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個賭?


    趙昊上下打量著琅嬛仙子,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


    這個女子,倒也是機智。


    她自曝文曲玉璧的秘密,看似是她退後了一步,但其實是反將了一軍。


    齊國舉辦文會數十次,每次詩詞大項用的都是文曲玉璧,從來沒出過什麽岔子,開始那幾屆還有備選方案,到最後幹脆直接就取消了。


    去舉報當然可以,但齊國必須立刻拿出一個令所有人都信服的方案。


    不管是拖的時間太久,還是新方案不夠有說服力,對齊國的聲望都是一個嚴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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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這是六國的盛會。


    所以,齊國並不一定處理這件事情,甚至將錯就錯。


    反正文無第一,區區一個“婚”題的魁首,不值得他們大動幹戈,最多這個選題結束之後,再想解決之法。


    寧婉梨是想進入虛空不假,但傳國玉璽跟買彩票差不多,希望太過渺茫。。


    一個是虛無縹緲的大獎,一個是實打實的名望,孰輕孰重她心裏肯定有考量。


    更何況,這狗婆娘前幾天剛剛被自己惹到。


    這次幫不幫忙,全看她心胸寬不寬廣。


    據趙昊所知,剛因為這丟了麵子的女人,恐怕很難保持理智。


    但這個結果,趙昊是肯定不認的, 逼急了他甚至會偷偷弄壞玉璧。


    你特娘的想要作弊,咱們就一起玩完。


    娘的!


    誰怕誰!


    估計琅嬛仙子也是怕趙昊狗急跳牆, 真要搞事情, 大家都沒有好果汁吃。


    所以, 她才提出了這麽一個賭約。


    琅嬛仙子微微一笑,她知道趙昊這人詩詞雙絕, 自然對自己詩才無比自信,十分有可能答應這個賭約。


    至於趙昊的詩詞……


    她都看過,不得不承認, 都很美。


    無論是風月詩,還是那闋“明月幾時有”,都美得不可勝收,即便琅嬛仙子也不得不承認。


    但她並非一個文人,這些詩再美, 也隻是讓她心生欣賞, 還遠遠達不到心神失守的地步。


    所以, 隻要趙昊點頭,“婚”題趙昊差不多就輸了。


    房間內, 沉默了好一會兒。


    琅嬛仙子以為趙昊在猶豫, 便笑著挑釁道:“莫非趙公子堂堂大荒文曲星、荒國青樓戰神, 連讓我一個小女子心神失守的自信都沒有麽?”


    凰禾生怕趙昊衝動, 連忙提醒道:“好弟弟,別聽她的, 這個女人一肚子壞水!”


    趙昊笑了笑:“凰禾姐, 這你就把人想得太壞了,她看起來不像是一肚子壞水的人。”


    凰禾愣了, 不知道趙昊為什麽要替琅嬛仙子說話, 莫非色令智昏?


    琅嬛仙子也愣了住了,這個趙昊為什麽要幫我說話,莫非被本仙女的氣質蟄伏了?


    趙昊指著杯盤狼藉的餐桌,篤定道:“她肚子裏裝的不可能是壞水,隻可能是泔水!”


    凰禾:“……”


    琅嬛仙子:“???”


    這麽說, 我是飯桶咯?


    她被戳到了痛處, 當場就炸了了:“你不敢就你不敢,非要惡語中傷。是不是玩不起,是不是玩不起?”


    趙昊攤了攤手道:“我也沒說不敢啊,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不過口說無憑,我們得立一個賭約, 省得有人耍賴!”


    凰禾嚇了一跳,當即就準備出言阻止。


    不過話還沒出口,卻感覺趙昊捏了捏她的手心。


    抬起頭,發現這貨呲著牙衝自己笑了笑。


    她還算了解趙昊,知道他已經是胸有成竹了,便隻能點了點頭。


    琅嬛仙子則是狂喜,生怕趙昊反悔,當場就掏出了一頁玉牒:“呐呐呐呐呐!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說著,就掏出了一支桃木筆,淩空揮動。


    不一會兒,玉牒上麵就寫滿了字,正是賭約的內容。


    凰禾傳音道:“玉牒沒問題,違背賭約之人,會隨機丟失五感之一。”


    原來如此。


    趙昊審視了一下玉牒,開口道:“你再加上一句承諾,確保一下‘隻要我的詩能讓你心神失守,才氣就能正常凝結’的真實性,並且保證你一定會在現場觀詩,不準捂耳朵不準閉眼睛。”


    “真狡猾!”


    琅嬛仙子不滿地哼了一聲,不過還是把這幾句話加上了。


    在雙方都滴了一滴指尖血之後,玉牒悄然渙散,化作一道綠光,分別融入到兩人眉心當中。


    賭約結束之後,隻要願賭服輸,綠光就會徹底消散。


    但若誰想耍賴,就會徹底失去五感之一。


    “滿意了吧?”


    “滿意了吧?”


    趙昊和琅嬛仙子同時開口,好像都被對方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樣。


    琅嬛仙子白了趙昊一眼,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行了,既然賭約已經立了,那一個時辰以後,咱們文曲玉璧見!”


    “行!”


    趙昊笑了笑,便直接扯著凰禾的手,離開了雅間。


    等兩人離開以後,琅嬛仙子哼了一聲:“自大鬼……”


    隨後揉了揉平坦的小肚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砰!”


    “砰!”


    “砰!”


    有人敲門。


    琅嬛仙子皺了皺眉:“誰啊!”


    “姑娘!”


    門口傳來店小二的聲音:“方才有一位公子,給您點了十壇心悅仙釀。”


    “十壇……”


    琅嬛仙子不由嗤笑一聲,她猜都不用猜,肯定是趙昊給自己留的,他就是想讓自己喝醉,然後更容易心神失守。


    如此低劣的手法,當本仙子看不懂麽?


    心悅仙釀的確好喝不假,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


    但今天有正事兒,真當本仙子會為了好吃的好喝的什麽都不顧了不成?


    她聲音平淡道:“行吧!先幫我存著,晚上回來回來再喝。”


    “好嘞!”


    店小二點頭:“不過那位公子說,有一壇是新出的百果仙釀,開封之後每隔一個時辰,果香和甜味就會消減三成。”


    “百果仙釀!”


    琅嬛仙子眼睛一亮,趕緊吩咐道:“也替我存著,千萬別開封啊!”


    店小二有些為難:“那位公子已經開封了,還倒出一杯嚐了嚐……”


    琅嬛仙子愣住了,咬牙切齒道:“真是好歹毒的計策……”


    但我是不會中計的!


    “小二,你把那果酒摔了吧!”


    這便是琅嬛仙子的決心。


    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小二,你聞著那果酒,香麽?”


    ……


    酒館門前一條街。


    趙昊叉了好一會兒腰。


    娘的!


    辛虧我特娘的有工匠精神,荒國酒莊一直在研發新品,本來打算文會閉幕式的時候再營銷一波的,沒想到這回提前用上了。


    那果酒,趙昊喝過。


    入口綿柔清甜,一點也不烈。


    但是酒精濃度頗高,俗稱……斷片酒。


    隻要一喝,九成概率出事。


    那琅嬛仙子已經立誓了,必須要到文曲玉璧那邊觀詩,隻要她喝斷片,贏得賭約的必定是自己。


    當然琅嬛玉洞收藏那麽豐富,不可能連個醒酒的藥都沒有。


    他看向凰禾:“凰禾姐,你確定她的醒酒藥不能一股腦全把酒氣驅散麽?”


    “那是自然!”


    凰禾篤定道:“酒入人體,會入血入肝入腸,再強的丹藥,也隻不過是加速消減,立即驅散絕對會傷身,煉丹也要講基本規則啊!”


    一聽這話,趙昊當即就放心了。


    藥代動力學是吧?


    凰禾卻還是抱著胳膊皺眉道:“不過她畢竟是琅嬛仙子,促進靈台清明的法寶肯定有很多,這酒恐怕對她沒有什麽大用。你真有把握一首詩讓她心神失守麽?”


    不知為何,趙昊特別喜歡凰禾抱胳膊這個動作。


    瞅了一會兒才點頭道:“那必須的啊!果酒隻是錦上添花,實在添不了花也沒關係,我這首詩,必殺!”


    凰禾有些詫異:“這麽自信?”


    趙昊笑道:“若是之前,我可能還沒那麽自信,不過現在,我自信的雅痞!”


    一開始他還不知道選哪個好,結果琅嬛仙子這麽一蹦躂,思想路線當時就清晰了。


    那便瞅準她的痛點,往死裏抓。


    這些天,凰禾沒事就利用各種方式搜尋琅嬛仙子的信息,狂熱的就像私生飯。


    畢竟這女子可是傳國玉璽的最有力爭奪者。


    所以,現在的趙昊,真的不是一般自信。


    “行吧!”


    凰禾點了點頭,等接近了五國使館,就直接憑空消失在了空氣中。


    距離第二輪選題結束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時間上倒是不急。


    趙昊慢悠悠地進了駐院,他先是轉了一圈,發現這些狗東西一個比一個會享受,院子裏房門都是關著的,從外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


    但趙昊知道,裏麵大概是沒有人的。


    人……都在這裏。


    趙昊站在議事大廳門外,聽著裏麵“動次打次”的聲音,麵部肌肉微微有些顫抖。


    一腳踹開,喧鬧聲戛然而止,眾人紛紛看過來,都有些手足無措。


    天香閣的樂師們,也都紛紛停下了樂器,等著趙昊訓話。


    趙昊掃了一眼,議事廳擺滿了瓜果點心,除了荒國使團,還混進了不少別國文人。


    自從琴項結束之後,天香閣的樂師名聲大噪,得到新樂器的他們,也跟打開了任督二脈一樣,創作了不少新曲子。


    然後,議事廳便每天都這樣了。


    “秦知禮!跟我出來!”


    “哎!”


    秦知禮連忙跑到門口。


    趙昊瞅了一眼他略微淩亂的發型,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薑樂清,若是這麽一個老實孩子,在自己身邊覺醒了夜店小王子的基因,那還真有點不好交代。


    兩人出門以後,趙昊往回瞅了一眼,看著鴉雀無聲的眾人,開口道:“愣著幹什麽,接著奏樂,接著舞啊!”


    很快,議事廳裏又恢複了“動次打次”的聲音。


    秦知禮雖然玩得挺高興,但還是有些不解:“趙兄,咱們荒國的使團過來,除了我和樂師團之外,絕大多數人都沒有事情做。就任他們這般,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


    趙昊笑了笑:“帶著他們,隻是為了顯得我們荒國人多而已,反正大家出來就是玩的嘛,開心就好!”


    秦知禮隻能悶悶點頭,留戀地朝回望了一眼,便跟著趙昊出門了。


    趙昊則是眯了眯眼。


    這麽做,說多有深意吧,也不見得,不過他確實有目的。


    因為聽說楚國皇庭頗愛樂器,天香閣樂師團若是能引得羋姓的注意,重金把他們買過去,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能強求,買了皆大歡喜,不買也沒什麽損失。


    ……


    一個時辰後。


    春日西斜。


    趙昊在琅嬛玉璧旁坐了一會兒,才等到琅嬛仙子晃晃悠悠到來。


    一看到趙昊,琅嬛仙子就氣衝衝地走了過來:“趙昊,你好毒的心!”


    瞅著她微微泛紅的肌膚,已經是微醺的狀態了。


    不過倒也算咬字清晰,想必是用了什麽清醒靈台的藥物。


    趙昊撇了撇嘴:“嗬!我好心好意留酒給你,換來的卻是憎恨,難怪你們琅嬛玉洞幾十代都是老處女,就看你這個熊樣,哪個男人能喜歡上你們?”


    “你!”


    琅嬛仙子很像反駁,因為趙昊說的完全是無稽之談。


    但考慮到如果反駁,聲名受損的是自己的師尊,便氣衝衝地把話咽了回去。


    旋即坐到趙昊旁邊的長椅上,不耐煩地催促道:“我人已經來了,趙公子快把你的大作題到玉璧上吧!”


    說著,她不自覺地瞥了玉璧一眼。


    那孔聖印章被她鑲嵌在了玉璧背麵,從正麵看根本看不到,即使到了背麵,不仔細看也很難發現。


    兩者才氣通路已經連通,即便她文學修養一般,也能輕易地判斷出如今玉璧上的詩詞孰優孰劣。


    趙昊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不急,還有一個時辰呢!先瞻仰瞻仰別國友人的大作再說。”


    此時,大部分參加“婚”題的文人,都已經把自己的詩詞題在了玉璧之上。


    玉璧上,多是些賀婚詞,謳歌一些情比金堅的夫婦。


    也有一些年輕文人題的求愛詩,表達了一些對婚姻的憧憬。


    佳作頗多,但硬說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幾乎沒有。


    倒是魏帝曹猛寫了一首,娶了弟媳的詩,讓人耳目一新之後敬而遠之,感覺這人有點東西,但又好像有點問題。


    唯一能讓趙昊多看幾遍的,反倒是南子陵的一首四言詩。


    讀下來,頗有一種《詩經·邶風·擊鼓》那段話內味兒了,讓趙昊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


    可以確定,這首詩絕對不是南子陵這個逼寫的,而且肯定畫了大價錢。


    雖然這首詩沒有“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麽強的衝擊力,而且《詩經·邶風·擊鼓》寫的也並不是愛情,而是戰友情,從立意上不免落後一籌,但也至少有七八成的功力。


    原作者絕對是個才華橫溢之人,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一見。


    而在場文人的反應,也充分證明了這首詩的優秀。


    整塊文曲玉璧長近七丈,大部分都在這首四言詩下麵拜讀。


    琅嬛仙子不由笑了:“想不到那南子陵,竟也有幾分實力,趙公子覺得這首詩怎麽樣?”


    怎麽樣?


    當然好啊!


    雖然現在還沒有結束,但她已經隱隱感覺到才氣流動,不出意外的話,南子陵的這首詩已經是“婚”題的魁首了。


    沒想到南子陵竟還真有幾分本事,這種成色的詩詞都能買得過來。


    “此詩甚好!”


    趙昊認真地點了點頭,因為這首詩著實沒得黑。


    而且南子陵的書法甚好,將那種海誓山盟的莊嚴鄭重表現得淋漓盡致,明顯是走心了。


    琅嬛仙子有些驚訝:“哦?沒想到趙公子竟然如此謙虛,這與你大荒文曲星的格調可有些不相符啊!”


    “好就是好,難道還要無腦黑不成?”


    趙昊笑了笑,便直接站起身。


    秦知禮笑著迎了過來:“趙兄,筆墨已經準備好了,還是我替你寫麽?”


    上次寫那首“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時,趙昊就是借口字跡太醜,所以才讓他代勞的。


    趙昊搖了搖頭:“不必,這次我親自來!”


    走向玉璧的時候,剛好與南子陵擦肩而過。


    隻見這小子眼眶有些發紅,趙昊當場對他肅然起敬。


    娘的!


    當一個文抄公,都能把自己抄哭,這人如此敬業,當真是行業標杆啊!


    想想同為文抄公的自己,一次都沒有被抄哭過,還真有些慚愧!


    趙昊提筆,站在玉璧之前,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這次文會,趙昊表現出來的,是碾壓級別的統治力。


    先前一首悼詞,引得無數人涕泗橫流。


    一開始還有人質疑不是趙昊作的,後來才傳出,這是趙昊替薑崢寫給最寵愛的貴妃的,再結合坊間傳出的傳聞,得知從那以後薑崢再沒生過皇子公主,頓時惹得無數人對趙昊驚為天人。


    娘的!


    替別人寫悼詞,都能寫得如此感人肺腑。


    此人詩才,恐怖如斯。


    如今雜項魁首荒國已得,若是詩詞大項再失守,那豈不是,豈不是……


    誰都沒想到,荒國第一次參加文會,竟然是如此銳不可當之勢。


    而且……全是靠的趙昊一人。


    很多國家都慌了,不乏派人出去暗算趙昊的,結果全被一個神秘高手解決掉了。


    不過這一次還好,晉國南子陵的那首四言詩,已經明擺著是奪魁之姿了。


    即便趙昊是個情種,前不久還跟自己最愛的女人成了婚,但寫出來的詩,還真未必比這一首好。


    一旁。


    琅嬛仙子與南子陵隔老遠站著,相互傳音。


    南子陵聲音有些低沉:“這次我已經把我的底牌拿出來了,你確定能夠幫我奪魁?”


    琅嬛仙子篤定道:“不管是讓我心神失守,還是超越你這首詩,都是難於登天,你就放心好了!不過這首詩的原作者是誰,你竟真能搞到如此成色的詩!”


    說實話,整塊玉璧中沒有能讓她心神失守的。


    眼前一亮的,也隻有南子陵寫的這一首。


    南子陵猶豫了良久,還是說了實話:“實不相瞞,這是家姐離家之後,寄回家信中的詩!”


    此話一出。


    兩人都沉默了。


    按照時間線來看,不用說,肯定是南子溪寫給秦墨的。


    如此堅定的愛意,但最後換來的卻是這麽一個結果。


    琅嬛仙子歎了口氣,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傻師尊。


    南子陵深吸一口氣:“你說過要幫我的,這次你若反悔,不幫我殺秦畜,我與你不死不休!”


    琅嬛仙子鄭重點頭:“放心!此行,必殺秦墨!”


    “如此便好!我走了!”


    “不必,還是看完趙昊的詩詞再說吧!”


    南子陵沉思片刻,覺得的確不用急於一時,便點頭道:“好!”


    兩人先後走到了玉璧之下,離得遠遠的,並沒有人發現他們已經暗中達成了協議。


    現在,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趙昊身上。


    他們也想知道,趙昊會拿出一首什麽樣的詩,來與南子陵的那首四言詩爭奪魁首。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趙昊神情凝重地研磨。


    隨後,將才氣傾注於玉筆之內。


    劍膽文星,給了他調動才氣的能力,不過這次是第一次真正用到詩詞上。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落墨。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這句話一出來,所有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四言詩!


    沒想到趙昊也拿出了一首四言詩。


    而且好像想要講一個故事,短短十六個字,一個憨厚樸實的農家青年便躍然紙上。


    借著抱布貿絲的機會,跟喜歡的女子提親。


    這倒有點意思。


    他們忽然想到了荒國前一段時間很流行的《木蘭辭》,好像也是用詩歌講了一個故事。


    一時間,所有人都會這首詩提起了興趣。


    畢竟,趙昊可是寫出《女駙馬》和《西廂記》的大佬,講故事的能力定然不差。


    接著,整個故事的原型,便在趙昊筆下緩緩呈現。


    這個故事,以女子作為視角,看到心上人來提親,自然心生歡喜,依依不舍將情郎送走,卻苦於沒有好媒人而沒有訂婚,不過還是將秋天訂為了婚期。


    終於,接近成婚的日子。女子登上了到他的牆頭,等不到時泣涕漣漣,等到之後便有說有笑。卜了一掛,沒有不吉,女子便幸福地跳上了車,帶著財物與夫君一起奔赴新生活。


    到此,好像是一段純真的愛情。


    眾人都是有些迷惑,這一段寫得的確讓人踏實舒心,卻不知道趙昊想要借此表達什麽。


    琅嬛仙子和南子陵都不由笑了笑,本來還想著趙昊能寫出多麽驚豔的詩詞。


    結果……就這就這就這?


    雖然不錯,但比起南子陵那首,實在差了一段距離。


    然而就在這時,趙昊筆鋒一轉。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眾人皆是一怔,怎麽回事?


    怎麽就開始勸誡女人不要沉溺愛河了?


    南子陵則是猛得睜大了眼睛,本來就有些發紅的眼眶,甚至彌漫起了癲狂之意,嘴裏不停念叨著:“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嗬嗬……”


    他雙目失神,雙手緊握,手背青筋暴起。


    這這這,這說的不就是我姐姐麽?


    而另一頭,琅嬛仙子也愣住了。


    這這這,這說的不就是我師尊麽?


    兩人皆是心神有些動蕩,死死地盯著玉璧,等著趙昊繼續朝下寫。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女子自從嫁到男子家,終日忍受貧苦的生活。女子並未有過錯,男子卻行為不一了。隻能說男子的感情,是會變的。


    趙昊沒有拖延時間,繼續講故事,婚後的生活,一幕幕展現在眾人眼前。


    在家裏女子操持家務,髒活累活全都幹,從早忙到晚,從未有一天休息過。男子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卻開始對女子施暴,娘家的人都譏笑女子,女子卻隻能自己傷心。


    原本想著與你白頭偕老,換來的卻是這麽一個結果。


    年少時的誓言如此誠懇,卻沒想到男子會變心,可人生已然如此,女子又能怎麽樣?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最後一句話解圍,整個文曲玉璧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別人都在歌頌婚姻,卻沒想到趙昊……


    竟在筆墨裏麵塗辣椒,讓人眼眶落淚心肝燒。


    但仔細想想,世上婚姻,有不少都是這般。


    甚至周圍的女子,以及家中有姐姐妹妹的男子,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還有一些心虛的家暴男,恨不得躲得遠遠的,生怕被熟人認出然後群毆。


    琅嬛仙子看著玉璧,雙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南子陵雙目赤紅,兩個錠子都捏緊了,現在隻想殺人。


    剛才還覺得秦墨算是要點臉,沒有過來截胡這首詩,但現在他很氣。


    為什麽秦墨沒來?


    他要是來了,我就能捶死他了!


    焯!


    老楊長歎了一口氣,瞅向秦知禮諄諄教誨道:“看見了沒,千萬別學這個男的。尤其是你這種婚前老老實實的書呆子,婚後最容易當家暴男。


    你女神跟我家主母是姐妹和閨蜜,你要是娶到手就不珍惜,我家公子絕對饒不了你,到時候有你好果汁吃的。”


    秦知禮趕緊搖頭:“楊先生莫要這麽說,我對樂陽公主是真心的,何況,何況……”


    何況八字還沒一撇呢!


    老楊知道,便也不再給他暴擊,轉頭看向洛水:“小洛水,你能看懂這首詩麽?”


    洛水抱著劍,緩緩吐出三個字:“看懂了!”


    老楊有些驚奇:“真的假的,你給我翻譯翻譯,翻譯出來有驚喜!”


    洛水盯著玉璧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了趙昊教自己唱的歌,便不由自主地唱了出來:“拿著青春陪你賭,最後你卻讓我輸?”


    這古怪的調子一出來。


    南子陵和琅嬛仙子都繃不住了。


    前者抽出長劍不知所蹤,估計去找秦墨去了。


    後者掩麵而泣,囂張這麽長時間的仙子,此刻顯得無比悲戚。


    “受害者家屬團了屬於是!”


    趙昊歎了口氣,感覺自己好像有些過分。


    而此時,他感覺眉心一陣清涼,一時間光芒大作。


    到該履行賭約的時候了!


    他不自覺地看向文曲玉璧。


    孔聖印章,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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