧采微和封子漠對視一眼,並聳聳肩膀,“這樣叫門根本就沒用的,他理都不理。”


    “把備用鑰匙拿來。”封子漠說。


    顧采微眼神微閃,清了清喉嚨,“問題就在於,沒有備用鑰匙。”


    封子漠感到眉心一陣揪著似的疼,“小澤,小澤,把門打開,聽話……”


    封子漠軟硬兼施,軟話和硬話都說盡了,小澤就是不開開門。


    不得已,封子漠隻能暴力開門了。


    門打開之後,發現小澤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寫字台下麵,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肩膀和鼻子一抽一抽的。


    “小澤乖,不哭了,讓爸爸抱抱!”封子漠好言哄著。


    “爸爸……”小澤微微抬起濕漉漉的眼眸,可憐兮兮的,眼睛紅的跟小白兔似的,“小澤以後再也當不了畫家了。”


    封子漠坐在地上,將小澤抱在懷裏,“小澤當不了畫家也沒關係,還可以做其他的啊。”


    “可是小澤很喜歡畫畫。”


    人天生有這樣一種執拗,別人越是告訴你不能做什麽,就越要做什麽,如果別人剝奪了你做某件事的權利,那就恨不得與全世界為敵,並想盡辦法告訴所有人,我就喜歡,我就要,就是天上下刀子都攔不住我。就是所謂的見了棺材也不不後悔,撞了南牆也甘心。


    封子漠暗歎一口氣,“呃……其實,色盲也沒關係的,隻要小澤喜歡,照樣能畫出漂亮的畫。”


    “真的嗎?”小澤直直的盯著封子漠,“我還能畫畫嗎?不會被人取笑嗎?”


    封子漠搖頭,“爸爸相信你,隻要你喜歡,並認真去做,什麽都能做好。你想想,貝多芬聽力不好,但是他卻成為世界頂尖的音樂大師,還有一個畫家,他叫莫奈,他晚年的時候得了白內障,可是他的畫的畫卻享譽全世界。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即便是色盲,一樣能畫出很優秀的作品來。昨天,我看你的畫,就發現你用的色彩大膽漂亮,假以時日,好好練習,一定能得到很多人的青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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